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夜巡伤兵营
送走王魁与甘俊，夜色已经席卷大地，月亮也悄悄的挂在天空。
“王爷，杨淑妃之前送来汤圆，小人看您正忙没感叨扰，一直让人热着，是否吃一碗？”王道上前问道。
赵昰点点头，让人端来汤圆，心中难免一热。
这身体主人从小就喜欢吃汤圆，杨淑妃一直记得，他之前对杨淑妃没有不满，却也说不上亲近，可独在异乡为异客，孤独感从来不曾减弱。
此时被杨淑妃关心，又想到一路南行，杨淑妃也一直在默默关心他，虽然在政治上并未给予自己大力支持，可也不曾有意敌对他，只是出于人母，对于幼小的儿子的不信任罢了。
这份温情，多少让他感动，便对王道说道：“派人去母亲那里，问问母亲的宫女，母亲身边可有什么缺失，若有便给母亲准备着。”
这只是一种关心，想来杨淑妃那边也是被照顾的很周全。
王道应下，又问道：“王爷是否要休息？”
赵昰昨天至今只睡了一两个时辰，如今精神看起来可不太好。
一口喝下剩下的汤圆，赵昰摇摇头：“去伤兵营吧，不能再晚了。”
于是，江镗等护卫被唤来，保卫着赵昰，顶着夜色向伤兵营行去。
伤兵营在城西，处于军营之中，只是被独立划分出来，之前便有所安排，只不过未曾亲身前来。
赵昰坐马车行走在街上，趁着月色打开窗帘望着外面古香古色的婺州城，从房屋新旧、修整模样上看，婺州城的居民条件应该不错。
从一个城市的外貌，大体可以看出一个城市的经济状况，家有房屋的恒产者，可以代表一个城市的经济情况，而一个家庭的房屋，又可以代表一个家庭的经济情况。
只是，如此美好的城市，却要拱手让给蒙元。
赵昰叹息着放下窗帘，坐在车上闭目养神。
“王爷来了，王爷来了。”医士急匆匆跑进正堂，一路口中狂喊。
“王爷？哪个王爷？”医人将叫住医士问道。
“益王，益王啊。”
医士大喊，医人将打了他两个巴掌，才让他消停下来。
“喊什么喊，益王怎么来了？谁跟你说的？”医人将是伤兵营的主管，有宋一朝早有设置，每万人有医者一人，这整个伤兵营，共有医者五人，此人为将。
“太监，有太监刚刚在门口禀报，说是已经在路上，盏茶便到。”医士终于冷静下来。
医人将皱着眉头，他被益王召见过几次，益王也确实与他说过一些注意事项，可在他看来这只是慰问之策，收拢人心而已，可益王亲自来，是他没想到的。
也因为如此，还有一些其他原因，赵昰交代他的事情，他是一件没做，搞得此时他心焦如焚。
“速速与我去拦住益王，这里病气横生，莫要冲撞了益王。”医人将有些急智，暗中招来一位医士，让他速速禀报杨淑妃，想让杨淑妃阻止赵昰。
这一招确实狠辣，这个年代，连军中将士都不想进伤兵营，实在是受到医学水平限制，伤兵营内太容易产生瘟疫。
伤兵营入城，都是赵昰三令五申之后的结果，即便如此，也是独立成营，哪怕医官，也与之分开居住。
“王爷，到了。”马车边传来王道的声音，赵昰却低着头睡觉，未曾听见。
王道轻声走上马车，发现赵昰睡着了，只是把他放平，让他继续睡觉，并未吵醒赵昰。
“王爷睡着了，你们先候着吧。”走下来的王道对一众等候在门口的医官说道。
医人将心中求之不得，安抚众人，让大家静静等待，这一等便是半个时辰，赵昰却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王公公，王爷没事吧？需不需要下官看一看？”医人将怕赵昰病倒在他衙门前，那他的罪过就大了。
“没事，只是昨天至今一直处理公务，中间只睡了一个时辰左右，休息不好而已。”王道压低声音道。
医人将点点头，心中佩服。他几次见赵昰，都能从赵昰身体上看出疲惫，可见王爷很是勤勉。
“王爷年岁还小，几次与我对谈，我见王爷都有劳累，久劳成疾，公公还需劝说一下。”医人将同样压低声音。
“我何尝不想，只是王爷忧民忧国，却不是我能劝谏的，不过还是要谢过张医将关心。”王道替赵昰感谢。
若是一般公公自然不会这么做，但王道不同，首先他是赵昰的内侍总管，身份够，其次，他对赵昰了解，如此做不但不会怪罪，若是被知道，还会得到赞赏。
赵昰喜欢勇于任事之人。
“哒哒……哒哒……哒哒……”
马蹄铁击打在碎石路上的声音远远传来，马车内的赵昰被惊醒。
“到了么？”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
“到了王爷，我见您睡了，便没吵醒你。”王道轻声道。
马车里传来起身的声音，赵昰的声音再次传出来：“睡了多久？”
“半个时辰。”王道应道。
“耽误了时间啊。”赵昰的声音清晰起来，他从马车中走出，道：“下次叫醒我，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而耽误大家的时间。”
“臣等拜见王爷。”众人行礼。
赵昰上前扶起张医将，道：“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你们在屋内等我。”
“王爷，杨淑妃有旨意。”王道上前小声道。
赵昰回头，只见一队骑士过来，领头的却是才尚宫，此时才尚宫一身劲装，倒是有点巾帼不让须眉的架势。
“母亲有什么事情么？”赵昰问。
“淑妃旨意，不允许益王进入伤兵营。”才尚宫下马说道。
赵昰点点头，见到才尚宫开始她就猜出来了。
“你回去跟母亲说，我晓得了。”赵昰对才尚宫道。
“淑妃让我看着你，直到你回去。”才尚宫道。
赵昰皱眉，本想欺瞒一下了事，不想被看穿，也不知看穿自己的是母亲，还是这位才尚官。
“不入伤兵营，却没说不让入医人将的地盘，我们进去再说。”赵昰领着众人进入院子，才尚宫寸步不离的跟着。
“张医将，我安排的事情，你都做了么?”
赵昰边走边问，可久久未曾听到回声，不由的回头望向医人将。
“没做？”赵昰并不奇怪，不过还是问道“可有原因。”
“没人愿意入伤兵营，那里瘟疫横行，大家都害怕。”医人将无奈的说道。
赵昰点头，这个之前他没想到，不过心中还是有些不满，对医人将道：“以后再有这种困难，要告诉我，你这样无作为，不知多少伤兵因你而死。”
医人将惭愧，他确实有些罔顾生死的嫌疑，可一想医人将向来如此，他平日做的比一些人还好呢，心中惭愧便少了几分。
赵昰只看他眉头皱起又松开，便明白了他心境变化，可也不点破。
他不是那种强按牛头喝水的人，可用便用，不可用便换，中国上下五千年，最不缺的就是人。
“现在伤兵营中，有伤兵几许？”赵昰问道。
“轻伤一千五百人，重伤五百人，垂死者百余人。”医人将应道。
赵昰点点头，但还是觉得数量少了，好奇的问道：“我关战场凶残，怎么受伤者如此之少？”
“很多重伤的，这几天奔波的路上就死了，还有一些轻伤的已经恢复离开，所以剩下的人不多。”医人将说道。
赵昰点点头，又问道：“敌我军士相处可还融洽？”
“额……”医人将额头见汗“张世杰将军不许降军入城，所以……降军的伤兵营也在城外。”
赵昰愤怒，回头向才尚宫问道：“那甘将军的义军队伍，也在城外？”
降军暂时都在甘俊手下带着，这些人不能入城，赵昰相信甘俊也不可能入城，可此事他却不知道，如何不让他气愤。
才尚宫点头，此事她是知道的。
赵昰更加愤怒，却也无可奈何，让甘俊一万五义军和一万降军入城，他如今没有这样的能力，丞相、张世杰不会允许。
“城门还开着么？”赵昰问。
“已经关了，日落关城门，这是张世杰将军的命令。”才尚宫说道。
“甘俊没出城门？”赵昰问道。
“没有，跟着王匠师走了。”王道上前道。
“把他请出来。”赵昰道“让他持我手令，把降军的伤兵营连夜拉进来，还有，在降军中拉出五百人，就说我组建医务兵团，愿意参加的，可以免去降军身份。”
当医务兵，进入伤兵营是恐怖的一件事，普通军士都不愿意去，这些降军却可以。
“告诉甘俊，这是死命令，我要看他的表现。”赵昰皱着眉头，没有遮掩自己的怒火。
王道领命令去了，才尚宫皱起眉头，悄悄的向身边护卫使了一个眼色，那护卫悄悄退去。
赵昰皱着眉头，心中想着冲突能扩展到什么程度，自己应该如何应变，如何行事才对自己有利。
月色渐浓，房内压抑，所有人都静待消息。
“王爷，杨淑妃之前送来汤圆，小人看您正忙没感叨扰，一直让人热着，是否吃一碗？”王道上前问道。
赵昰点点头，让人端来汤圆，心中难免一热。
这身体主人从小就喜欢吃汤圆，杨淑妃一直记得，他之前对杨淑妃没有不满，却也说不上亲近，可独在异乡为异客，孤独感从来不曾减弱。
此时被杨淑妃关心，又想到一路南行，杨淑妃也一直在默默关心他，虽然在政治上并未给予自己大力支持，可也不曾有意敌对他，只是出于人母，对于幼小的儿子的不信任罢了。
这份温情，多少让他感动，便对王道说道：“派人去母亲那里，问问母亲的宫女，母亲身边可有什么缺失，若有便给母亲准备着。”
这只是一种关心，想来杨淑妃那边也是被照顾的很周全。
王道应下，又问道：“王爷是否要休息？”
赵昰昨天至今只睡了一两个时辰，如今精神看起来可不太好。
一口喝下剩下的汤圆，赵昰摇摇头：“去伤兵营吧，不能再晚了。”
于是，江镗等护卫被唤来，保卫着赵昰，顶着夜色向伤兵营行去。
伤兵营在城西，处于军营之中，只是被独立划分出来，之前便有所安排，只不过未曾亲身前来。
赵昰坐马车行走在街上，趁着月色打开窗帘望着外面古香古色的婺州城，从房屋新旧、修整模样上看，婺州城的居民条件应该不错。
从一个城市的外貌，大体可以看出一个城市的经济状况，家有房屋的恒产者，可以代表一个城市的经济情况，而一个家庭的房屋，又可以代表一个家庭的经济情况。
只是，如此美好的城市，却要拱手让给蒙元。
赵昰叹息着放下窗帘，坐在车上闭目养神。
“王爷来了，王爷来了。”医士急匆匆跑进正堂，一路口中狂喊。
“王爷？哪个王爷？”医人将叫住医士问道。
“益王，益王啊。”
医士大喊，医人将打了他两个巴掌，才让他消停下来。
“喊什么喊，益王怎么来了？谁跟你说的？”医人将是伤兵营的主管，有宋一朝早有设置，每万人有医者一人，这整个伤兵营，共有医者五人，此人为将。
“太监，有太监刚刚在门口禀报，说是已经在路上，盏茶便到。”医士终于冷静下来。
医人将皱着眉头，他被益王召见过几次，益王也确实与他说过一些注意事项，可在他看来这只是慰问之策，收拢人心而已，可益王亲自来，是他没想到的。
也因为如此，还有一些其他原因，赵昰交代他的事情，他是一件没做，搞得此时他心焦如焚。
“速速与我去拦住益王，这里病气横生，莫要冲撞了益王。”医人将有些急智，暗中招来一位医士，让他速速禀报杨淑妃，想让杨淑妃阻止赵昰。
这一招确实狠辣，这个年代，连军中将士都不想进伤兵营，实在是受到医学水平限制，伤兵营内太容易产生瘟疫。
伤兵营入城，都是赵昰三令五申之后的结果，即便如此，也是独立成营，哪怕医官，也与之分开居住。
“王爷，到了。”马车边传来王道的声音，赵昰却低着头睡觉，未曾听见。
王道轻声走上马车，发现赵昰睡着了，只是把他放平，让他继续睡觉，并未吵醒赵昰。
“王爷睡着了，你们先候着吧。”走下来的王道对一众等候在门口的医官说道。
医人将心中求之不得，安抚众人，让大家静静等待，这一等便是半个时辰，赵昰却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王公公，王爷没事吧？需不需要下官看一看？”医人将怕赵昰病倒在他衙门前，那他的罪过就大了。
“没事，只是昨天至今一直处理公务，中间只睡了一个时辰左右，休息不好而已。”王道压低声音道。
医人将点点头，心中佩服。他几次见赵昰，都能从赵昰身体上看出疲惫，可见王爷很是勤勉。
“王爷年岁还小，几次与我对谈，我见王爷都有劳累，久劳成疾，公公还需劝说一下。”医人将同样压低声音。
“我何尝不想，只是王爷忧民忧国，却不是我能劝谏的，不过还是要谢过张医将关心。”王道替赵昰感谢。
若是一般公公自然不会这么做，但王道不同，首先他是赵昰的内侍总管，身份够，其次，他对赵昰了解，如此做不但不会怪罪，若是被知道，还会得到赞赏。
赵昰喜欢勇于任事之人。
“哒哒……哒哒……哒哒……”
马蹄铁击打在碎石路上的声音远远传来，马车内的赵昰被惊醒。
“到了么？”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
“到了王爷，我见您睡了，便没吵醒你。”王道轻声道。
马车里传来起身的声音，赵昰的声音再次传出来：“睡了多久？”
“半个时辰。”王道应道。
“耽误了时间啊。”赵昰的声音清晰起来，他从马车中走出，道：“下次叫醒我，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而耽误大家的时间。”
“臣等拜见王爷。”众人行礼。
赵昰上前扶起张医将，道：“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你们在屋内等我。”
“王爷，杨淑妃有旨意。”王道上前小声道。
赵昰回头，只见一队骑士过来，领头的却是才尚宫，此时才尚宫一身劲装，倒是有点巾帼不让须眉的架势。
“母亲有什么事情么？”赵昰问。
“淑妃旨意，不允许益王进入伤兵营。”才尚宫下马说道。
赵昰点点头，见到才尚宫开始她就猜出来了。
“你回去跟母亲说，我晓得了。”赵昰对才尚宫道。
“淑妃让我看着你，直到你回去。”才尚宫道。
赵昰皱眉，本想欺瞒一下了事，不想被看穿，也不知看穿自己的是母亲，还是这位才尚官。
“不入伤兵营，却没说不让入医人将的地盘，我们进去再说。”赵昰领着众人进入院子，才尚宫寸步不离的跟着。
“张医将，我安排的事情，你都做了么?”
赵昰边走边问，可久久未曾听到回声，不由的回头望向医人将。
“没做？”赵昰并不奇怪，不过还是问道“可有原因。”
“没人愿意入伤兵营，那里瘟疫横行，大家都害怕。”医人将无奈的说道。
赵昰点头，这个之前他没想到，不过心中还是有些不满，对医人将道：“以后再有这种困难，要告诉我，你这样无作为，不知多少伤兵因你而死。”
医人将惭愧，他确实有些罔顾生死的嫌疑，可一想医人将向来如此，他平日做的比一些人还好呢，心中惭愧便少了几分。
赵昰只看他眉头皱起又松开，便明白了他心境变化，可也不点破。
他不是那种强按牛头喝水的人，可用便用，不可用便换，中国上下五千年，最不缺的就是人。
“现在伤兵营中，有伤兵几许？”赵昰问道。
“轻伤一千五百人，重伤五百人，垂死者百余人。”医人将应道。
赵昰点点头，但还是觉得数量少了，好奇的问道：“我关战场凶残，怎么受伤者如此之少？”
“很多重伤的，这几天奔波的路上就死了，还有一些轻伤的已经恢复离开，所以剩下的人不多。”医人将说道。
赵昰点点头，又问道：“敌我军士相处可还融洽？”
“额……”医人将额头见汗“张世杰将军不许降军入城，所以……降军的伤兵营也在城外。”
赵昰愤怒，回头向才尚宫问道：“那甘将军的义军队伍，也在城外？”
降军暂时都在甘俊手下带着，这些人不能入城，赵昰相信甘俊也不可能入城，可此事他却不知道，如何不让他气愤。
才尚宫点头，此事她是知道的。
赵昰更加愤怒，却也无可奈何，让甘俊一万五义军和一万降军入城，他如今没有这样的能力，丞相、张世杰不会允许。
“城门还开着么？”赵昰问。
“已经关了，日落关城门，这是张世杰将军的命令。”才尚宫说道。
“甘俊没出城门？”赵昰问道。
“没有，跟着王匠师走了。”王道上前道。
“把他请出来。”赵昰道“让他持我手令，把降军的伤兵营连夜拉进来，还有，在降军中拉出五百人，就说我组建医务兵团，愿意参加的，可以免去降军身份。”
当医务兵，进入伤兵营是恐怖的一件事，普通军士都不愿意去，这些降军却可以。
“告诉甘俊，这是死命令，我要看他的表现。”赵昰皱着眉头，没有遮掩自己的怒火。
王道领命令去了，才尚宫皱起眉头，悄悄的向身边护卫使了一个眼色，那护卫悄悄退去。
赵昰皱着眉头，心中想着冲突能扩展到什么程度，自己应该如何应变，如何行事才对自己有利。
月色渐浓，房内压抑，所有人都静待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