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只怪你发育迟缓
出列的小孩粉嘟嘟的，看起来只有四岁，衣着华丽，举手投足间的风范竟比一般成人更胜三分，说起话来也一板一眼，有条不紊，煞有介事。想必出自富贵人家，家教甚好。
龚震觉得有趣，便问道：“你是何人？”
小孩儿再次抱拳拱手，不卑不亢道：“断头坪，杨凡！”
“杨帆？扬帆起航激流水，鸿鹄振翅凌云志！杨帆，好名字！”龚震点点头，对杨凡印象极佳。
杨凡听了龚震的话却小大人似的皱起了眉头，纠正道：“非也！此凡非彼帆。我的这个凡乃平凡之凡，非扬帆之帆。我娘说了，要我做一个平凡人。”
“那你还来修仙？”
“慈母之志非吾之志！男子汉，岂能没有自己的追求？”
“哈哈哈……”不但龚震乐了，其余八峰峰主以及无数弟子都乐了。这孩子，哪里像一个孩子？
“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杨凡被周围的笑声搞得有些羞窘，脸红彤彤的。他毕竟是个孩子，就算表现得再成熟，也才四岁而已。
龚震收敛笑意，朗声道：“十月试炼，七岁以下者皆可自愿报名参加。”
“今时几何？”杨凡又问。
“十月。”龚震如实耐心回答，同时看了一眼万剑一。
杨凡这时果然指向万剑一，大声说道：“那这位大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对我们公平吗？”
“这……”龚震语塞，他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扯谎或者改了规矩吧？说规矩是人定的，凡事都有例外？
万剑一抠了抠鼻子，以恶心死人不偿命的语气对杨凡说道：“哥哥，你误会啦，伦家今年只有三岁呢。伦家只是发育比较快，看起来有点大，其实不是呢。你发育迟缓还要怪伦家，伦家好委屈啦……”
轰轰！
所有人都觉得乌云罩顶，天雷滚滚，把他们雷得里焦外嫩。毫无疑问，他再次刷新了人们对无耻底线的认知。这么恶心的话，换做第二个人绝对说不出来！
杜峰心尖打颤，赶紧搓了搓胳膊，他怕自己疯狂滋长的鸡皮疙瘩把衣服给撑破了。
“嘶~够无耻！”
试炼区满满都是倒抽凉气的声音，有些人捂着胸口，眼珠子鼓起老高，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快撑不下去了。
除了这些小孩，所有人都对万剑一有所了解，自然不信他的连篇鬼话，但第一个提出质疑的杨凡却退回了原位，一本正经，奶声奶气道：“对不起弟弟，我错怪你了。”
“竟——然——相——信——了——啊……”
蜀山的少男少女们凌乱了，仿佛无形中一道天雷落下，从他们的天灵贯入，使他们的骨骼显露出来。这……果然是个孩子啊……天真啊……
便是准备“大战”一场，好好扯一通皮的万剑一都呆了一呆：这……
龚震有点口干舌燥，赶忙催促道：“试炼已经开始，还不抓紧时间！”
“弟弟，跟着我，我罩你！”好像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杨凡扬起小脸对万剑一这般说道，眼睛里写满了真诚。这句话险些把万剑一给说哭了：多好的孩子啊……
“多好的孩子啊……”万剑一的心语还有许多人的话一同响起。
“万剑一，你好意思吗？”
“你也就只能跟一群孩子比了，可耻！不要脸！”
“我们都替你脸红啊，做人做到这种程度，作为失败者的典型，你太成功了！”
无数冷嘲热讽铺天盖地而来，如果唾沫星能淹死人，万剑一怕是已经死透了。
“谁是万剑一？”杨凡问道。
万剑一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我就是啊。这些人好坏，伦家怕怕啦……”
“不怕不怕，有哥哥在。”杨凡……又信了。
“哇噗！让我吐血三钱吧！”有蜀山弟子抓狂，太特么恶心了，还能不能好好玩耍？
万剑一的卖萌能力惊天地泣鬼神，许多人都受不了，面容扭曲，胃酸沸腾。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尤其万剑一如此不要脸的。
真当这是你的个人卖萌秀场了啊？！
“小哥哥”万剑一脸不红气不喘，压根没觉得难为情，十分自然地说道：“你快点爬吧，别人都跑出去好远了。”
杨凡抬头仰望，小心脏突突了一下，不禁咽了口唾沫：好陡啊，这比悬崖绝壁也差不了多少了。尔后就见到，有几个小孩子跟猴子似的，那叫一个麻利，就算是凡间成人中的攀岩高手，恐怕也不过如此了吧。
尽管心慌慌，却故作镇定，道：“不急不急，这香……”
刚想说‘这香跟小山一般高，烧个一年半载都有可能，我还能爬不上去？’偏过头去看时，眼珠子却险些从眼眶里轱辘出来：我滴亲娘咧，什么情况！！
原来这香头不知什么时候烧起了熊熊大火，此时已经烧去了大约一丈！照这样的速度，不出两个时辰肯定能烧光！
这石剑高到云层里去了，能爬得上去吗？
杨凡的小脸煞白，心里有点绝望，硬着头皮开始往上爬，但是四肢不由自主开始打颤。
“我不害怕，我不胆小，我不恐高，我不怕疼，我……”
忽地转头看向万剑一，带着轻微的颤音说道：“你怎么还不爬？”
万剑一眨眨眼，从方才的石化中苏醒，继续卖萌，嗲声嗲气故作天真无邪：“伦家只是年龄小，身体素质可好呢，伦家让让你们。”
呃……
蜀山弟子们无力吐槽了。
杨凡再次打量了万剑一两眼，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可不是吗，这万剑一比起他来，简直就是一个巨人！
“那我去前面等你。”杨凡以老气横秋的调调说完，开始继续攀爬。
万剑一没有答话，只是眼皮抽搐地瞧着杨凡，被深深震惊了。
只见杨凡伏在石壁上，两只小手各抓着一块岩石，脚下也不断踢腾着，口中还念念有词：“我不害怕，我不胆小，我不恐高，我不怕疼，我是男子汉，我要成仙，我要长生，我……”
小脸胀得通红，满头大汗，却还一直在原来的位置上挣扎。就好像是一只黏在蜘蛛网上的可怜爬虫……
其他人都爬出老远了，只有万剑一还有杨凡原地未动……
“嗯，不错不错，前面三人龙腾虎耀，在如此陡峭的石壁上如履平地般，不简单。”
“这三人竞争很激烈啊。目前以微弱优势暂居第一的是修仙世家季家的季海，只有四岁半，你瞧，他骨骼修长，肌体有力，潜力非凡啊。”
“排在第二的田雌凤也不错，她是唯一在前五十中的女孩子。田家……可惜了，好好一个修仙世家，却已没落。这孩子倒是个好苗子……”
“我看第三名王大壮也挺不错，虎头虎脑的，虽然出身平凡，却未必不能反超。他所欠缺的，只是一个平台一些资源而已。若是好好调教，假以时日，定有资格争夺天骄！”
“但是比起他们，其他人就差得太多了，被甩开了五百多丈。整体来说，可能是这二十年来最差的一批。”
聊着聊着，就又聊到了杨凡。杨凡起先的表现有目共睹，给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龚震对他好一番夸赞，甚是欣赏。按道理来说，他的表现不该太差。但是仔细筛选了前五十却发现，里面没他的影子。
“必定在前百之列！”龚震不信邪，从前往后开始过筛子。但是筛过了前百、前二百、前三百……一直筛选完前五百，他心惊了，这孩子搞什么鬼？
关键是，他刚才好一通对杨凡海夸，这孩子却不争气，老脸挂不住啊！
“肯定在前六百！”龚震本来就黑，现在更是黑到不见日月。他越是筛选，脸色越是难看，心就越凉，一直到最后，竟然没见过杨凡的影子，于是重拾信心，觉得可能筛漏了。然而，不可能前前后后三次筛选都错过吧？他还没糊涂呢！原本生出的无限希望给摔个稀碎。怎么回事，人间蒸发？玩失踪？
直至偶然看向山脚才发现，杨凡居然还在原地，像一尾挂在石头上的咸鱼般挣扎。
龚震颇有些失态的张大嘴巴，下巴几乎砸地上，自我安慰道：“伦家……只是年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