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名次
萧学雍将目光落到云凰公主的身上，眼底有那么一丝丝的仰慕，向往，却没有丝毫的不敬和杂念。
云凰公主，一个集整个王朝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少女，身上却没有丝毫的贵气。
她穿着一身浅白色的宫装，没有一丝色彩，也没有金银玉坠饰，淡雅得就跟她本人的相貌一样。
说实话，云凰公主的相貌并不惊艳，只是皮肤比较白皙细腻，却是胜在那种恬淡的气质。
一身白衣，表情温和，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跪坐在案几前面的她，就像是一朵白莲花一般，甚至更加出尘。
所以，才叫仙气。
和上首坐着的那个黑金龙袍，六十多岁依旧不减威严凌厉的渝王，形成了截然相反的两种气息。却在整个空间，浑然一体。
……
众人在中间立定，朝着上方的渝王和云凰公主行礼，便都静静站在下方，等待着渝王的话。
“好了，今天是凰儿的择婿盛是，大家也不要这么拘束。”
见过四十多岁，亲历战场多年的渝王的人，对他最大的印象，就是那种仿佛是带着铿锵雷霆一般的声音。十多年大渝未有战事，如今的渝王，声音中的那种雷厉之气，少了很多。
但即便是如此，站着的几位，甚至是老太傅，都是一副谨慎的样子。
“就直接说说这一次朕选中的这前三名的文论吧。”
渝王看着前面案桌上的纸页。
萧学雍三人顿时眼睛一亮，老太傅也是身子一侧。
“首先，第三名的位子，朕给了萧律言这篇，《云中渝引》。”渝王道。
听到这话，场下四人脸色各异。
老太傅微微一愣，随即点点头，表示认同。
萧学雍心中大定，因为那篇文他自己看了都有一种心潮澎湃的感觉，只是渝王竟然不是给第三名，让他有些意外。
田玉珏脸色没有多少变化，在他的心中，自然是自己第一，其他两人，谁第二谁第三，都无所谓。
萧律言自然是心中不服气，田玉珏他比不了，但是萧学雍，这样一个粗人，之前一轮排到最末的，竟然被选为第二，比自己的文章评价还高？但他也不至于冲昏头脑，这个时候提出质疑，只是依旧表现出了一脸的不服气。
他朝着渝王跪拜谢恩，起身后，快速扭头，恨恨地瞪了一眼萧学雍。
“萧律言的这篇《云中渝引》，有大气磅礴之势，追述我大渝高祖和大渝先贤们的丰功伟绩，字字玑珠，不输华丽。”
渝王说道，“这样的颂祖文，其实是很难写的吧，老师。”
“确实。”
老太傅点点头，“这类型的文章写作的时候，很难把握其中文字的度。写的浅了，就流于口水；要是写得太过于华丽，反而显得很是做作。就算是把握文字的功夫，文章意境上也需要很好的把握，很容易写成长篇空论，或者旧瓶装旧酒，意境上难以推陈出新。萧律言的这篇《云中渝引》，虽然其中有一些措辞上的欠妥，但是总体上，还是近年来，很少见的有新意，很突出的颂祖文。”
老太傅的评价自然是很中肯的，也紧接着将其中“措辞上的欠妥”提了出来，也得到了渝王的认同。
萧律言忙是点头，表示虚心接受，但是心中却并没哟多在意。虽然渝王和老太傅已经给了很高的评价，但是一想到自己竟然屈居萧学雍，自然是不服。
他迫切想要看看，接下来点评萧学雍的文，是什么情况。
萧律言心中是完全不相信，以萧学雍的能力，能够写出什么好文。而且，他也绝不可能是有什么强大的外援的！
要知道，这一次的钟楼择婿，最后的这三篇文论，绝对是整个大渝文坛的顶尖之作，自然都是各家邀请那些泰斗级别的人物撰写指导的。
萧律言背后站着的可是亲外公宁王，请的人物自然不会弱！甚至可能是文院中那几位年龄上百的国老级别！
萧学雍有什么！他能请什么样的人！
“下来是榜眼之作。”
渝王的声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萧学雍暗暗捏了捏手掌。
老太傅的眼中也是有几分光彩流过，有几分期待。
萧学雍的心中，却是撰足了不服气和辩驳的念头。
田玉珏也是微微露出了几分兴趣，他如今隐隐有金陵圈文子之首的名气，对于武人，自然是一向是不在意的。但是萧学雍这个隐隐与自己齐名，又被好事者并称为金陵双骄的人，自然是有几分在意。而且他又竟然能够拿到榜眼，也不知道是请了什么样的人物出手。
当然，他也单单只是对文论感兴趣而已。
“榜眼的位置，”
渝王的扫了一眼案桌上的一篇文，抬头目光在场中站着的三个学子中一转，最后停在中间位置的田玉珏，“朕决定给了田老尚书的孙子，田玉珏的《风骨论》。”
“什么！”
老太傅，萧学雍，萧律言，田玉珏，皆是一愣。
就连司礼监掌印太监福贤德福公公，眼中都有几分意外之色。之前，渝王看过三篇文章之后，只是让他下去召几人上来，并没有当即决定文章排位次序。
整个堂中，也就只有低着头的云凰公主，脸上没有任何的意外表情。甚至从几人上来顶层，她向老太傅行过学生礼之后，便一直在那里看案桌上的纸张，丝毫没有看眼前那自己的择婿大会选出来的三个骄子的觉悟。
“怎么可能！”
田玉珏呆愣在那里，一时间还没能接受这个事实。他站在那里，脸色渐渐转白，半天没说出话来。
堂中的空气有些凝滞，斜对面站着的福公公朝着田玉珏使眼色，后者却丝毫不觉。
旁边的萧学雍忙是用手臂推了推田玉珏，他身体一晃，才反应过来，忙是跪下谢恩。
不过站起来的时候，他的眼中就恢复了几分明亮，又朝着渝王一拜，道：“王上……”
渝王却是抬手止住他，直接对老太傅说道：“老师，田玉珏的这篇《风骨论》你应该看过了吧。”
“回王上，老臣看过。”
老太傅心中虽然很有不解，但是也很快反应过来，见渝王问下来，便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之前看那篇《风骨论》的感觉，“田玉珏的这篇《风骨论》，是在论如今我大渝的文风风气以及文意骨气。他的观点是，如今的大渝文坛，尤其是金陵文圈之中，旖糜，浮躁之气太重。文愈重彩，而不中意；即便重意，也少风骨。文中举了一个例子，老臣觉得应该是最能体现本文观点的：写诗文，就像是穿衣服，没有刚直的骨架，阳刚的气质，就算是再华丽的衣服，穿在身上，都不会好看。其实这篇《风骨论》，刚才在下面，众位文院的考官们也都私下和老臣聊过。从内容上来说，其实在众考官中还是有很大争议的；但是单论这篇文论间架结构，论证手段，却是顶尖出彩。”
“那老师是怎样看的呢？”
渝王忽然问道。
“老臣……”
老太傅正要答，却是忽然顿了一下。这个问题，回答起来还是有一些敏感的。
首先，这样一篇标新立异，甚至批评整个大渝文坛的文章，出自大渝新晋才子手中，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关键的是，所有人都知道，田玉珏的这篇文，绝不可能是自己独立之作，肯定有人指导。那这背后的人，指导出这么一个文论方向的意图，就有琢磨的地方了。
大渝如今文风渐胜，蒸蒸日上，自然是渝王近些年来开始修身养性，重视文道的原因。
这是功绩好不好！
之前萧律言的《云中渝引》更是最后单列一段，大大赞赏了如今大渝文坛盛景是王上之功，文坛大幸，王上自然是高兴了。而这篇《风骨论》，批评如今文坛的风气，不就是在间接，否定渝王的功绩吗？
这可是天大的问题啊！
司礼监掌印太监福贤德最了解王上的心思，他的脸色有些凝重，目光看着老太傅，眼中闪动的光芒，足以说明一切。
就连旁边的云凰公主，也是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皇爷爷，又看了一眼老太傅。灵性的她，也发现了空气中那微妙的气氛。
反倒是萧学雍，萧律言，田玉珏他们三个，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只是看老太傅停顿了一秒，才继续说道：“老臣觉得，还是有几分可斟酌之处的……”
这样说法，已经很委婉了。
但是福贤德还是为他暗暗捏了一把汗。
“嗯。”
渝王微微点点头，没人敢去看他的表情。他停了几秒，并没有继续在田玉珏的《风骨论》上，“那宣布状元之作吧，是萧学雍的那篇。”
渝王看向云凰公主。
云凰公主拿起手中的纸张：“皇爷爷选得状元之作，是这篇《少年说》。”
原来，她一直看的，就是萧学雍的那篇文论。
云凰公主，一个集整个王朝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少女，身上却没有丝毫的贵气。
她穿着一身浅白色的宫装，没有一丝色彩，也没有金银玉坠饰，淡雅得就跟她本人的相貌一样。
说实话，云凰公主的相貌并不惊艳，只是皮肤比较白皙细腻，却是胜在那种恬淡的气质。
一身白衣，表情温和，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跪坐在案几前面的她，就像是一朵白莲花一般，甚至更加出尘。
所以，才叫仙气。
和上首坐着的那个黑金龙袍，六十多岁依旧不减威严凌厉的渝王，形成了截然相反的两种气息。却在整个空间，浑然一体。
……
众人在中间立定，朝着上方的渝王和云凰公主行礼，便都静静站在下方，等待着渝王的话。
“好了，今天是凰儿的择婿盛是，大家也不要这么拘束。”
见过四十多岁，亲历战场多年的渝王的人，对他最大的印象，就是那种仿佛是带着铿锵雷霆一般的声音。十多年大渝未有战事，如今的渝王，声音中的那种雷厉之气，少了很多。
但即便是如此，站着的几位，甚至是老太傅，都是一副谨慎的样子。
“就直接说说这一次朕选中的这前三名的文论吧。”
渝王看着前面案桌上的纸页。
萧学雍三人顿时眼睛一亮，老太傅也是身子一侧。
“首先，第三名的位子，朕给了萧律言这篇，《云中渝引》。”渝王道。
听到这话，场下四人脸色各异。
老太傅微微一愣，随即点点头，表示认同。
萧学雍心中大定，因为那篇文他自己看了都有一种心潮澎湃的感觉，只是渝王竟然不是给第三名，让他有些意外。
田玉珏脸色没有多少变化，在他的心中，自然是自己第一，其他两人，谁第二谁第三，都无所谓。
萧律言自然是心中不服气，田玉珏他比不了，但是萧学雍，这样一个粗人，之前一轮排到最末的，竟然被选为第二，比自己的文章评价还高？但他也不至于冲昏头脑，这个时候提出质疑，只是依旧表现出了一脸的不服气。
他朝着渝王跪拜谢恩，起身后，快速扭头，恨恨地瞪了一眼萧学雍。
“萧律言的这篇《云中渝引》，有大气磅礴之势，追述我大渝高祖和大渝先贤们的丰功伟绩，字字玑珠，不输华丽。”
渝王说道，“这样的颂祖文，其实是很难写的吧，老师。”
“确实。”
老太傅点点头，“这类型的文章写作的时候，很难把握其中文字的度。写的浅了，就流于口水；要是写得太过于华丽，反而显得很是做作。就算是把握文字的功夫，文章意境上也需要很好的把握，很容易写成长篇空论，或者旧瓶装旧酒，意境上难以推陈出新。萧律言的这篇《云中渝引》，虽然其中有一些措辞上的欠妥，但是总体上，还是近年来，很少见的有新意，很突出的颂祖文。”
老太傅的评价自然是很中肯的，也紧接着将其中“措辞上的欠妥”提了出来，也得到了渝王的认同。
萧律言忙是点头，表示虚心接受，但是心中却并没哟多在意。虽然渝王和老太傅已经给了很高的评价，但是一想到自己竟然屈居萧学雍，自然是不服。
他迫切想要看看，接下来点评萧学雍的文，是什么情况。
萧律言心中是完全不相信，以萧学雍的能力，能够写出什么好文。而且，他也绝不可能是有什么强大的外援的！
要知道，这一次的钟楼择婿，最后的这三篇文论，绝对是整个大渝文坛的顶尖之作，自然都是各家邀请那些泰斗级别的人物撰写指导的。
萧律言背后站着的可是亲外公宁王，请的人物自然不会弱！甚至可能是文院中那几位年龄上百的国老级别！
萧学雍有什么！他能请什么样的人！
“下来是榜眼之作。”
渝王的声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萧学雍暗暗捏了捏手掌。
老太傅的眼中也是有几分光彩流过，有几分期待。
萧学雍的心中，却是撰足了不服气和辩驳的念头。
田玉珏也是微微露出了几分兴趣，他如今隐隐有金陵圈文子之首的名气，对于武人，自然是一向是不在意的。但是萧学雍这个隐隐与自己齐名，又被好事者并称为金陵双骄的人，自然是有几分在意。而且他又竟然能够拿到榜眼，也不知道是请了什么样的人物出手。
当然，他也单单只是对文论感兴趣而已。
“榜眼的位置，”
渝王的扫了一眼案桌上的一篇文，抬头目光在场中站着的三个学子中一转，最后停在中间位置的田玉珏，“朕决定给了田老尚书的孙子，田玉珏的《风骨论》。”
“什么！”
老太傅，萧学雍，萧律言，田玉珏，皆是一愣。
就连司礼监掌印太监福贤德福公公，眼中都有几分意外之色。之前，渝王看过三篇文章之后，只是让他下去召几人上来，并没有当即决定文章排位次序。
整个堂中，也就只有低着头的云凰公主，脸上没有任何的意外表情。甚至从几人上来顶层，她向老太傅行过学生礼之后，便一直在那里看案桌上的纸张，丝毫没有看眼前那自己的择婿大会选出来的三个骄子的觉悟。
“怎么可能！”
田玉珏呆愣在那里，一时间还没能接受这个事实。他站在那里，脸色渐渐转白，半天没说出话来。
堂中的空气有些凝滞，斜对面站着的福公公朝着田玉珏使眼色，后者却丝毫不觉。
旁边的萧学雍忙是用手臂推了推田玉珏，他身体一晃，才反应过来，忙是跪下谢恩。
不过站起来的时候，他的眼中就恢复了几分明亮，又朝着渝王一拜，道：“王上……”
渝王却是抬手止住他，直接对老太傅说道：“老师，田玉珏的这篇《风骨论》你应该看过了吧。”
“回王上，老臣看过。”
老太傅心中虽然很有不解，但是也很快反应过来，见渝王问下来，便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之前看那篇《风骨论》的感觉，“田玉珏的这篇《风骨论》，是在论如今我大渝的文风风气以及文意骨气。他的观点是，如今的大渝文坛，尤其是金陵文圈之中，旖糜，浮躁之气太重。文愈重彩，而不中意；即便重意，也少风骨。文中举了一个例子，老臣觉得应该是最能体现本文观点的：写诗文，就像是穿衣服，没有刚直的骨架，阳刚的气质，就算是再华丽的衣服，穿在身上，都不会好看。其实这篇《风骨论》，刚才在下面，众位文院的考官们也都私下和老臣聊过。从内容上来说，其实在众考官中还是有很大争议的；但是单论这篇文论间架结构，论证手段，却是顶尖出彩。”
“那老师是怎样看的呢？”
渝王忽然问道。
“老臣……”
老太傅正要答，却是忽然顿了一下。这个问题，回答起来还是有一些敏感的。
首先，这样一篇标新立异，甚至批评整个大渝文坛的文章，出自大渝新晋才子手中，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关键的是，所有人都知道，田玉珏的这篇文，绝不可能是自己独立之作，肯定有人指导。那这背后的人，指导出这么一个文论方向的意图，就有琢磨的地方了。
大渝如今文风渐胜，蒸蒸日上，自然是渝王近些年来开始修身养性，重视文道的原因。
这是功绩好不好！
之前萧律言的《云中渝引》更是最后单列一段，大大赞赏了如今大渝文坛盛景是王上之功，文坛大幸，王上自然是高兴了。而这篇《风骨论》，批评如今文坛的风气，不就是在间接，否定渝王的功绩吗？
这可是天大的问题啊！
司礼监掌印太监福贤德最了解王上的心思，他的脸色有些凝重，目光看着老太傅，眼中闪动的光芒，足以说明一切。
就连旁边的云凰公主，也是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皇爷爷，又看了一眼老太傅。灵性的她，也发现了空气中那微妙的气氛。
反倒是萧学雍，萧律言，田玉珏他们三个，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只是看老太傅停顿了一秒，才继续说道：“老臣觉得，还是有几分可斟酌之处的……”
这样说法，已经很委婉了。
但是福贤德还是为他暗暗捏了一把汗。
“嗯。”
渝王微微点点头，没人敢去看他的表情。他停了几秒，并没有继续在田玉珏的《风骨论》上，“那宣布状元之作吧，是萧学雍的那篇。”
渝王看向云凰公主。
云凰公主拿起手中的纸张：“皇爷爷选得状元之作，是这篇《少年说》。”
原来，她一直看的，就是萧学雍的那篇文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