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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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复更

    夜幕降临,镇上的人家亮起微黄的灯火。当夕阳褪去最后一抹余晖,温暖的阳光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渐渐笼罩大地的寒冷。孙小桃蜷缩在街边的一处墙角,怀中紧紧抱着包袱,为自己取暖。包袱中正是师父传与他的袈裟,他想起师父的话,此袈裟能驱邪避凶,远离寒热,可这件袈裟也是师父仅留给自己的为数不多的物品之一,此番人间修行,艰难重重,师父的遗物当好生携带,小心保护,不能丢了、破了,我虽流浪人间,衣食生命不得周全,但是师父的遗物哪怕是脏了也不行。

    夜深,街上不知何时起笼罩着一层薄雾,露水打湿了孙小桃的衣物,一滴露水顺着眉毛滑过孙小桃并未睡熟的面庞,将他惊醒。朦胧中,远处街角缓缓走过来一队人,大约二三十人,俱是白衣白裤,行为迟缓,寂静无声。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人,不停地往天上抛白纸,队伍中有四人抬着一口木箱,可能是木箱沉重的缘故,才拖慢了整个队伍的步伐。孙小桃这时睡意全无,好奇的看着从街上走过去的队伍,正想起身瞧瞧,忽然想起老猴的叮嘱:“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便窝在墙角,看着这街上缓缓走过去的一队人。孙小桃顺着走过去的队伍的领头人的方向望过去,隐约看见街角那一头,在薄雾中缓缓的也走出了一个队伍,在月色的照映下,两只队伍远远的迎头撞上。另一支队伍越来越近,夜色中,隐约能看到那个队伍穿的竟然都是红色的衣服,队首有几个人好像在吹奏乐器,摇头晃脑的,身体动作摆幅相当大,并且迟缓,队中有几人抬着一座高高的轿子,那轿子上缠着大红色的锦缎,显得非常的喜庆。孙小桃躲在墙角看着这两支队伍,忽然意识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两支队伍在街上浩浩荡荡几十人,整条街道竟然没有半点声响,十分的寂静,寂静到好像整条街只有他一个缩在墙角刚刚睡醒的人。

    雾更浓了,渐渐地,两只队伍都融入在浓雾中。孙小桃盯着浓雾中那群人消失的方向,期盼着那些人再次出现。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孙小桃等的发困,等到不知不觉的睡着了,也没再看到那群人出现。

    次日,天色已白,浓雾任迟迟不散,小镇上的能见度极低,十步外白茫茫一片。不过,糟糕的天气妨碍不了淳朴乡民们辛勤劳作,街边上一排的摊位早早的开张了,有卖菜的,卖早点的,修鞋补衣的,还有挑着两个坛子走街串巷卖酒的。孙小桃早早的醒了来,怀抱着包袱,伸着脖子在街上东瞅西瞧,双脚漫无目的的沓拉着,眼睛看到哪边有意思,脚就往哪边迈。

    小镇只有一条街,街边上有商户,有摊贩,商户与商户之间隔开条条小巷,通往镇上户户居民家;其地南方有大山,北方有大泽,其民靠山吃水,衣食皆富足,数十年不闻一偷一盗。相传楚汉争霸年间,项羽所部兵败,兵散于此,后代化作农夫樵民,世代耕作,历经百年,民风仍朴实彪悍,尚武,刚猛无比,传闻南山有虎狼亦不得近。镇上有一大户,姓季,靠贩盐发家,膝下有一子,年方二八,面若冠玉,英俊倜傥,不过终年居家不出,外人不能一见,季户有个习惯,每年必从外地买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收入家中,乡人亦奇之。

    数日下来,孙小桃一直在小镇中往返流连,他是从山中来,不曾见过世面,此间有各种事物,各色人等,他都觉得比山中有趣百倍。他喜欢热闹,哪边人多往哪边挤;他喜欢听人说新鲜事物,常蹲在茶楼门口听人唠嗑,讲事。茶楼有一老叟,众茶客中属他最能说会道,这老叟不似旁人劳作之余在此休闲吃茶,而是整日徘徊在茶楼,其手中执一幡,有正反两面,均写上大字,正面“谈天”,背面“说地”。镇上婚丧嫁娶有拿不定时辰的,会来找他;邻里纠纷是非不断的,也会找他;据说他还会给妇人治病,不过没人瞧见就是了。

    老叟姓张,叫啥名没人知道,人人都叫他老张。闲暇无事,老张就会在茶楼最靠近门口的那张座上,叫碗茶汤,将布幡往门口一立,给来往喝茶的人讲故事,似开坛布道一般。老张什么都能说,天上飞禽,地上走兽,神仙鬼怪新鲜事物好像没有他不知道的,什么他都能给您侃的头头是道,言语有趣,令人捧腹,众人虽有时候听的云山雾罩,但也着实爱听,每每此时,茶馆里众茶客搬椅子抬凳子簇拥在茶馆门口,门外不喝茶的也凑过来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孙小桃也挤在其中,众人将茶馆门口挤得里三层外三层,只为听老张侃一侃奇闻异事,这次只见老张先吞一口淡茶,不急不慢的向众人说道:“自古以来教派众多,教义不一,常常分歧,争辩不休。先秦有诸子百家:法家、道家、墨家、儒家、阴阳家、名家、杂家、农家、小说家、纵横家、兵家、医家等等。独以孔孟,黄老,墨家之言独领风骚。始皇帝一统天下后,焚书坑儒,诸子百家,盛世不存。秦灭,道兴,而后有大儒董子天人三问,推明孔氏,抑黜百家。自此儒兴。又二百年,大汉天子南宫一梦,梦到一金人头顶放光,于庭殿飞绕,称为佛。天子梦醒,遣人出使西域,拜求佛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