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沥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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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青阳村

    “老头子,你回来了,杨梅卖的怎么样了?”一会只见一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走了出来。

    何必强今年五十有二,就算他们夫妻年龄差距小,老妇人年过五十。然而才仅仅不到五十头发却已全然花白,要是搁在后世有几个人会信?农家生活的艰辛由此可见一斑。

    “能怎么样?还不是跟前两天一样,今年的杨梅不好卖啊,算了,我跟你扯这么多干嘛?赶紧把家里养的那几只老母鸡抓只出来,宰了炖着,等下好招呼客人”何必强说着,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这……”听何必强的话,何氏有些犹豫。

    家中养的几只老母鸡正是他家中一项重要收入来源,母鸡平日里下的蛋他们舍不得吃,而是拿去卖了,如今却要她杀鸡,这叫她如何能不犹豫。

    “嘿,你这老婆子今天怎么了?怎的如此磨蹭,叫你抓只鸡你就去抓啊”眼看何必强就要打发何氏去抓鸡,刘养急忙制止了他。

    这鸡他可不敢吃,吃了怕是要折寿。这年头农家养几只鸡可不容易,自己倒是只要动动嘴皮子,便能吃得爽,可那良心怕是不好受。

    “小哥,家里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不宰只鸡,怕是连肉沫都见不着”。

    听何必强这么一说,刘养更加不敢答应他了。他奶奶说过,在她们那个年代,一般一年都只能吃一两次肉。

    更何况现在这种生产力水平,只怕平常人家连白米饭都吃不起,或者说舍不得吃。

    “何老,千万不要,随便搞点应季蔬菜就可以了,这天天大鱼大肉的早就吃腻了,偶尔来点清淡的换换口正好”。

    何必强呆呆的看了会刘养,心里大为感动。像他这种到了不惑之年的人,些许小事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心里默默的记下刘养的好,却也不再强。

    “如此,倒是委屈小哥了”

    “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在何必强家里吃完午饭后,刘养便叫他喊来了村正。

    “老朽何光年,添为青阳村村正,不知公子如何称呼?”不要看何光年只是个小小村正,连品阶都排不上。

    但他却是青阳何家族长,身份在青阳这一片如同土皇帝一般,说一不二。

    在中国古代,官府逐级分下去,到地方,乡绅族长的地位才是最高的。

    在某些方面,很多时候,地方家法,族法甚至比国法还高。

    像平常经常说的“浸猪笼”那便是典型的族法高于国法的表现。按国家律法而言,不论什么人犯了什么事,都必须经由衙门处理,私自处理是违法的。

    然而“浸猪笼”则是赤裸裸的私下处理,但是就算官府衙门知道这种事,也不会插手,或者说不敢轻易插手。

    中国讲究的是家国天下,古代国家管理底层百姓靠的就是地方乡绅。

    “小子刘养,见过何村正”刘养对何光年执以晚辈礼,结个善缘,毕竟自己在人家的地盘上做事。

    “听必强说,公子想收购我青阳杨梅,可确有其事?”何光年笑眯眯的看着刘养,不知心里打着什么小算盘。

    “我确实想收购青阳村所有杨梅,可以先交定金,也可以钱货两清,不过……”说着,刘养故意拉长了声音,等着何光年接话。

    得到刘养确定,何光年早就笑成了一团,哪还不接着刘养的话来。

    “不知公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只要合理,老朽便替大伙应承下来。这点,想来老朽还是能够代表大家的”。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矫情了,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大家将摘下的杨梅按照我的要求洗干净,送到我指定的地方便可”说完,顿了下刘养又补充道:“当然,清洗用到的一些东西都由我出,地方也不会太远,就在青阳村里”。

    何光年听完刘养的话,略微一愣神,便笑呵呵的应承了下来:“就这点小事?没问题”。

    “既然公子决定买我青阳杨梅,不知能出多高的价格?”

    “如今市面上杨梅卖一文一斤,不知是不是?”刘养没有直接回答何光年的话,而是转而问起了杨梅的价格。

    “的确如此,公子难道想按市价收购我青阳杨梅?”何光年小算盘打得飞起,连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都冒出来了。

    “何村正说笑了,大批购买自然要比零售的价格便宜一些,若是大家同意,我希望能以一文半两斤的价格收购青阳村的杨梅”这个价格早在来的路上刘养就想好了。

    何光年听到刘养的报价之后,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在提高点价格。仔细想了一番,也许是担心杨梅卖不出去,又停了下来,转而开口答应了刘养:

    “价格确实合理,那老朽便替大伙答应下来,只是不知公子要求我们将梅子送到何处?”。

    “不知村中是否有房屋想要出手?”刘养目光灼灼的看着何光年,心里充满了希冀,要是青阳村里没有房子买的话,事情要麻烦许多。

    何光年听完刘养说的话,稍微迟疑了一会:

    “房屋倒是没有要出售的,只不过…有村里有个空院落,以前是……嗨,不说也罢”。

    刘养疑惑的看向何光年,难道那个空院落有什么问题?

    “小哥,那院子以前是村子里一位举人公的房子,如今收归族里”

    还是何必强开口替何光年解释了一番,看来他是极其不愿提起这件事。

    “怎么了?这难道不好吗?”按照这个时代人的想法,读书人都是极受尊敬与欢迎,更何况已经拥有从政资格的举人。

    “倒也没什么大不了了,说出来有些丢脸,当初咱们村里就出了他这么一个读书人,为了能让他安心读书,参加科举。

    村里有一户算一户,全都倾尽全力帮他,开始他倒也没有辜负众人期望,仅二十出头,便考上了举人。

    然而就在大家为他高兴的时,他却自甘堕落了起来,整天声色犬马,留连酒肆。再到后来我们也不知道他去去哪了,想来是醉倒在哪个角落……”

    说到这,何必强也没有在说下去了,但意思却很明显了,直白点说,就是醉死了。

    不过倒也难怪村里人不想提起他,辛辛苦苦,拼了命的送他读书,科举中举。

    先不说村里百姓是否希望其能有所回报,眼看他就要飞黄腾达的时候,其人却自甘堕落,能不气?能不恨?

    就与后世那种贫困农村一样,全村人辛辛苦苦供人读书,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却整天沉迷游戏网络,不读了。

    看以后村里还有没有人愿意搭理他,那个比这还要严重得多。

    “原来如此,倒是那人不懂得珍惜”感叹一番之后,刘养转而又问:“不知村里想要卖多少?”

    “三十两白银即可”何光年想也不想直接报了个价,对这件事是一点都不想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