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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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朔关攻防 其五

    落日原大捷的消息被叶虎用八百里加急火速送往了云京,用的是镇北将军的密折,只有当今圣上才能亲自启阅。一路上信使不敢怠慢,各州郡驿站大开绿灯,进入云京后立即就被送进了宫里。

    边关战事正急,任何来自边关的人马都会引起云京人的关注,朝里有权有势的人也一早就听说了信使入京的消息,据宫里传来的消息,圣上看完镇北将军的密折之后,老半天没有反应,脸上也见不到多大表情,只是说了一句“知道了”。

    知道了。

    这算是什么反应?

    满朝文武心怀惴惴,却又猜不透这位天子的心思,紧接着胡人正式进攻朔关的消息也传了过来,顿时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了朔关攻防的大事上,至于镇北将军密折里说了些什么,没有人再关心了。朔关能否守住,关乎这个大楚对胡作战的整体态势,一旦朔关被破,想要再次将胡人赶回草原大漠,不知道有需要耗费多少气力了——当今天子和大楚的百姓可不想再将太祖城下之盟再来一遍。

    兵部尚书叶崇、左右丞相、二皇子李铮被召进了宫里。

    大楚皇宫的拙政殿,是除了御书房之外皇帝召见朝臣的场所,在拙政殿里,叶崇几人见到了大楚皇帝李培,这位王朝的掌舵者正是年富力强之际,一身明黄龙袍端坐,几人叩拜之后被皇帝赐了座位,闲话几句就进入了正题,边关的战报抄文被內侍送到了各位大人的手上。

    “胡人来势汹汹,朔关的岳泽上书说起码有五万人在围攻朔关,边城的镇北将军也有奏报,边城外的那部胡人也有增兵的迹象,看起来像是想要两头用力,不知道几位卿家有什么想法?”李培等他们看完,开口问道。

    “陛下,此次胡人的进攻,边城、朔关是其主要的攻击方向,而且两城的距离,快马也不过三五天时间而已,胡人马力强健,一旦我们的兵力轻易调动,恐怕就会成为他们趁虚而入的机会。据镇北将军的奏报,边城外的胡族虽然没有进攻,但也秣马厉兵,有南进迹象,如今朔关之战已经在进行了,边城万万不可乱啊,以老臣拙见,宜命骁骑将军杜立速往朔关,以备不测。”右丞相李世年,是大楚朝廷的梁柱之一,一生风雨,已历三朝。

    “陛下,臣觉得右丞相言之有理,但朔关城坚将勇,急切南下,颉利此次进攻,也许有诈,不得不防啊。杜立将军不宜轻动,否则一旦有变,恐怕我们难以招架。就怕到时候两城皆失,胡人铁骑南下再无天险,臣以为,当慎重才是。”左丞相王新甫说道,这也是以为大楚朝廷的定海神针,乃是先皇幼时玩伴,历任州府长官、朝堂重臣,曾执掌吏部十余年,门生故旧遍布朝野,桃李天下,一时为人所道。

    胡族和大楚的战争,这二位可没少经历,右丞相李世年的长子,就是在一次对胡战争中战死沙场的。

    “二位爱卿言之有理,叶尚书,你的意见呢?”

    “臣同意王大人的意见,朔关暂时还顶得住,岳泽也没有求援的报告前来,他也是沙场宿将,应该不会托大。与朔关相比,边城的位置要更加重要,胡人一旦突破了边城,那要赶到云京城下,也不过须臾之间,不容有失。所以我们宁可求稳,不可轻动。现在颉利大举来侵,我们事先一点消息都没能得到,太过突然,各种准备其实并不足够,陛下,臣以为,边城不可轻动,杜立将军既然已身在前线,一应决断,他应该比我们更加合适,陛下只需在中庭听取捷报,前线战事,当付前线将士——这是战士该做的事情。”

    叶崇身形并不高大,他起身回禀的时候却自有一股睥睨气势,让人心折。李培听着叶崇的话,不时点头。二位丞相察言观色,已经明白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最终,还是决定暂时维持前线态势,一应战事,尽交前线决断,只是需要让中枢知晓。计议已定,两位丞相先行回府,叶崇被留了下来,陪着皇帝去了御书房。御书房离拙政殿并不远,但李培似乎并不急着回去,反而和叶崇一边慢行一边闲谈起来。

    “说起来,叶虎镇守边关也有些年头了,朕这心里,总觉得对你们叶家有亏欠。”李培说道。

    “陛下,为国守御,本就是我们军人的本分,叶虎能够在边关御敌,那是他的荣幸。要不是老臣已过花甲,边城将士之中,必定也是有老臣一个的。”叶崇回道:“陛下无须为此多虑,叶虎不仅仅是叶家的叶虎,也是陛下,是大楚的叶虎,陛下若觉得对我叶家有亏欠,那可是折煞我等了。”

    “说的也是,叶虎也是朕的妹夫呢。”李培笑道:“我那妹妹,一直不太懂事,倒是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以前还一直埋怨我要把叶虎调回云京呢。”

    “公主天性纯良,虎儿有她,那是他的福分。”叶崇也笑了,显然公主殿下还是很让他满意的。

    叶虎和清河公主的婚事,当年也是一桩佳话,叶虎年轻时候救了一个被歹人劫持的女子,没成想居然是私自出宫散心的清河公主,一来二去的,清河公主就看上了他。那会儿叶崇在外征战,叶虎每日里斗鸡走马,性子懒散。被清河公主看上之后,先皇要给她赐婚,结果叶虎反而跑到了边关去当兵了。清河公主直接追到了边关,终是将这匹烈马给降服了。

    说起叶虎以前的糗事,两位王朝举足轻重的大人物都笑了起来。

    “叶虎最近有给家里来信吗?”李培笑了一会儿,问道。

    “不曾。如今边城战事紧急,估计没空给家里来信。国事为重,这点他还是掂量得到的。”叶崇说道。

    “叶虎刚刚有密折送来,你猜猜他干了件什么大事?”李培忽然玩心大起,神神秘秘地说道。

    “老臣不知。”

    “他呀,把胡人的老窝给抄了。”李培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