第三十六章 再见和尚
一场大雨好像牵走了玲珑的魂魄。孱弱的身影带着一身的失落，雨水，步履恍惚的走开了。
听着微不足道的踏音渐渐远去，叶晓阳起身。
明月偶尔在密云中探出头来，泄一点光华。雨水的滋润，空气变得清爽，却也多了一丝凉意。
叶晓阳驻在石板街上，红肿的双眼注视着前方，久久的思索。偶尔，晶莹的水珠划过脸颊，摇摇欲坠。
蓦地，叶晓阳便觉腰间一股暖意如二月和风抚过心中那块早已荒废的枯壑，清香如一树繁花绽开在已死寂死寂的心塚。一道力度，让叶晓阳无法抗拒的力度紧紧缠绕着腰间，好像要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玲珑就这么紧紧的从后面拥住这个脑海中忆过千遍万遍的男子，他的一袖无臂，让玲珑惶恐不安，她知道自己的叶大哥经历了太多，她那么用力，生怕自己的叶大哥再次从眼前消失。
叶晓阳虽然没有看见，可已经感受到玲珑的凝脂玉颜贴在自己身背，传递着淡淡的体温。
一阵呜咽声自背后响起，想个孩童，找到依靠的孩童。他感受到了玲珑的泪，温热的泪。
“叶大哥，你，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一条手臂都没了？”玲珑口齿不清的问道。
“你到底在神麟山上遭受了什么，你又为何沦落至此，我看见你的衣袖空荡，枯萎的脸庞深邃的眼神，你知道人家有多心痛吗！呜呜～～～”
叶晓阳被这些话语扎痛了心扉，泪珠滴落在腰间雪白的玉手上还有淡淡的余温。虽然相处的时间不是很长，但他知道玲珑是个喜怒都写在脸上的女孩，能让她这般哭泣的人应该不多。
叶晓阳收住泪水，想要挣脱腰间玉手的束缚。
玲珑也已经察觉到了叶晓阳微妙举动，情急之下绕到叶晓阳面前。
眼角的褶皱是狰狞过的痕迹，黝黑的脸庞是无数个日夜风餐露宿的结果，眉心的火云暗淡，却凝聚着无尽的戾气，仇怨。
两双眼眶都还湿润，都还红肿。
她凝望着他，他凝望着她……
胭脂芬芳侵扰着他孤寂的心，犹如芳兰仙草在周身萦绕。
他注视着玲珑贴的很近很近的月眉，晶光莹莹的慧眼，无暇雪白的脸庞。
寒冷的深夜，青石板上泛着粼粼的波光，月光。再也没有什么能打破这样美好的夜晚。
叶晓阳走，她也走，叶晓阳停，她也停。叶晓阳沉默不语，许是知道他不愿说话，一向喜言的玲珑也不再追问。
也许天之涯，有了他之后不再是天涯，海之角，有了他之后变的咫尺。踏着他走过的足迹，每一步都变的意义非凡。
月影渐簌，情梏已在咫尺，玲珑跟着他的脚步，行到街北一座荒庙。已至深夜，此处人迹罕至，破庙前两个人影被月光拉的很长很长。
由于刚刚下过雨，破庙内有些潮湿，玲珑用法术生了一堆篝火。从叶晓阳收集柴火的速度来看，这间破庙应该是叶晓阳这几个月来歇息的地方，简单的说是叶晓阳现在的家。
除了自己烧的这堆篝火外，没有任何柴火烧过的痕迹，玲珑知道三个月来，叶晓阳每晚都在凄冷的黑暗中度过，想象着他在冰冷的茅草中蜷缩的身影，心底隐隐作痛。
缭绕的火焰逐渐驱散了湿气，不觉得寒冷。借着火光，玲珑打量了这间破庙。正上头是一座石塑的佛陀雕像，不知荒废了多久，雕像被尘土覆盖，没有一丝佛光可言。佛前有一残腿朽木的供案，亦是覆了厚厚的尘土。佛像两旁堆了许多芦苇荒草，应是叶晓阳每晚歇息的地方。
屋顶残瓦不全，几个碗口大小的漏洞有月色泄下。晴朗时抬头便可观得漫天星斗。
见柴火快要燃尽，叶晓阳不知何处寻来柴火，添了几根，便走到佛像旁的草堆中枕臂而眠。
玲珑轻步来到叶晓阳身旁，紧紧依偎在他身边盘腿而坐。
“叶大哥，是不是神麟山那两个老头子把你折磨成这样的?”玲珑小心翼翼问道。
见叶晓阳不予理睬，依然背对着自己，像是假寐，玲珑一副打抱不平的肯定说道：“哼，真是太过分了，那两个老头子真是可恶至极，连自己的徒弟都下此狠手。等过几日，爹爹平定了虎族叛乱，我一定要带兵攻上神麟山，为叶大哥报仇雪恨！”
玲珑像是自顾的宣泄心中愤意，又不免扫视几眼叶晓阳的背影，又像是说给他听。
“是天帝，一个害我家破人亡，做梦都想杀的神！”一阵低沉有力的声音从那背影处传来。
“天帝”，作为妖界公主，她自然知道天帝便是神界之主——那个神佑八荒，气灌四海，神圣而不容亵渎的神界至尊。
望着叶晓阳空荡的衣袖，褴褛不堪的衣衫，她一阵哑口无言。
忽而，破庙外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四下具寂，只有缓步而来的声音愈加清晰。
趁着篝火的亮光，玲珑瞧见一个和尚踱门而入。
和尚手持一根银色法杖，白眉凤眼似笑非笑，到让人感到十分亲切，脖挎一串枣红檀木佛珠，在火光的映射中铮铮发亮。
玲珑第一眼瞧见这和尚，便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好像在哪见过，可又实在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一顿挠头苦思。
忽然，玲珑醍醐灌顶，眼光一亮，原来这和尚正是三月前，南疆黎族令自己起死回生的那位救命恩人。
玲珑心底暗自苦笑道：“玲珑呀玲珑，人家当初从鬼门关把你拉回来，于你有大恩，这才过了短短三月，你却将人家险些忘记，你真是可恶呀。”
玲珑毫不犹豫，连忙迎上去，嘻笑叫道：“大师，大师！”
“大师，可还记得我么?”
“你是……是南疆黎族那位姑娘吧?”凝视白衣少女嘻笑的玉颜，和尚半响才回道。
“是我，大师，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呀！当日多谢大师妙手回春之术，不然我怕是早就入了黄土。”
“施主此言差矣，贫僧能救你说明你与贫僧有缘呐，今日又能在此相遇，说明你与贫僧的缘分还不浅呐！”和尚捋了捋晗下小撮山羊须，轻声笑道。
“对了，大师，这么晚了，你到此处做什么呢?”
“贫僧自南行来，走着走着已至深夜，方才见得有座破庙，于我们游行的僧侣来说，有佛便是家，就步了进来，想在此歇息一夜，女施主可否行个方便，容贫僧栖身一晚?”
“大师这是那里话，佛庙本就是你们僧侣修行之地，我们二人不过是先入而居，大师您尽管歇息便是！”语落，玲珑又瞥视一眼依旧枕臂而眠的叶晓阳，无奈摇头。
白眉和尚缓步行到佛像另一侧的草堆中，盘腿坐下，像是看出了玲珑心事，缓缓说道：“女施主，有些事不必操之过急，随缘便可，随缘便可。”
和尚的目光辗转落在蜷缩在草堆中褴褛的身影上，目光先是一紧然后舒缓，坦然说道：“劫难，是安很喜欢的词。也许一个人的一生就是一个禅，也是无止尽的劫难，可是佛他不告诉我们，我们要经历多少才肯放过我们，他总是高高在上，笑而不语。”
和尚又问道：“那位施主，不知你可信佛?”
枕臂而卧的叶晓阳身子微微一震，却也没有回答。
“佛曰：净心守志。可会至道。譬如磨镜。垢去明存。断欲无求。当得宿命。施主为何要执着一念，辜负了这韶华之年。”和尚有些叹息的说道。
见叶晓阳仍未反应，和尚又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叶晓阳猛然坐起，转身看向和尚。两人早已相识，他还隐约记得这和尚没有法名，自己索性给了个“随缘”的法名。
玲珑早已依偎在他身旁，见叶晓阳猛然坐起，轻唤了一声“叶大哥。”
叶晓阳双目迸射暗光，口中念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苦海确是无涯，我若上岸，这断臂能否再生，我若上岸，已逝之人能否生还，能不能……告诉我能不能！”叶晓阳铿锵质问着，如恶兽般低声咆哮，沧桑的脸庞，情绪十分激动。
随缘和尚并没有被叶晓阳的愤意震慑到，双眼依旧平和，面不改色，微微摇头答道：“不能。”
“既然不能，让这三千苦水将我湮灭，又有何防！”叶晓阳尽量克制住自己的仇怨说道。
听着微不足道的踏音渐渐远去，叶晓阳起身。
明月偶尔在密云中探出头来，泄一点光华。雨水的滋润，空气变得清爽，却也多了一丝凉意。
叶晓阳驻在石板街上，红肿的双眼注视着前方，久久的思索。偶尔，晶莹的水珠划过脸颊，摇摇欲坠。
蓦地，叶晓阳便觉腰间一股暖意如二月和风抚过心中那块早已荒废的枯壑，清香如一树繁花绽开在已死寂死寂的心塚。一道力度，让叶晓阳无法抗拒的力度紧紧缠绕着腰间，好像要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玲珑就这么紧紧的从后面拥住这个脑海中忆过千遍万遍的男子，他的一袖无臂，让玲珑惶恐不安，她知道自己的叶大哥经历了太多，她那么用力，生怕自己的叶大哥再次从眼前消失。
叶晓阳虽然没有看见，可已经感受到玲珑的凝脂玉颜贴在自己身背，传递着淡淡的体温。
一阵呜咽声自背后响起，想个孩童，找到依靠的孩童。他感受到了玲珑的泪，温热的泪。
“叶大哥，你，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一条手臂都没了？”玲珑口齿不清的问道。
“你到底在神麟山上遭受了什么，你又为何沦落至此，我看见你的衣袖空荡，枯萎的脸庞深邃的眼神，你知道人家有多心痛吗！呜呜～～～”
叶晓阳被这些话语扎痛了心扉，泪珠滴落在腰间雪白的玉手上还有淡淡的余温。虽然相处的时间不是很长，但他知道玲珑是个喜怒都写在脸上的女孩，能让她这般哭泣的人应该不多。
叶晓阳收住泪水，想要挣脱腰间玉手的束缚。
玲珑也已经察觉到了叶晓阳微妙举动，情急之下绕到叶晓阳面前。
眼角的褶皱是狰狞过的痕迹，黝黑的脸庞是无数个日夜风餐露宿的结果，眉心的火云暗淡，却凝聚着无尽的戾气，仇怨。
两双眼眶都还湿润，都还红肿。
她凝望着他，他凝望着她……
胭脂芬芳侵扰着他孤寂的心，犹如芳兰仙草在周身萦绕。
他注视着玲珑贴的很近很近的月眉，晶光莹莹的慧眼，无暇雪白的脸庞。
寒冷的深夜，青石板上泛着粼粼的波光，月光。再也没有什么能打破这样美好的夜晚。
叶晓阳走，她也走，叶晓阳停，她也停。叶晓阳沉默不语，许是知道他不愿说话，一向喜言的玲珑也不再追问。
也许天之涯，有了他之后不再是天涯，海之角，有了他之后变的咫尺。踏着他走过的足迹，每一步都变的意义非凡。
月影渐簌，情梏已在咫尺，玲珑跟着他的脚步，行到街北一座荒庙。已至深夜，此处人迹罕至，破庙前两个人影被月光拉的很长很长。
由于刚刚下过雨，破庙内有些潮湿，玲珑用法术生了一堆篝火。从叶晓阳收集柴火的速度来看，这间破庙应该是叶晓阳这几个月来歇息的地方，简单的说是叶晓阳现在的家。
除了自己烧的这堆篝火外，没有任何柴火烧过的痕迹，玲珑知道三个月来，叶晓阳每晚都在凄冷的黑暗中度过，想象着他在冰冷的茅草中蜷缩的身影，心底隐隐作痛。
缭绕的火焰逐渐驱散了湿气，不觉得寒冷。借着火光，玲珑打量了这间破庙。正上头是一座石塑的佛陀雕像，不知荒废了多久，雕像被尘土覆盖，没有一丝佛光可言。佛前有一残腿朽木的供案，亦是覆了厚厚的尘土。佛像两旁堆了许多芦苇荒草，应是叶晓阳每晚歇息的地方。
屋顶残瓦不全，几个碗口大小的漏洞有月色泄下。晴朗时抬头便可观得漫天星斗。
见柴火快要燃尽，叶晓阳不知何处寻来柴火，添了几根，便走到佛像旁的草堆中枕臂而眠。
玲珑轻步来到叶晓阳身旁，紧紧依偎在他身边盘腿而坐。
“叶大哥，是不是神麟山那两个老头子把你折磨成这样的?”玲珑小心翼翼问道。
见叶晓阳不予理睬，依然背对着自己，像是假寐，玲珑一副打抱不平的肯定说道：“哼，真是太过分了，那两个老头子真是可恶至极，连自己的徒弟都下此狠手。等过几日，爹爹平定了虎族叛乱，我一定要带兵攻上神麟山，为叶大哥报仇雪恨！”
玲珑像是自顾的宣泄心中愤意，又不免扫视几眼叶晓阳的背影，又像是说给他听。
“是天帝，一个害我家破人亡，做梦都想杀的神！”一阵低沉有力的声音从那背影处传来。
“天帝”，作为妖界公主，她自然知道天帝便是神界之主——那个神佑八荒，气灌四海，神圣而不容亵渎的神界至尊。
望着叶晓阳空荡的衣袖，褴褛不堪的衣衫，她一阵哑口无言。
忽而，破庙外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四下具寂，只有缓步而来的声音愈加清晰。
趁着篝火的亮光，玲珑瞧见一个和尚踱门而入。
和尚手持一根银色法杖，白眉凤眼似笑非笑，到让人感到十分亲切，脖挎一串枣红檀木佛珠，在火光的映射中铮铮发亮。
玲珑第一眼瞧见这和尚，便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好像在哪见过，可又实在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一顿挠头苦思。
忽然，玲珑醍醐灌顶，眼光一亮，原来这和尚正是三月前，南疆黎族令自己起死回生的那位救命恩人。
玲珑心底暗自苦笑道：“玲珑呀玲珑，人家当初从鬼门关把你拉回来，于你有大恩，这才过了短短三月，你却将人家险些忘记，你真是可恶呀。”
玲珑毫不犹豫，连忙迎上去，嘻笑叫道：“大师，大师！”
“大师，可还记得我么?”
“你是……是南疆黎族那位姑娘吧?”凝视白衣少女嘻笑的玉颜，和尚半响才回道。
“是我，大师，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呀！当日多谢大师妙手回春之术，不然我怕是早就入了黄土。”
“施主此言差矣，贫僧能救你说明你与贫僧有缘呐，今日又能在此相遇，说明你与贫僧的缘分还不浅呐！”和尚捋了捋晗下小撮山羊须，轻声笑道。
“对了，大师，这么晚了，你到此处做什么呢?”
“贫僧自南行来，走着走着已至深夜，方才见得有座破庙，于我们游行的僧侣来说，有佛便是家，就步了进来，想在此歇息一夜，女施主可否行个方便，容贫僧栖身一晚?”
“大师这是那里话，佛庙本就是你们僧侣修行之地，我们二人不过是先入而居，大师您尽管歇息便是！”语落，玲珑又瞥视一眼依旧枕臂而眠的叶晓阳，无奈摇头。
白眉和尚缓步行到佛像另一侧的草堆中，盘腿坐下，像是看出了玲珑心事，缓缓说道：“女施主，有些事不必操之过急，随缘便可，随缘便可。”
和尚的目光辗转落在蜷缩在草堆中褴褛的身影上，目光先是一紧然后舒缓，坦然说道：“劫难，是安很喜欢的词。也许一个人的一生就是一个禅，也是无止尽的劫难，可是佛他不告诉我们，我们要经历多少才肯放过我们，他总是高高在上，笑而不语。”
和尚又问道：“那位施主，不知你可信佛?”
枕臂而卧的叶晓阳身子微微一震，却也没有回答。
“佛曰：净心守志。可会至道。譬如磨镜。垢去明存。断欲无求。当得宿命。施主为何要执着一念，辜负了这韶华之年。”和尚有些叹息的说道。
见叶晓阳仍未反应，和尚又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叶晓阳猛然坐起，转身看向和尚。两人早已相识，他还隐约记得这和尚没有法名，自己索性给了个“随缘”的法名。
玲珑早已依偎在他身旁，见叶晓阳猛然坐起，轻唤了一声“叶大哥。”
叶晓阳双目迸射暗光，口中念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苦海确是无涯，我若上岸，这断臂能否再生，我若上岸，已逝之人能否生还，能不能……告诉我能不能！”叶晓阳铿锵质问着，如恶兽般低声咆哮，沧桑的脸庞，情绪十分激动。
随缘和尚并没有被叶晓阳的愤意震慑到，双眼依旧平和，面不改色，微微摇头答道：“不能。”
“既然不能，让这三千苦水将我湮灭，又有何防！”叶晓阳尽量克制住自己的仇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