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小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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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应花子

    “小官人,你真无妨?”

    “若是有事,小官人须早些说,也好就医去,俺这里还颇有些钱,够支使了……”

    “还好周都监今日有肚量,不然小官人怕就……”

    一路疾走,小安子脚跟脚,絮絮叨叨不停。

    这小子是担心自家主子在周秀那里吃了暗亏,相较而言,对他自己挨打的事,倒不怎么放心上了。

    挨顿打,就得了五贯钱,平常哪有这样的好事?小安子甚至还想再挨两次揍呢!

    “还‘颇有些钱’?你有几个钱?”

    西门朔烦不胜烦,嗤笑。

    小安子昂头:

    “总比小官人身上多些,且这是俺自己挣的!”

    西门朔愕然,终于竖起一根大拇指:

    “有道理!”

    “小官人以后可别去赌了,输些许钱倒不打紧,可别误了小官人前途……”

    小安子继续碎碎念。

    西门朔黑起脸:

    “快点带路,要是去晚了,我打断你腿!”

    小安子这才住口。

    “小官人,到了,这便是应花子住处。”

    终于到了地头。

    西门朔打眼看了,那宅第倒不错,是个独立的四合院,只是十分萧条,门边、墙头都长着草,显是日常无人经营。

    “扣门去!”西门朔吩咐了声。

    小安子跑上去,抓着铁环撞了几下,却无人应答。

    “吼——”

    就在这时,里面响起一声怒吼。

    还有人在嘻嘻哈哈笑着。

    “拉紧些!这狗力气好大!”

    “说了趁它还迷着赶紧下手,这下可好,还要费许多功夫!”

    “动弹时杀了,肉才新鲜呢!于宽儿,水还未煮沸?先去寻根棒子来,打断它腿!”

    听到此处,西门朔再忍不住了,一股戾气涌了上来,眼睛突然泛起红光,三步抢过,一个旋身侧踹,踹在那门上。

    便听得“砰”的一声巨响,两扇门板同时飞了出去,便看见里边儿人正在忙活。

    院子正中一棵榕树,安贝身上缠着粗绳,被牢牢绑在树上,一边拼命挣扎,一边不断嘶吼,身上的毛发被勒掉了无数,倒是没多少伤。

    它的眼神还有些迷蒙,动作也迟缓乏力,许是迷药的药效还未完全过去的缘故。

    但一见到西门朔,安贝突然来了精神,眼睛便明亮了,挣扎吼吼得更凶。

    三个穿长衫的或站或坐,正在指挥。

    四个猥猥琐琐的小青年或是烧着水,或是扯着绳,或是拿着刀,或是举着棒。

    拿着根木棒的那个小泼皮想必便是叫于宽儿的,见有人闯入,也不用人吩咐,当即瞪起三角眼,撸起袖子便一棒砸了过来。

    从他的目光中,西门朔便看出,这是个跟着混吃混喝不要命的角色。

    他那一棒子,是真要打死人!

    “哼!”

    西门朔冷哼一声,瞅着旁边放着个花盆,盆栽早死了,便伸脚将那花盆一勾、一踢,照准于宽儿面门砸了过去。

    于宽儿惊了一下,忙是收了棍子,侧身避开了花盆,正要喝骂,便觉得眼前人影一晃,紧接着肚子上一痛,身体向后飞去。

    好死不死的,于宽儿刚好落在那煮沸的铁锅里,哗啦一声,炉灶散架,旁边另一个泼皮也被烫得哇哇惨叫。

    “于宽儿!聂钺儿!”

    “甚么人?!竟敢在此放肆?!”

    “白秃子!向三儿!操家伙!”

    陡生变故,那三个穿长衫的都坐不住了,纷纷站起,作势要来围殴。

    但看了昏迷过去又被烫醒的,正和那聂钺儿一道,惨叫得撕心裂肺此起彼伏的于宽儿,几人都用力咽了口唾沫,没敢真冲上来。

    西门朔虽然看着脸嫩,但刚才那威势,却使人胆战心惊。

    “你……你是何人?擅闯民宅,无故打人,这可是犯法的!”

    领头的那个长衫色厉内荏地喝道。

    西门朔冷笑,理都不理,抬脚向安贝走去。

    白秃子、向三儿两个泼皮虽然拿着棍棒,却吓得脸色发白,不自主地远远避开。

    安贝这时也不吼吼了,呜呜叫着,眼里竟是闪起了泪花。

    还是自家主人好啊,虽然残暴了点,但不会像这些恶人一样杀了它吃肉。

    到此时,那几人哪里还不明白?

    盗杀獒犬,被主人抓了现场,啥都不用说了。

    怎么办?

    三人面面相觑半瞬,下一刻,竟不约而同向门口冲去。

    狗肉定是吃不着了,伤残的两个泼皮也不管了,先跑了再说吧……这狗主子太凶残了!

    “哟,几位这就要走?大晚上的,何处去啊?”

    小安子直到这时才吃完了惊,进而振作精神,昂首挺胸站在那洞开的门口,拦住了逃跑的几人。

    领头那人见到小安子,惊喜喊道:

    “平安儿!原来是你!快去告大官人,有贼人要杀俺们呢!”

    “应伯爵,好教你知晓,俺现在不叫平安儿,叫小安子了!”

    小安子抱臂冷笑道:

    “还有一桩,你要大官人来拿的贼人,刚好便是大官人的公子,这差事,俺可办不来哩!”

    “嘎——”应伯爵顿时石化。

    “应伯爵何不快跑?看大官人是否寻得着你?”

    小安子继续笑道。

    应伯爵脸上肌肉扭了又扭,嘴巴歪了又歪,终于挤出几分笑容:

    “原来是自家人,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这时西门朔已经解开了绳索,就连原本套在安贝脖子上的链子也解了。

    安贝得了自由,讨好卖乖地围着西门朔双脚拱了拱,便扭头看向白秃子、向三儿两人。

    “啪嗒!”

    “啪嗒!”

    俩泼皮牙关打颤,赶忙扔掉了家伙,举起双手来。

    投降了?

    向一条狗投降?

    西门朔暗自摇头,拍了拍手,走向应伯爵三人。

    身后,安贝已经扑上去了,吼吼声夹杂着惨叫声。

    西门朔并未去看,他已经交代了安贝,不得致命。

    而若是西门朔做出抹喉的动作,那两人就真得死了!

    前些年西门老宅周围那些邻居家里的鸡鸭都是那么没了的。

    “三位,这是要走?”

    西门朔揶揄道。

    应伯爵躬了躬身,笑道:

    “原来是小官人,俺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误会……误会……”

    西门朔道:“刚才令人打我的,是哪位?”

    “是他!”

    刚说完,左右那两人同时抬手,指着应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