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交涉失败
第二天辰时，潘玖就被陈妈叫了起来。麻溜的洗漱吃喝，然后就向着陈夫子的院子而去。
潘府的私塾就在陈夫子居住的小院子里，同样在这个小院子的还有潘府的藏书室。陈夫子老光棍一个，守着一屋子藏书过日子。
在门口凑齐了三兄弟，原来是两兄弟现在加上新来的潘吉。三人一起进去，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候：
“夫子早。”
正月里头的天气，陈夫子穿着单布短衫，手里玩着一把石锁，满头大汗。夫子看了三人一眼，目光在潘玖身上停留了一下，点点头：“嗯。你们先行进去准备，我稍后就来。”
说着，夫子转身回房整理。潘玖三人鱼贯进入书房，在自己的位置上磨墨润笔，为上课做准备。
因为兄弟几个年龄不同，读书时间不同，所以每天上课并没有固定的课程表。兄弟几个都已经开蒙了，也就是识字基本过关了，捧着书可以自己学习。并不需要陈夫子一字一句的教。
所以正常上课的时候，一般是陈夫子规定一个主题，比如《论语》，然后自由提问，夫子讲解这样的学习模式。当然也有不正常的时候，比如书法、算学之类的杂学，基本就是现代常见的教学模式，夫子在前面讲，潘玖他们在下面听。
不一会儿，夫子就出来了。
夫子换了一身灰色儒袍，宽大的儒袍掩盖住了健壮的身体，头发稍显凌乱但是明显是经过了打理。一脸沉静的夫子和之前在院子里玩石锁的那个老汉简直是两个物种。
陈夫子走到前面，从旁边一桶卷轴中抽出一个，展开悬挂在正面墙上，说道：“三位少爷，今日功课便是临这《多宝塔碑》拓本。一共八十七字，一个时辰之内完成即可，时间充裕，你等用心揣摩，不急下笔。”
潘玖有点尴尬，这毛笔字以前是受过夫子夸奖的，可是现在换人了啊。在夫子期待的目光中，潘玖硬着头皮抓起毛笔。
饱蘸浓墨，一横一撇一捺，一个“大”出炉。实事求是的讲，这个字其实比潘玖上辈子认识的所有人写的都好。看起来工工整整，很有几分颜体字的味道。
但是，这要跟原身以前比起来，很明显就退步了。嗯……大概退后了四五年吧——别忘了现在潘玖十二岁。陈夫子一看这个“大”字，眉头就皱了起来。轻点潘玖案头，示意潘玖跟他走。
陈夫子带着潘玖出了书房，来到院子里面，这才转过身来问道：
“三少爷，昨日你未曾来上课。怎么今天这字就退步到了如此地步？”
看来，潘玖的八卦还没有传到陈夫子耳朵里。潘玖又不好明说，便只是低下头沉默不语。
见潘玖不说话，陈夫子继续说道：“三少爷，你这书法功力突然退步这么多，在不赶紧练习再过几天岂不是连怎么握笔都不会了？我看，你所谓的‘去乡下僻静处学习’怕是学习的怎么上树掏鸟，下河摸鱼吧。老爷问起来，我是决计不可能同意的！”
见陈夫子直接否决自己的计划，潘玖忍不住了：“夫子，您看我可是考科举做官的材料？”
想是没想到潘玖有此一问，夫子沉吟片刻才回答道：“嗯……俗话说三岁看老，在老夫看来少爷天资聪颖，是个读书种子。而且少爷不想你二哥现在沉迷诗赋小道，满心思的都是倚红楼。少爷实在是潘府难得的做官的材料，所以老夫一直对于你要求苛刻，就是生怕你长歪了啊！”
听到这话，潘玖心里有一句mmp实在是不吐不快。本来想着在记忆中夫子一直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各种不满意，结果这夫子原来是抱着这个心思的！本来潘玖都准备好了等夫子说自己不行的时候顺势就提出不学了，结果被夫子这一席话搞得有点语塞。
潘玖好生消化了一阵，方才说道：“学生惭愧，万万没想到夫子对我还有这么大的期望。但是，学生对于勾心斗角揣摩人心这方面实在没有天赋，出仕为官实在不是什么好出路。官场云波诡谲，一朝行差踏错，恐怕就是家门不幸了。所以，学生实在是无心仕途的。这艰深的学问，学生也不打算继续钻研下去了，能识字就已经足够啦。”
这话一说，夫子的眼中精光暴涨，抬手就是一个锅贴盖在潘玖头上：“一派胡言！现在说出仕为官是有点为时过早。但是！不管你将来长大了当不当官，这孔孟道理那都是必须要好好学习的！你以为读书就是为了当官？圣贤书里那都是为人处世的大学问，大道理！”
被一巴掌打的龇牙咧嘴的潘玖愤愤的翻了个白眼儿：“明明就是书读的越多、懂得越多大道理的人，越是一肚子男盗女娼。要不怎么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一个人是不是好人，和他读多少书有个什么关系。”
话一说完，见势不对的潘玖跳起来就跑，在夫子的咆哮中夺门而逃。
在院子外面都能听见夫子愤怒的声音，潘玖一边往回走一边拍着胸口回气。幸好是夫子当年在军中左膝曾经中了一箭，腿脚不是很灵便。要不然，这回看夫子生气的样子怕不是要被揍得三五天下不了床。
潘玖想到这里，一边为还留在学堂里的二哥在心里点了一根小蜡烛，一边想着这回怎么和老爹交代。
本来说好的和夫子商量自己躲到乡下读书的事情，结果一言不合就搞成这个样子。想想晚上老爹回来的脸色，潘玖现在开始后悔了。
明明有更好的办法委婉的交涉的，结果现在直接谈崩了，而且还把夫子给聊爆了。越想越时候回的潘玖轻轻的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子：“玛德，叫你一张嘴胡咧咧。多少好事儿都被你一张破嘴搅和了。”
这不是潘玖第一次干这种蠢事了。当年潘玖还在京城某餐厅当领班的时候就有一次因为后厨一盘菜盐放多了，和客人起了冲突。
其实说起来，这事儿就是餐厅的错。潘玖也很诚恳的赔礼道歉给人重新上一份，结果这客人那是占着有理就狮子大开口，不但要免单，还要赔偿精神损失费。开口就是“我可是xxx公司的销售总监，我可是经常向我的朋友们推荐你们餐厅的”这意思不就是不满意就要向朋友“宣传宣传”餐厅不行呗？
具体潘玖怎么和客人交涉的，不用多说。反正最后的结果是那个客人带着一脸的葱爆海参回家了，潘玖也“回家”了。
回到自己院子里的潘玖抱着“车到山前必有路”的心态，继续躺在了交椅上晒太阳。反正离老爹回来还有大半天呢，万一后面夫子想通了呢？
潘府的私塾就在陈夫子居住的小院子里，同样在这个小院子的还有潘府的藏书室。陈夫子老光棍一个，守着一屋子藏书过日子。
在门口凑齐了三兄弟，原来是两兄弟现在加上新来的潘吉。三人一起进去，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候：
“夫子早。”
正月里头的天气，陈夫子穿着单布短衫，手里玩着一把石锁，满头大汗。夫子看了三人一眼，目光在潘玖身上停留了一下，点点头：“嗯。你们先行进去准备，我稍后就来。”
说着，夫子转身回房整理。潘玖三人鱼贯进入书房，在自己的位置上磨墨润笔，为上课做准备。
因为兄弟几个年龄不同，读书时间不同，所以每天上课并没有固定的课程表。兄弟几个都已经开蒙了，也就是识字基本过关了，捧着书可以自己学习。并不需要陈夫子一字一句的教。
所以正常上课的时候，一般是陈夫子规定一个主题，比如《论语》，然后自由提问，夫子讲解这样的学习模式。当然也有不正常的时候，比如书法、算学之类的杂学，基本就是现代常见的教学模式，夫子在前面讲，潘玖他们在下面听。
不一会儿，夫子就出来了。
夫子换了一身灰色儒袍，宽大的儒袍掩盖住了健壮的身体，头发稍显凌乱但是明显是经过了打理。一脸沉静的夫子和之前在院子里玩石锁的那个老汉简直是两个物种。
陈夫子走到前面，从旁边一桶卷轴中抽出一个，展开悬挂在正面墙上，说道：“三位少爷，今日功课便是临这《多宝塔碑》拓本。一共八十七字，一个时辰之内完成即可，时间充裕，你等用心揣摩，不急下笔。”
潘玖有点尴尬，这毛笔字以前是受过夫子夸奖的，可是现在换人了啊。在夫子期待的目光中，潘玖硬着头皮抓起毛笔。
饱蘸浓墨，一横一撇一捺，一个“大”出炉。实事求是的讲，这个字其实比潘玖上辈子认识的所有人写的都好。看起来工工整整，很有几分颜体字的味道。
但是，这要跟原身以前比起来，很明显就退步了。嗯……大概退后了四五年吧——别忘了现在潘玖十二岁。陈夫子一看这个“大”字，眉头就皱了起来。轻点潘玖案头，示意潘玖跟他走。
陈夫子带着潘玖出了书房，来到院子里面，这才转过身来问道：
“三少爷，昨日你未曾来上课。怎么今天这字就退步到了如此地步？”
看来，潘玖的八卦还没有传到陈夫子耳朵里。潘玖又不好明说，便只是低下头沉默不语。
见潘玖不说话，陈夫子继续说道：“三少爷，你这书法功力突然退步这么多，在不赶紧练习再过几天岂不是连怎么握笔都不会了？我看，你所谓的‘去乡下僻静处学习’怕是学习的怎么上树掏鸟，下河摸鱼吧。老爷问起来，我是决计不可能同意的！”
见陈夫子直接否决自己的计划，潘玖忍不住了：“夫子，您看我可是考科举做官的材料？”
想是没想到潘玖有此一问，夫子沉吟片刻才回答道：“嗯……俗话说三岁看老，在老夫看来少爷天资聪颖，是个读书种子。而且少爷不想你二哥现在沉迷诗赋小道，满心思的都是倚红楼。少爷实在是潘府难得的做官的材料，所以老夫一直对于你要求苛刻，就是生怕你长歪了啊！”
听到这话，潘玖心里有一句mmp实在是不吐不快。本来想着在记忆中夫子一直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各种不满意，结果这夫子原来是抱着这个心思的！本来潘玖都准备好了等夫子说自己不行的时候顺势就提出不学了，结果被夫子这一席话搞得有点语塞。
潘玖好生消化了一阵，方才说道：“学生惭愧，万万没想到夫子对我还有这么大的期望。但是，学生对于勾心斗角揣摩人心这方面实在没有天赋，出仕为官实在不是什么好出路。官场云波诡谲，一朝行差踏错，恐怕就是家门不幸了。所以，学生实在是无心仕途的。这艰深的学问，学生也不打算继续钻研下去了，能识字就已经足够啦。”
这话一说，夫子的眼中精光暴涨，抬手就是一个锅贴盖在潘玖头上：“一派胡言！现在说出仕为官是有点为时过早。但是！不管你将来长大了当不当官，这孔孟道理那都是必须要好好学习的！你以为读书就是为了当官？圣贤书里那都是为人处世的大学问，大道理！”
被一巴掌打的龇牙咧嘴的潘玖愤愤的翻了个白眼儿：“明明就是书读的越多、懂得越多大道理的人，越是一肚子男盗女娼。要不怎么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一个人是不是好人，和他读多少书有个什么关系。”
话一说完，见势不对的潘玖跳起来就跑，在夫子的咆哮中夺门而逃。
在院子外面都能听见夫子愤怒的声音，潘玖一边往回走一边拍着胸口回气。幸好是夫子当年在军中左膝曾经中了一箭，腿脚不是很灵便。要不然，这回看夫子生气的样子怕不是要被揍得三五天下不了床。
潘玖想到这里，一边为还留在学堂里的二哥在心里点了一根小蜡烛，一边想着这回怎么和老爹交代。
本来说好的和夫子商量自己躲到乡下读书的事情，结果一言不合就搞成这个样子。想想晚上老爹回来的脸色，潘玖现在开始后悔了。
明明有更好的办法委婉的交涉的，结果现在直接谈崩了，而且还把夫子给聊爆了。越想越时候回的潘玖轻轻的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子：“玛德，叫你一张嘴胡咧咧。多少好事儿都被你一张破嘴搅和了。”
这不是潘玖第一次干这种蠢事了。当年潘玖还在京城某餐厅当领班的时候就有一次因为后厨一盘菜盐放多了，和客人起了冲突。
其实说起来，这事儿就是餐厅的错。潘玖也很诚恳的赔礼道歉给人重新上一份，结果这客人那是占着有理就狮子大开口，不但要免单，还要赔偿精神损失费。开口就是“我可是xxx公司的销售总监，我可是经常向我的朋友们推荐你们餐厅的”这意思不就是不满意就要向朋友“宣传宣传”餐厅不行呗？
具体潘玖怎么和客人交涉的，不用多说。反正最后的结果是那个客人带着一脸的葱爆海参回家了，潘玖也“回家”了。
回到自己院子里的潘玖抱着“车到山前必有路”的心态，继续躺在了交椅上晒太阳。反正离老爹回来还有大半天呢，万一后面夫子想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