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矛盾
一锅清到可以洗澡的杂粮粥，一碟连盐巴都没放够的咸菜；桌子还是那张桌子，饭碗还是那几只饭碗，饭菜却千差万别。
饭桌上气氛沉闷，只能听见筷子在装满清汤的碗里撞得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知是哪个不开眼的，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天天都吃这个，我连拉都拉不出来了。”
这轻声的抱怨在这连一颗绣花针落地都能听清的环境中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筷子撞击陶碗的声音瞬间停了下来，大家抬起头面面相觑，左瞄右瞧。
发声抱怨的正是大伯母杨氏，也只有她了，家里就这么几个女人，除了她谁还有这个胆子啊。此刻她低头搅弄着面前的稀粥，一副积怨已久的样子。
大伯凌继文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她，觉得这婆娘真是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这正吃着饭呢，能不能不要说这么恶心的话。
大伯母却不领情，脑袋一扬，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撞我干啥?”
这大嗓门儿把一桌子人的目光都吸引了，大伯尴尬地挤出几个笑容。
就在大家纷纷为大伯母担心的时候，没想到大伯母居然还不肯罢休，语气尖酸地小声说道：“哼，凭什么他们作孽要我们来承担。还好意思吃呢，我要是你们的话一头撞死算了。”
一直噤若寒蝉的三叔身子一抖，左手的筷子直接掉地上了，他连捡都不敢去捡，微微抬着头面红耳赤地看着老爷子；最近三叔在家里是大气都不敢出啊，只能每天抱着断手在角落里发呆。
而四叔则一副要哭的样子，四婶子见状便将矛头对准了桌角孤零零的三叔：“是呀，有些人就是贱，自己寻死不说，还把别人也拖下水；连自己亲兄弟都坑，我看呀真该一头撞死算了，活着也是丢人现眼呢。”
四婶子认为自家男人都是被三叔拖下水的，她对三叔的怨念可重了，连出门进门都要故意挡挡他的路，每天少不了在耳边讽刺、辱骂几句。
低头喝着稀粥的凌安福似乎闻到了一丝浓浓的火药味儿，抬起小脑袋瞄了一眼后又继续低头喝着粥，一副乖孩子的样子。
这最近那顿饭不得干一仗才能安生啊，对此他已经习惯了。还是多喝粥吧，不然晚上又得饿着肚子。
一旁的凌姝美也是乖巧地吸溜着面前的稀粥，置若罔闻，一副管关我屁事儿的样子。
接下来四婶子开始喋喋不休地数落着三叔，而三叔则默不作声地接受着正义的审判。
一边儿的大伯母听得不耐烦了，尖声尖气地叫道：“哎哟，你以为你家男人就是个好东西呢。依我看啊，都不是啥子好鸟。”
四婶子一愣，哑口无言，回过神来后转向一边的杨氏：“大嫂，你这是啥子意思，难道我就男人不是被他给带坏的吗?”
“啥子意……”
“够了！”上首的老爷子一拍桌子打断道，“这还是一家人吗，天天这么窝里斗什么斗！”
老爷子的威势还是不小的，饭桌瞬间安静下来，只是这大伯母今天不知道是哪儿不对劲儿，没过多久又开始小声抱怨了。
“我看呀，这还不如分家得了。我可不想替某些废物背债，到时候要是耽搁了孩子他爸中秀才的话我可付不起责。”大伯母埋头阴阳怪气地说着。
三叔四叔的债务还了100 两，剩下的对方要求在一年内还清，算上各种利息得有30多两呢，这一家人一年下来才挣几个钱啊；最近家里矛盾是很大的，都不想分担债务，想着分家各走各的。
大伯这次没有再打搅婆娘说话，而是一脸严肃正经地昂首挺胸目视前方，还不忘伸手推推头上有些歪斜的方巾。
“哼，分家就分家，有些人啊整天不干活儿，还以为自家做了多大贡献似的。”四婶子一脸不悦地回应着，这不明摆着冲自己来的嘛，反正这日子也没法儿过了，还不如分家图个清静。
这大伯连年在家读书，啥事儿不干，一年下来卖粮钱都给他拿去科考游学去了；而大伯母虽然每天下地，但都是在磨洋工，专挑轻松的活儿干，而且三天两头的这儿痛那儿不舒服，花钱也是厉害得很。
四婶对他们的意见大得很，以前生活还能过下去，而且大伯也有希望考上秀才，四婶有怨言也不敢说，可现在都这样儿了，哪儿管你什么秀才不秀才的。
“哎呀，大嫂、弟妹你们说什么胡话呢，一家人哪儿能说这样的话。”见她们越说越离谱，凌继武赶忙劝说。
“是呀，大嫂、四嫂，你们说什么呢。”一旁的凌芸芸也附和道。
这要是以前谁敢说这种话的肯定会到大霉，老爷子可是说过的，只要他还在，谁也别想分家；老爷子一心想要振兴家门，安排了老大去读书，其余人种地供养老大，就是希望老大能有个出息，而为了防止老大出息了不认几个兄弟才立下了不准分家的规矩；
老爷子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一家人团结起来，共同走向富裕。
然而，接下来老爷子推翻了他自己定下的规矩。
“分家，好，你们要分家那就分家！”老爷子赌气似的说道。
老爷子看似在赌气，实际上他刚才考虑了半天。
这个家地也没了，唯一的希望就是老大了，只有继续供他读书才有一丝希望，为了保留着老大这个希望火种，他决定分家；因为如果不分家的话一大帮子人连粥都分不到一口，别说供老大了，就是这一帮子拖油瓶儿就能把家给拖垮咯，所以，趁早分家得了，让他们几个小的去外面刨食，各过各的。
家里还有两亩薄田没卖，再去山上开垦两亩新地，省着点吃的话也能熬到明年老大科考了，只要老大中了秀才那就是吃皇粮的人了，家里的困难自然能解决了。
最主要的是老爷子怕因为债务的事儿影响了老大前程；这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参加科考的，比如说倡优皂隶等贱民官府是明令不允许他们参加科考的，这要是老大背着一身债务的话恐怕也有点危险。
“爹，你说啥呢......大嫂他们闹着玩的呢。”凌继武一脸震惊，没想到连老爹都说分家了。
“唉，既然你们想要分家那就分家吧。反正这家里也没地给你们种了，你们还是各自去外面讨活计的。”老爷子叹道。
接下来大家对于分家一事展开了激烈角逐，主要就是关于财产分割方面的。不过老爷子却没说明该怎么个分法，只是说过两天分。
饭桌上气氛沉闷，只能听见筷子在装满清汤的碗里撞得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知是哪个不开眼的，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天天都吃这个，我连拉都拉不出来了。”
这轻声的抱怨在这连一颗绣花针落地都能听清的环境中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筷子撞击陶碗的声音瞬间停了下来，大家抬起头面面相觑，左瞄右瞧。
发声抱怨的正是大伯母杨氏，也只有她了，家里就这么几个女人，除了她谁还有这个胆子啊。此刻她低头搅弄着面前的稀粥，一副积怨已久的样子。
大伯凌继文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她，觉得这婆娘真是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这正吃着饭呢，能不能不要说这么恶心的话。
大伯母却不领情，脑袋一扬，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撞我干啥?”
这大嗓门儿把一桌子人的目光都吸引了，大伯尴尬地挤出几个笑容。
就在大家纷纷为大伯母担心的时候，没想到大伯母居然还不肯罢休，语气尖酸地小声说道：“哼，凭什么他们作孽要我们来承担。还好意思吃呢，我要是你们的话一头撞死算了。”
一直噤若寒蝉的三叔身子一抖，左手的筷子直接掉地上了，他连捡都不敢去捡，微微抬着头面红耳赤地看着老爷子；最近三叔在家里是大气都不敢出啊，只能每天抱着断手在角落里发呆。
而四叔则一副要哭的样子，四婶子见状便将矛头对准了桌角孤零零的三叔：“是呀，有些人就是贱，自己寻死不说，还把别人也拖下水；连自己亲兄弟都坑，我看呀真该一头撞死算了，活着也是丢人现眼呢。”
四婶子认为自家男人都是被三叔拖下水的，她对三叔的怨念可重了，连出门进门都要故意挡挡他的路，每天少不了在耳边讽刺、辱骂几句。
低头喝着稀粥的凌安福似乎闻到了一丝浓浓的火药味儿，抬起小脑袋瞄了一眼后又继续低头喝着粥，一副乖孩子的样子。
这最近那顿饭不得干一仗才能安生啊，对此他已经习惯了。还是多喝粥吧，不然晚上又得饿着肚子。
一旁的凌姝美也是乖巧地吸溜着面前的稀粥，置若罔闻，一副管关我屁事儿的样子。
接下来四婶子开始喋喋不休地数落着三叔，而三叔则默不作声地接受着正义的审判。
一边儿的大伯母听得不耐烦了，尖声尖气地叫道：“哎哟，你以为你家男人就是个好东西呢。依我看啊，都不是啥子好鸟。”
四婶子一愣，哑口无言，回过神来后转向一边的杨氏：“大嫂，你这是啥子意思，难道我就男人不是被他给带坏的吗?”
“啥子意……”
“够了！”上首的老爷子一拍桌子打断道，“这还是一家人吗，天天这么窝里斗什么斗！”
老爷子的威势还是不小的，饭桌瞬间安静下来，只是这大伯母今天不知道是哪儿不对劲儿，没过多久又开始小声抱怨了。
“我看呀，这还不如分家得了。我可不想替某些废物背债，到时候要是耽搁了孩子他爸中秀才的话我可付不起责。”大伯母埋头阴阳怪气地说着。
三叔四叔的债务还了100 两，剩下的对方要求在一年内还清，算上各种利息得有30多两呢，这一家人一年下来才挣几个钱啊；最近家里矛盾是很大的，都不想分担债务，想着分家各走各的。
大伯这次没有再打搅婆娘说话，而是一脸严肃正经地昂首挺胸目视前方，还不忘伸手推推头上有些歪斜的方巾。
“哼，分家就分家，有些人啊整天不干活儿，还以为自家做了多大贡献似的。”四婶子一脸不悦地回应着，这不明摆着冲自己来的嘛，反正这日子也没法儿过了，还不如分家图个清静。
这大伯连年在家读书，啥事儿不干，一年下来卖粮钱都给他拿去科考游学去了；而大伯母虽然每天下地，但都是在磨洋工，专挑轻松的活儿干，而且三天两头的这儿痛那儿不舒服，花钱也是厉害得很。
四婶对他们的意见大得很，以前生活还能过下去，而且大伯也有希望考上秀才，四婶有怨言也不敢说，可现在都这样儿了，哪儿管你什么秀才不秀才的。
“哎呀，大嫂、弟妹你们说什么胡话呢，一家人哪儿能说这样的话。”见她们越说越离谱，凌继武赶忙劝说。
“是呀，大嫂、四嫂，你们说什么呢。”一旁的凌芸芸也附和道。
这要是以前谁敢说这种话的肯定会到大霉，老爷子可是说过的，只要他还在，谁也别想分家；老爷子一心想要振兴家门，安排了老大去读书，其余人种地供养老大，就是希望老大能有个出息，而为了防止老大出息了不认几个兄弟才立下了不准分家的规矩；
老爷子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一家人团结起来，共同走向富裕。
然而，接下来老爷子推翻了他自己定下的规矩。
“分家，好，你们要分家那就分家！”老爷子赌气似的说道。
老爷子看似在赌气，实际上他刚才考虑了半天。
这个家地也没了，唯一的希望就是老大了，只有继续供他读书才有一丝希望，为了保留着老大这个希望火种，他决定分家；因为如果不分家的话一大帮子人连粥都分不到一口，别说供老大了，就是这一帮子拖油瓶儿就能把家给拖垮咯，所以，趁早分家得了，让他们几个小的去外面刨食，各过各的。
家里还有两亩薄田没卖，再去山上开垦两亩新地，省着点吃的话也能熬到明年老大科考了，只要老大中了秀才那就是吃皇粮的人了，家里的困难自然能解决了。
最主要的是老爷子怕因为债务的事儿影响了老大前程；这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参加科考的，比如说倡优皂隶等贱民官府是明令不允许他们参加科考的，这要是老大背着一身债务的话恐怕也有点危险。
“爹，你说啥呢......大嫂他们闹着玩的呢。”凌继武一脸震惊，没想到连老爹都说分家了。
“唉，既然你们想要分家那就分家吧。反正这家里也没地给你们种了，你们还是各自去外面讨活计的。”老爷子叹道。
接下来大家对于分家一事展开了激烈角逐，主要就是关于财产分割方面的。不过老爷子却没说明该怎么个分法，只是说过两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