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相公
字体: 16 + -

第三十五章 二爷

    二爷哪里听过他这样的怪话,抬起手来赏了他一巴掌。

    “登徒子!”

    哪知这沈默被打之后不怒反笑,心里的一块巨石终于落下。

    简直是天神眷顾,我沈默谢谢您嘞,老天大爷!

    二爷既然会因此恼怒,难不成还是男人?想到这里,沈默便觉得没什么好顾及的了,色相牺牲就牺牲了吧!

    为了四方百姓,为了天下太平,我沈默沈帅帅定会使出浑身解数,让这位二爷沉溺美色不愿醒,放弃她下山抢掠的梦想!

    了不起做个压寨相公,有什么大不了。

    ……

    没心没肺的沈默难掩嘴角的笑意,二爷已经在解开他脚下麻绳,边解边说:“今日是来不及了,明日摆过喜宴,再与沈才子正式成婚。”

    “用不着这么麻烦吧,二爷您咳、咳咳……”沈默到了嘴边的夸赞话,咽下了肚子。猛然间想起家中的陈映容,她会很着急吧?

    眼见沈默的神情由盛转衰,二爷叹了口气仿佛猜透了他的心思,喃喃道:“若非知道陈娘子待沈才子不好,奴家也不敢将你接来山上。”

    “啊?”沈默拉开被褥,疑惑道:“你们怎么都觉着陈映容待我不好,都是听谁说的?”

    “七出犯了其二,沈秀才便是休了她,她也绝无二话可说。”二爷义愤填膺道:“明日沈才子书信一封,待奴家让人送下山去,从此与她再无瓜葛。”

    哑口无言,沈默绝不会想到自己与陈映容的关系还有这么复杂。他以为先结婚后恋爱倒也寻常,毕竟活在中古世纪,这样的事情其实是很难避免的。

    他早与陈映容结下深情,二人的命运都连在了一起,又如何能舍弃她。

    几次要开口回绝,又让他有口难言,如今身在陌生环境里,还是顺着对方的意思较为妥当。

    “还不知二爷台甫?”

    “奴家姓周,小名娥娘。”

    ……

    ☆

    二月的尾巴,万物苏醒。

    返北的鸟儿越过广袤的原野与起伏的山丘,萧索的山岭上积雪开始消融,润泽山坡。

    未名山有多高,海拔又是多少,沈默估算不到。

    他能看到的是,山顶戴着一顶白白的帽子,密布的丛林被一条流向山下的溪水划断,寨子在溪畔扩张。

    山贼?好汉?

    他怀疑自己是上了梁山。

    规模不大的寨子里,男人们搬运木材、泥土,在边缘搭建新的房屋。

    沈默蹲在溪水边洗了把脸,目光向四周打量。从山上下来的妇人们将洗衣盆抱在怀里,匆匆地瞥了他一眼就走,稍远些才发出嬉笑声。

    周娥娘站在门前呼喊,似乎是到了吃早饭的时辰。

    昨夜同床共枕,两人都没有成长。

    沈默屡次想伸手试试二爷的胸肌,都被二爷拍掉,责令他好生休息。

    睡不着觉,心里想逃,琢磨了许多法子。

    可是看上去都不怎么靠谱,实施起来的难度不小,最关键的还是要看二爷的看管力度够不够大。

    他咬下一大口糙面馍馍,再就着稀粥咽下,匆匆吃完。

    “秀才可是觉得饭菜不合胃口?”

    “没。我在想啊,寨子里都喊你二爷,那他们喊我叫什么?二奶!?”

    “……”周娥娘拿过他面前的空碗再次盛满,“沈二奶,也挺好听的。”

    “咳、咳咳……话说,咱俩中午拜堂吧?”沈默的视线一直在二爷脸上,他发现对方毫不在意,纵使他故意流露出些许急色神情,二爷也能视而不见。转念一想,能在山寨里当二档头的女人,哪里会是好相与。

    绯红的尖下巴微微回缩,沈默的目光难免向她发髻处看去,头绾配戴飞天髻,轻拢慢拈起云鬓,耳坠旁与手腕处再无其他装饰累赘,便煞是好看。

    锦纹交领偏襟小袄裹着身子,半遮半掩下透露些许风光。逶迤席地松花色纹月裙尾露出一对裸足,肤色白嫩鲜活。

    到了此处,才明白她为何将自己绑来山上。有如此佳人,纵是与九天仙女相比也不慌多让,何况是这凡尘。

    本是绝色,内心尚且强大到这般地步的女人,沈默还是头一回见,不免赞叹一句:“二爷,恐怖如斯!”

    “什么?”周娥娘拿起手巾替他擦掉嘴角的米粒,劝说道:“秀才要不要再多吃一碗,晌午肯定是要与人吃酒的,腹中没有食物,一会儿便醉了。”

    目光不由自主的停留在她修长的脖颈上,她侧身端坐便是给了沈默极佳的视野,衣襟下的内里白皙丰润而又沉甸甸,匆忙咽了下口水,生怕被她发现。

    笑靥微展,好似没发现他的局促一样,周娥娘转去妆台取来首饰盒。

    “沈秀才替奴家戴上,今日过后奴家便是你的人了。”

    ……

    “疼……好疼……扎错了……嘶……头发,秀才拉着奴家头发了……笨死了……”

    墙头下偷听的山匪眉飞色舞,相互眼神示意,露出一个你懂的神情。寨子里倾慕二爷的汉子数不胜数,到头来却让一个外人得了便宜,便有不少人抱着教训教训沈默的心思。但当着二爷的面,又不太好动手,就打算在婚宴当场与他拼酒。

    一道铁器拖地的刺耳声从远处传来,耳尖的山匪急忙拍打身旁众人,好生站着。

    由原及近,一名三十岁的紫衣男子面含冰霜,右手握住的长枪随着步履前行,发出刺耳声响。

    “在二爷门前作甚?!”

    “……”墙角边的汉子立刻仓惶四散,一溜烟儿的功夫便没了踪迹。

    紫衣男子将长枪插地,敲下三声房门。

    “二爷、二小爷,大哥托我来带句话。今年冬日里收获不丰,婚宴办得不好,莫要责怪哥哥,等以后富裕些,再帮二爷办一场便是。”

    “知道了,替我谢过大哥。”周娥娘红袖摆动,小声道:“老四,你会来么?”

    “来。”紫衣男子一语毕,再无声音。

    沈默没见到对方,但听他的声音也能感受到冰凉,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便好奇道:“二爷,听你唤他老四,那他便是寨子里的四爷了?”

    “嗯。四爷人很好的,日子处得长了,秀才自然会发现。”

    他好生端着铜镜,镜子里的周娥娘神色平淡,应非说谎。

    再一次拿起玉簪子,屡次三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