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仁义与暴虐（五）
一座秀丽的庄园里，因为已到开春时节，湖泊里的冰雪已经融化得差不多。
湖心亭内，一名年约三十多岁的人正盘腿坐在蒲团上，悠哉悠哉地垂钓，要不是周围有八名全副武装的士卒，这个场景该有多么惬意啊。
这时，原本漂浮在水面上的鹅毛沉了下去，鱼线也四处摆放，他觉得肯定有鱼上钩了，于是把手抬高，身体朝后，在经过一番苦斗后，终于一条鱼“唰”的一声随着鱼线在水里被拉了上去。
而他身旁的侍卫见状，赶紧拿起渔笼走了过去，并接过他递来的鱼竿，侍卫把鱼拉上来后便摘掉鱼嘴里的鱼钩，然后向他兴奋地说道：“君上，是条大鱼，应该有十六两重。”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这笼里的几条鱼你们就拿回去自己尝尝吧。”
众侍卫大喜，这几条鱼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毕竟是君上亲自钓的，这可不是谁都有这个荣幸的，想到其他同伴们那羡慕的眼光，他们都不由得飘飘然，纷纷拱手道：“谢过君上。”
在他们欣喜若逛的时候，其中一名侍卫看到从远处驶来的一叶小舟，于是向他禀报道：“君上，前方有一叶小舟向这里驶来，请君上定夺。”
还没等他说话，一名像是这群侍卫的头领就拔起佩剑道：“保护君上。”
众侍卫闻言也举起武器，围在自家君上的身边，他先是一脸凝重的看着前方，但不久也就释然了，他向侍卫们说道：“都放下武器吧，那是自己人。”
众人虽然放下武器，但依旧警惕地看着前方，以备不时之需，不久，那叶小舟慢慢靠近，当他们看到坐在小舟里的人时，心中那紧绷着的心便放了下来。
有两名侍卫迎上去，用长杆把那叶小舟拉过来，然后扶着坐在舟里的人进去亭内。
他一见那人到来，便很热情的迎上去道：“娄公怎么来啦，这大冷天的理应在府休息啊。”
那位被称之为娄公的人向他行礼道：“臣娄明季，见过君上。”
他一见娄明季如此，便故意板着脸道：“娄公为何如此多礼，这不是折煞晚辈否？”
娄明季闻言笑着看向他，两人对视不久后突然哈哈大笑，他问道：“娄公，能让公亲自前来，我想必有要事吧！”
“正是如此。”接着娄明季摆着姿态道：“君上，襄城最新战报到了。”
他请娄明季坐下后命侍卫烫一壶酒，然后问道：“有何进展？”
“在进攻的第八天，齐军阵营里出现了砲车。”
“什么？”他先是愣了一下，随着露出一丝冷笑道：“呵呵，范由还真是舍得啊，先是出兵五万，现在又拿出了砲车，你猜若是他在襄城碰壁的话，那些诸侯会有何感想。”
娄明季沉思了一下，随后苦笑道：“可是君侯，襄城目前的情况可不太妙啊，经过数日的攻击，有一段城墙已有倒塌的趋势，我想现在城已经破了吧。”
“我军可已参战？”
娄明季摇了摇头道：“还没有，裴起信中说道，襄城侯因为顾虑我濮阳会被范由所怨恨，所以迟迟不肯让濮阳军上阵。”
“难道裴起没有跟襄城侯争取过吗？”
“有是有，但即便如此襄城侯也只是把他们派往西门做后备军而已，时至今日，我濮阳军连城墙都没有踏上过。”
“莫非是襄城侯对我军不信任？”
“裴起也曾想过这一点，但随后便取消此念头，他率军来到西门防线时，原本防守于此的襄城军便马上赶往城墙助战，而把身后完全交付于我军。”
濮阳君感叹一声道：“襄城侯不愧是仁义之君，我自当不如啊。”接着他郑重地说道：“娄公，请派人密切关注襄城战事，是时候该打击范由那嚣张的气焰了。”
娄明季拱手答道：“臣，领命。”
…………
襄城，被砲车攻击已有四天，西城一段城墙正在缓缓地塌陷，但因为士卒一早就退下，所以也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伤亡。
而且士卒也对砲车的畏惧逐渐减少，即使威力再强但毕竟数量太少了，他们现在所担心的是，城墙坍塌后而将要发生的战斗。
其实在此期间，城内已经做好相应的准备，姬隗命人把大量的木头，石块，堆积在被攻击的城墙附近，以待城墙坍塌后能迅速堵塞缺口。
此时站在城楼上的姬隗紧张地看着前方，双手握紧，在这四天里，他不顾旁人的劝阻，执意要待在这里，这个举动也让士气高涨不少。
同时在齐军左阵内，眼见襄城城墙即将倒塌，卫康心中异常激动，他调整着呼吸，紧握剑柄，目不转睛地看着襄城，嘴里呢喃道：“姬隗……”
指挥砲车部队的军官也是狂喜，他对着操控砲车的人鼓励道：“弟兄们，敌方城墙快被攻破，再加把劲，哪台砲车的石弹先击毁城墙，待战后便由我做主每人赏钱五金。”
这支部队一共有砲车十六台，每台砲车则由两百三十多人操控，也就是要给出一千多金。
能指挥砲车部队的必定是范由心腹，但私自答应给士卒赏钱，而且还这么多，不免会激怒范由，只不过此时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众人听到这个奖励后都为之震奋，那一金的赏钱可是他们数月的粮饷，所以他们好像激发出潜力一般，速度也为之加快。
“一，二，三，拉～”
经过四轮的投掷后，那段城墙轰然倒塌，而拔得头筹的是右边起的第三台砲车，操控这台砲车的人顿时欢呼起来，丝毫没理会那些失落的同伴。
而在整个齐王军中，数万人都目睹了这个场面，都震惊得张大嘴巴。
卫康压制住的兴奋在这一刻被爆发出来，他仰天长啸一番，随后立即命令身抄边的亲卫道：“快去请大帅下令攻击，你骑我的战马去，快。”
“诺。”
那亲卫骑上卫康的战马后便向公孙理阵中奔去。
卫康也没闲着，他接着又对另一个亲卫道：“你去让卫硕做好准备，待号角声响起后立即向缺口进攻。”
“诺。”
他举起佩剑对着身后的军队喊道：“全体做好战斗准备，杀光敌军，一雪前耻。”
“杀，杀，杀。”
…………
此时姬隗也不淡定了，他赶紧命令道：“堵住缺口，列阵～”
城下的士卒回过神来，听到姬隗的命令后立刻把早已安放好的木头石块搭在缺口处……
卫康这时也接到命令，他让号手吹响号角以让前面的攻城部队发动进攻。
卫硕是卫康的堂弟，在左军统领一师，当他听到号角声响起后把佩剑指向襄城喊道：“全军，列阵，进攻～”
“嚯～”
在一阵战吼过后，两千多人排成十几个方阵向城墙倒塌处攻来。
鱼英大声命令道：“弓弩手掩护。”接着又对城下的士卒喊道：“快点把缺口堵住。”
“咻咻咻”一阵箭雨向攻城方袭来。
因为卫硕的军队都是剑盾兵，所以纷纷举起盾牌进行抵挡，箭雨过后，卫硕军只伤亡了十来人，对战局没什么影响。
卫硕放下盾牌后命令道：“加速前进。”
卫硕所在方阵内的号手吹响号角，各方阵将官闻讯后也下达命，随之，十余个方阵开始加快速度，即使有些分散也只能如此，现在的任务是趁缺口还没有完全被堵住，必须尽快赶到并将其占领，以待援军。
卫硕见前面的方阵开始加速后便命令自己所在的方阵道：“升本将旗帜，主阵举盾，吸引敌军箭矢。”
卫硕的亲卫头领闻言后急切的说道：“将军，这样太危险了，不如由卑职来吸引箭矢，您带着亲卫们随着大部队先冲过去吧。”
“不了，这事必须由我亲自做才行。”卫硕镇定的说道。
亲卫头领见卫硕如此也不再多劝，于是对众亲卫道：“保护将军。”
“诺。”
卫硕对他笑道：“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这么快就死的。”
…………
鱼英眼见齐军已经越过护城河，即将到达缺口处，但缺口却依旧没有完全堵住，于是咬了咬牙道：“先行停止，于缺口处列阵。”
数百人闻讯后便停下手头的工作，立即在缺口处集结列阵，长戈兵于后前，剑盾兵于两侧，弓弩手则在剑盾兵身后。
望着即将到来的齐军，前面的长戈兵握紧戈柄，平举于前，而齐军在即将到达缺口时却突然停下，几名位于最前方的士卒把盾牌举于胸前，大吼一声快步冲去。
“砰。”
那几名士卒用盾牌撞向那堆用来堵住缺口的材料，经过多次的冲撞，他们盾牌都开始损毁，期间还被箭矢射杀几十人。
但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历经几刻种，与损失近百人的代价后，那堆材料“轰”的一声倒塌在地。
“嚯嚯嚯”
齐军士卒纷纷大吼几声，待到尘土散去时，襄城军与齐王军面对面，双方眼中都带着怒意。
卫硕的主阵因为吸引箭矢而损失接近一半，而他自己也身中数箭，但此时此刻的他却像没事人一样，缓缓地走到前方，向襄城军吐了一口唾沫，冷冷地笑了一声，随后大吼道：“杀～”
湖心亭内，一名年约三十多岁的人正盘腿坐在蒲团上，悠哉悠哉地垂钓，要不是周围有八名全副武装的士卒，这个场景该有多么惬意啊。
这时，原本漂浮在水面上的鹅毛沉了下去，鱼线也四处摆放，他觉得肯定有鱼上钩了，于是把手抬高，身体朝后，在经过一番苦斗后，终于一条鱼“唰”的一声随着鱼线在水里被拉了上去。
而他身旁的侍卫见状，赶紧拿起渔笼走了过去，并接过他递来的鱼竿，侍卫把鱼拉上来后便摘掉鱼嘴里的鱼钩，然后向他兴奋地说道：“君上，是条大鱼，应该有十六两重。”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这笼里的几条鱼你们就拿回去自己尝尝吧。”
众侍卫大喜，这几条鱼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毕竟是君上亲自钓的，这可不是谁都有这个荣幸的，想到其他同伴们那羡慕的眼光，他们都不由得飘飘然，纷纷拱手道：“谢过君上。”
在他们欣喜若逛的时候，其中一名侍卫看到从远处驶来的一叶小舟，于是向他禀报道：“君上，前方有一叶小舟向这里驶来，请君上定夺。”
还没等他说话，一名像是这群侍卫的头领就拔起佩剑道：“保护君上。”
众侍卫闻言也举起武器，围在自家君上的身边，他先是一脸凝重的看着前方，但不久也就释然了，他向侍卫们说道：“都放下武器吧，那是自己人。”
众人虽然放下武器，但依旧警惕地看着前方，以备不时之需，不久，那叶小舟慢慢靠近，当他们看到坐在小舟里的人时，心中那紧绷着的心便放了下来。
有两名侍卫迎上去，用长杆把那叶小舟拉过来，然后扶着坐在舟里的人进去亭内。
他一见那人到来，便很热情的迎上去道：“娄公怎么来啦，这大冷天的理应在府休息啊。”
那位被称之为娄公的人向他行礼道：“臣娄明季，见过君上。”
他一见娄明季如此，便故意板着脸道：“娄公为何如此多礼，这不是折煞晚辈否？”
娄明季闻言笑着看向他，两人对视不久后突然哈哈大笑，他问道：“娄公，能让公亲自前来，我想必有要事吧！”
“正是如此。”接着娄明季摆着姿态道：“君上，襄城最新战报到了。”
他请娄明季坐下后命侍卫烫一壶酒，然后问道：“有何进展？”
“在进攻的第八天，齐军阵营里出现了砲车。”
“什么？”他先是愣了一下，随着露出一丝冷笑道：“呵呵，范由还真是舍得啊，先是出兵五万，现在又拿出了砲车，你猜若是他在襄城碰壁的话，那些诸侯会有何感想。”
娄明季沉思了一下，随后苦笑道：“可是君侯，襄城目前的情况可不太妙啊，经过数日的攻击，有一段城墙已有倒塌的趋势，我想现在城已经破了吧。”
“我军可已参战？”
娄明季摇了摇头道：“还没有，裴起信中说道，襄城侯因为顾虑我濮阳会被范由所怨恨，所以迟迟不肯让濮阳军上阵。”
“难道裴起没有跟襄城侯争取过吗？”
“有是有，但即便如此襄城侯也只是把他们派往西门做后备军而已，时至今日，我濮阳军连城墙都没有踏上过。”
“莫非是襄城侯对我军不信任？”
“裴起也曾想过这一点，但随后便取消此念头，他率军来到西门防线时，原本防守于此的襄城军便马上赶往城墙助战，而把身后完全交付于我军。”
濮阳君感叹一声道：“襄城侯不愧是仁义之君，我自当不如啊。”接着他郑重地说道：“娄公，请派人密切关注襄城战事，是时候该打击范由那嚣张的气焰了。”
娄明季拱手答道：“臣，领命。”
…………
襄城，被砲车攻击已有四天，西城一段城墙正在缓缓地塌陷，但因为士卒一早就退下，所以也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伤亡。
而且士卒也对砲车的畏惧逐渐减少，即使威力再强但毕竟数量太少了，他们现在所担心的是，城墙坍塌后而将要发生的战斗。
其实在此期间，城内已经做好相应的准备，姬隗命人把大量的木头，石块，堆积在被攻击的城墙附近，以待城墙坍塌后能迅速堵塞缺口。
此时站在城楼上的姬隗紧张地看着前方，双手握紧，在这四天里，他不顾旁人的劝阻，执意要待在这里，这个举动也让士气高涨不少。
同时在齐军左阵内，眼见襄城城墙即将倒塌，卫康心中异常激动，他调整着呼吸，紧握剑柄，目不转睛地看着襄城，嘴里呢喃道：“姬隗……”
指挥砲车部队的军官也是狂喜，他对着操控砲车的人鼓励道：“弟兄们，敌方城墙快被攻破，再加把劲，哪台砲车的石弹先击毁城墙，待战后便由我做主每人赏钱五金。”
这支部队一共有砲车十六台，每台砲车则由两百三十多人操控，也就是要给出一千多金。
能指挥砲车部队的必定是范由心腹，但私自答应给士卒赏钱，而且还这么多，不免会激怒范由，只不过此时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众人听到这个奖励后都为之震奋，那一金的赏钱可是他们数月的粮饷，所以他们好像激发出潜力一般，速度也为之加快。
“一，二，三，拉～”
经过四轮的投掷后，那段城墙轰然倒塌，而拔得头筹的是右边起的第三台砲车，操控这台砲车的人顿时欢呼起来，丝毫没理会那些失落的同伴。
而在整个齐王军中，数万人都目睹了这个场面，都震惊得张大嘴巴。
卫康压制住的兴奋在这一刻被爆发出来，他仰天长啸一番，随后立即命令身抄边的亲卫道：“快去请大帅下令攻击，你骑我的战马去，快。”
“诺。”
那亲卫骑上卫康的战马后便向公孙理阵中奔去。
卫康也没闲着，他接着又对另一个亲卫道：“你去让卫硕做好准备，待号角声响起后立即向缺口进攻。”
“诺。”
他举起佩剑对着身后的军队喊道：“全体做好战斗准备，杀光敌军，一雪前耻。”
“杀，杀，杀。”
…………
此时姬隗也不淡定了，他赶紧命令道：“堵住缺口，列阵～”
城下的士卒回过神来，听到姬隗的命令后立刻把早已安放好的木头石块搭在缺口处……
卫康这时也接到命令，他让号手吹响号角以让前面的攻城部队发动进攻。
卫硕是卫康的堂弟，在左军统领一师，当他听到号角声响起后把佩剑指向襄城喊道：“全军，列阵，进攻～”
“嚯～”
在一阵战吼过后，两千多人排成十几个方阵向城墙倒塌处攻来。
鱼英大声命令道：“弓弩手掩护。”接着又对城下的士卒喊道：“快点把缺口堵住。”
“咻咻咻”一阵箭雨向攻城方袭来。
因为卫硕的军队都是剑盾兵，所以纷纷举起盾牌进行抵挡，箭雨过后，卫硕军只伤亡了十来人，对战局没什么影响。
卫硕放下盾牌后命令道：“加速前进。”
卫硕所在方阵内的号手吹响号角，各方阵将官闻讯后也下达命，随之，十余个方阵开始加快速度，即使有些分散也只能如此，现在的任务是趁缺口还没有完全被堵住，必须尽快赶到并将其占领，以待援军。
卫硕见前面的方阵开始加速后便命令自己所在的方阵道：“升本将旗帜，主阵举盾，吸引敌军箭矢。”
卫硕的亲卫头领闻言后急切的说道：“将军，这样太危险了，不如由卑职来吸引箭矢，您带着亲卫们随着大部队先冲过去吧。”
“不了，这事必须由我亲自做才行。”卫硕镇定的说道。
亲卫头领见卫硕如此也不再多劝，于是对众亲卫道：“保护将军。”
“诺。”
卫硕对他笑道：“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这么快就死的。”
…………
鱼英眼见齐军已经越过护城河，即将到达缺口处，但缺口却依旧没有完全堵住，于是咬了咬牙道：“先行停止，于缺口处列阵。”
数百人闻讯后便停下手头的工作，立即在缺口处集结列阵，长戈兵于后前，剑盾兵于两侧，弓弩手则在剑盾兵身后。
望着即将到来的齐军，前面的长戈兵握紧戈柄，平举于前，而齐军在即将到达缺口时却突然停下，几名位于最前方的士卒把盾牌举于胸前，大吼一声快步冲去。
“砰。”
那几名士卒用盾牌撞向那堆用来堵住缺口的材料，经过多次的冲撞，他们盾牌都开始损毁，期间还被箭矢射杀几十人。
但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历经几刻种，与损失近百人的代价后，那堆材料“轰”的一声倒塌在地。
“嚯嚯嚯”
齐军士卒纷纷大吼几声，待到尘土散去时，襄城军与齐王军面对面，双方眼中都带着怒意。
卫硕的主阵因为吸引箭矢而损失接近一半，而他自己也身中数箭，但此时此刻的他却像没事人一样，缓缓地走到前方，向襄城军吐了一口唾沫，冷冷地笑了一声，随后大吼道：“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