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神秘的镇江顾氏
金掌柜苦着脸道：“这……行里没这个规矩啊……”
李慕华知道他所虑何事，说白了是怕行内恶性竞争，坏了和气，便道：“不怕，只要此事办成了，我出双份佣金，绝不会叫你金掌柜坏了规矩。”
金掌柜一听客人这么说，他还有什么理由阻拦，当然乐得成全。
他指着小乐，郑重地说道：“小佬子，你能做就给我好好做，不能做趁早歇伙儿！”
“是是是。”小乐的脸上笑开了花，随即又垮下脸来，有些难以启齿地道：“这个……有桩为难事……”
金掌柜对他的脾性了解得一清二楚，冷笑道：“是不是又要预支牙钱？”
小乐搓着手，腆着脸笑道：“邹书办那里，总须打点不是？请人吃两顿酒，塞点儿门敬，县衙的大门才给咱们敞着呢。”
李慕华给胡三寿使了个眼色，从他手里接过民间自铸的一两小银五锭，塞到小乐的手中，笑道：“该当打点，请客吃酒便到这店里来，全都记我账上。”
他这话既是对小乐说，也是对金掌柜说。
小乐满脸堆笑，接过小银锭，一个劲儿地向李慕华作揖。
金掌柜一竖大拇指，赞道：“李公子，您真是场面人！兹要你不嫌高攀，老金我交了你老弟这朋友，眼下这件事全包在我老金的身上了。”
李慕华当即拱手道：“那就有劳金老哥了。”
两人之间一改口，已换了称呼。
金掌柜转脸便瞪住小乐，叮嘱道：“今天你是撞了大运，李公子的差事务必尽心去办，否则以后不用在我这码头混了！”
小乐惶恐地道：“一定一定。”他又向李慕华行了个礼，便跟着金掌柜出门去了。
两人一道进城，老金拜会顾家，小乐造访县衙，各自忙活去了。
李慕华与胡三寿两人，随即被安排在了客栈唯一的小院之中，二狗一退下，整个院子便只剩下白、胡二人。
胡三寿撂下行李，搬了张椅子便坐。人前他要装伴当，事事小心谨慎，人后自然没有这么
多讲究。
“其实这件事咱们自己也能办——那个庞四爷我就认识，顾家的也能托人攀上关系，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我们还是不要自己出面的好。”
他喝着茶，优哉游哉地说道。
说实话，不管是倭寇还是海盗，只要涉及走私这一行，或多或少都与陆上的富商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些人要走私大宗货物，总不能全靠双手去抢！
好比谢和，在南直隶和山东两地，只要叫得上号的商会，八成都与他做过买卖。
陆地上的商人买东卖西，赚的是跑腿钱，而跟倭寇交易，都是一锤子痛快买卖，无烂账不缴税，自然有人愿意铤而走险。
所以沿海官商暗中的支持，也是倭寇屡禁不止的原因之一。
李慕华好奇地问：“这个庞四爷，到底是怎样的来头？手面很大？”
谁知他这话问出，胡三寿倒比他更奇怪，疑惑地道：“你是镇江府人，怎么没听说过庞四爷？”
事实上，自从李慕华上岛之后，谢和虽然派胡三寿来打问过籍贯，具体细节却并未过问。
这也是历来的规矩，凡是弃了良家身做海盗的，只问到县籍为止，免得日后东窗事发，祸及家人。
李慕华一时说漏了嘴，骇得背心冷汗直流，面上却镇定如恒，笑道：“家里破落，只少年时读过半年县学，此外便没怎么进过县城。”
胡三寿“哦”了一声，颇有些感慨地说：“我胡三寿这些年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这庞四爷，虽说年纪轻，可着实够朋友！镇江地面上称得上是人物的，除了顾家人，便是这庞四爷了。”
话虽如此说，可庞四爷此刻偏偏不在镇江，否则做假身份这件事，何须劳动那神秘的顾家。
至于那小乐……大家虽未明说，却都不对此人抱有什么希望。
两人现在没有身份路引，只能暂时窝在这小小的客院之中，胡三寿闲来无事，便给李慕华讲解一些生意场上与人结交的常识。
可是一谈到生意场，必然要结合当下，既
然结合当下，必定绕不过镇江府中商路最广、场面最大，也最为神秘的豪商望族——顾家。
胡三寿自然而然便谈到这镇江顾氏。
“关于这家人的来历，谁也说不清个究竟，总之传言很多。”胡三寿道，“有说这家人几十年前还是倒腾杂货的小商贩，渐渐积累发家的；也有说是书香门第，本身家底殷富的；更有甚者，说这顾氏就是松江徐氏的姻亲，朝中有大员撑腰！”
“哦？”李慕华挠了挠头，“哪个大员？”
当今朝廷之中，李慕华知道的只有祸国殃民的大奸臣严嵩、请了长假在江陵到处浪的小愤青张居正、关在牢里即将死烈的忠愍公杨继盛，还有那个卧薪尝胆的次辅徐阶……
等等！
李慕华问道：“你说的松江徐氏，该不会是徐阶那家？”
胡三寿大嘴一咧：“松江徐氏，除了徐阶还能有谁？不过人都道徐子升趋‘严’附势，软蛋一个而已，想来这顾家也是一般货色！”
说着他狠狠啐了一口，显然颇为不屑。
所谓“趋‘严’附势”的“严”，自然便是指的严嵩了。
当今严嵩只手遮天，徐阶跟随严嵩，亦步亦趋，大有攀附之意，为人所不齿久矣。
只有李慕华清楚，这只不过是徐阶的暂时蛰伏罢了，此刻严嵩如日中天，隐忍退让正是最聪明的选择。
不过眼下要讨论的，显然不是徐阶个人的是非问题。对于李慕华来说，目前顾家对他的吸引力，要远远大过徐阶本人。
因为谢三哥交给他的任务当中，第一件，正与顾家有关！
于是李慕华摆摆手说：“不管顾家的背景了，这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他顿了顿，忽然神秘一笑，“今天晚上，咱们就去拜访这神秘的顾家。”
胡三寿一惊，虽然他嘴上对镇江顾氏没什么尊敬，可真要堂而皇之去这种高门大户拜访，心里还真有点儿发憷。
李慕华见胡三寿目瞪口呆的样子，笑道：“别怕，咱们不是去求人的，是去收债！”
（本章完）
李慕华知道他所虑何事，说白了是怕行内恶性竞争，坏了和气，便道：“不怕，只要此事办成了，我出双份佣金，绝不会叫你金掌柜坏了规矩。”
金掌柜一听客人这么说，他还有什么理由阻拦，当然乐得成全。
他指着小乐，郑重地说道：“小佬子，你能做就给我好好做，不能做趁早歇伙儿！”
“是是是。”小乐的脸上笑开了花，随即又垮下脸来，有些难以启齿地道：“这个……有桩为难事……”
金掌柜对他的脾性了解得一清二楚，冷笑道：“是不是又要预支牙钱？”
小乐搓着手，腆着脸笑道：“邹书办那里，总须打点不是？请人吃两顿酒，塞点儿门敬，县衙的大门才给咱们敞着呢。”
李慕华给胡三寿使了个眼色，从他手里接过民间自铸的一两小银五锭，塞到小乐的手中，笑道：“该当打点，请客吃酒便到这店里来，全都记我账上。”
他这话既是对小乐说，也是对金掌柜说。
小乐满脸堆笑，接过小银锭，一个劲儿地向李慕华作揖。
金掌柜一竖大拇指，赞道：“李公子，您真是场面人！兹要你不嫌高攀，老金我交了你老弟这朋友，眼下这件事全包在我老金的身上了。”
李慕华当即拱手道：“那就有劳金老哥了。”
两人之间一改口，已换了称呼。
金掌柜转脸便瞪住小乐，叮嘱道：“今天你是撞了大运，李公子的差事务必尽心去办，否则以后不用在我这码头混了！”
小乐惶恐地道：“一定一定。”他又向李慕华行了个礼，便跟着金掌柜出门去了。
两人一道进城，老金拜会顾家，小乐造访县衙，各自忙活去了。
李慕华与胡三寿两人，随即被安排在了客栈唯一的小院之中，二狗一退下，整个院子便只剩下白、胡二人。
胡三寿撂下行李，搬了张椅子便坐。人前他要装伴当，事事小心谨慎，人后自然没有这么
多讲究。
“其实这件事咱们自己也能办——那个庞四爷我就认识，顾家的也能托人攀上关系，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我们还是不要自己出面的好。”
他喝着茶，优哉游哉地说道。
说实话，不管是倭寇还是海盗，只要涉及走私这一行，或多或少都与陆上的富商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些人要走私大宗货物，总不能全靠双手去抢！
好比谢和，在南直隶和山东两地，只要叫得上号的商会，八成都与他做过买卖。
陆地上的商人买东卖西，赚的是跑腿钱，而跟倭寇交易，都是一锤子痛快买卖，无烂账不缴税，自然有人愿意铤而走险。
所以沿海官商暗中的支持，也是倭寇屡禁不止的原因之一。
李慕华好奇地问：“这个庞四爷，到底是怎样的来头？手面很大？”
谁知他这话问出，胡三寿倒比他更奇怪，疑惑地道：“你是镇江府人，怎么没听说过庞四爷？”
事实上，自从李慕华上岛之后，谢和虽然派胡三寿来打问过籍贯，具体细节却并未过问。
这也是历来的规矩，凡是弃了良家身做海盗的，只问到县籍为止，免得日后东窗事发，祸及家人。
李慕华一时说漏了嘴，骇得背心冷汗直流，面上却镇定如恒，笑道：“家里破落，只少年时读过半年县学，此外便没怎么进过县城。”
胡三寿“哦”了一声，颇有些感慨地说：“我胡三寿这些年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这庞四爷，虽说年纪轻，可着实够朋友！镇江地面上称得上是人物的，除了顾家人，便是这庞四爷了。”
话虽如此说，可庞四爷此刻偏偏不在镇江，否则做假身份这件事，何须劳动那神秘的顾家。
至于那小乐……大家虽未明说，却都不对此人抱有什么希望。
两人现在没有身份路引，只能暂时窝在这小小的客院之中，胡三寿闲来无事，便给李慕华讲解一些生意场上与人结交的常识。
可是一谈到生意场，必然要结合当下，既
然结合当下，必定绕不过镇江府中商路最广、场面最大，也最为神秘的豪商望族——顾家。
胡三寿自然而然便谈到这镇江顾氏。
“关于这家人的来历，谁也说不清个究竟，总之传言很多。”胡三寿道，“有说这家人几十年前还是倒腾杂货的小商贩，渐渐积累发家的；也有说是书香门第，本身家底殷富的；更有甚者，说这顾氏就是松江徐氏的姻亲，朝中有大员撑腰！”
“哦？”李慕华挠了挠头，“哪个大员？”
当今朝廷之中，李慕华知道的只有祸国殃民的大奸臣严嵩、请了长假在江陵到处浪的小愤青张居正、关在牢里即将死烈的忠愍公杨继盛，还有那个卧薪尝胆的次辅徐阶……
等等！
李慕华问道：“你说的松江徐氏，该不会是徐阶那家？”
胡三寿大嘴一咧：“松江徐氏，除了徐阶还能有谁？不过人都道徐子升趋‘严’附势，软蛋一个而已，想来这顾家也是一般货色！”
说着他狠狠啐了一口，显然颇为不屑。
所谓“趋‘严’附势”的“严”，自然便是指的严嵩了。
当今严嵩只手遮天，徐阶跟随严嵩，亦步亦趋，大有攀附之意，为人所不齿久矣。
只有李慕华清楚，这只不过是徐阶的暂时蛰伏罢了，此刻严嵩如日中天，隐忍退让正是最聪明的选择。
不过眼下要讨论的，显然不是徐阶个人的是非问题。对于李慕华来说，目前顾家对他的吸引力，要远远大过徐阶本人。
因为谢三哥交给他的任务当中，第一件，正与顾家有关！
于是李慕华摆摆手说：“不管顾家的背景了，这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他顿了顿，忽然神秘一笑，“今天晚上，咱们就去拜访这神秘的顾家。”
胡三寿一惊，虽然他嘴上对镇江顾氏没什么尊敬，可真要堂而皇之去这种高门大户拜访，心里还真有点儿发憷。
李慕华见胡三寿目瞪口呆的样子，笑道：“别怕，咱们不是去求人的，是去收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