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好大一棵树
当羽林卫的禁军齐声高呼出《将进酒》的最后一句“与尔同消万古愁”后，以首辅李冲然和礼部尚书钱谦益为首的人群，一度陷入了莫名的寂静之中。
自孔夫子编订《诗经》，中华有文教两千年来，诗词跌跌转转发展至今大华末年，有无数各领风骚的诗人投身其中，虽也有几朵跳跃出诗海的浪花被后人所铭记，但从未有如今日这位青衫少年在激愤豪纵之下，挥笔写下的《将进酒》这般，耀眼夺目。
在场都是两榜进士，饱读诗书之人，自然更能明白其中的意味，他们亲眼见证了一首必将传之千古的旷世奇作。
短暂的沉寂之后，人群开始变得骚动起来，互相交头接耳探讨起来，也有恳求方府的仆人取来纸笔，趴在墙壁上奋笔疾书起来。
牧斋先生诗才惊艳江南，领袖东林，心中惊骇如翻江倒海，他见方缶面对刘泽涵仗势欺人，咄咄紧逼，而从容不迫，应当是有几分才气的，估计也就和寻常来往的那些金陵俊彦们差不多，或者上苍眷佑，能让他未及弱冠就高出众人一筹。
可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能连自己都远远甩开。
望着满脸讶异的妇人，牧斋先生叹道：“老夫江南第一才子之名，自此之后怕是要易主了。”
夫人心中虽也讶异与这少年的惊艳，但已想的更远：“先生，是否还要请其收入我东林门下？”
牧斋先生略作沉吟，说道：“那是自然，一会老夫亲自去谈，能将此子录入门墙，是大大助我东林声望。”
另一侧的李冲然，脸色不住变幻，心中惊骇不在牧斋先生之下，只是牧斋先生方才已经提前示好，自己却当着众人的面让他委曲求全，给小伯爷道歉。
身后的爱女李轻云，则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书案前和禁军总旗官大声谈笑的方伯和，这就是那位与自己有指腹之约的方伯和么？
好像还是长大以后第一见着呢，哦，不对，第二次了。
“爹爹，方公子这诗作得怎么样啊？”
“唔…尚在两可之间吧。”李冲然含糊的应了一句，已经注意到了走向刘泽涵的方缶，决意再观望一下局势的走向。
方缶若是不计前嫌，给小伯爷一个台阶下的话，那这孩子倒也还能为我所用，但要是坚持不依不饶，闹得个不欢而散的话，那便可惜了，毕竟诗写的再好，也抵不过广昌伯手中的数万雄兵。
“小伯爷，在下这诗…作的如何？”
刘泽涵看了一圈众人的神色，便知道事情不好，满院子的客人都围拢过来，不怀好意的瞧着自己。
自己要是硬说作的不好，那可真是把在场众人当傻子了，虽然自己也经常把别人当傻子，但那毕竟是在凤阳，不是在这大佬云集的方府内。
“站住！”
“想要干什么！”
“不准靠近我家小伯爷！”
几个军士见方缶步步紧逼，纷纷挡在自家小伯爷面前，为今之计最好是将水搅浑，搅的越浑越好，最好弄的个不了了之，这样才好脱身。
叶重桓早就料到刘泽涵要使无赖招式，紧紧跟着方缶后头，此时见状，招呼过来几个羽林卫，大喝道：“你们几个给我站好！我奉皇上圣命，维持今日方府寿宴秩序，谁敢造次，统统拿下！”
一个嘴角长着一颗大大痦子的军士，抗道：“你敢！”
“不信你便试试！”
那军士闻言昂着头，不屑的往前迈了一步：“老子广昌伯的人，还没…”
“拿下！”
叶重桓大喝一声，立时有四个羽林卫上来，两个架住痦子的臂膀，对着腿弯一踹，另有一个熟练的将其双手反剪到背后，从腰间扯下一截绳索绑住，最后一人将一团布头塞入其口中。
整个擒拿动作，一气呵成，根本没有给痦子半点反抗的机会。
叶重桓冷冷的目光扫过：“扰乱秩序便是违抗圣命，冲撞羽林卫禁军便是形同谋反，我劝小伯爷最好还是不要以身试法！”
刘泽涵带来的余下四个军士，几时见过这等阵仗，看这架势，真玩横的，当场被杀了都没处说理去。四人只僵持了一小会，就不敢再管痦子的事，乖乖的回到小伯爷身后站着去了。
方缶抱了抱拳，说道：“叶总旗，谢了！”
叶重桓笑道：“方兄弟客气，这本就是在下职责所在，再者说好了要给方兄弟做个见证的。”
“好，下了值请叶总旗喝酒！”
方缶走上前去，打量着这位已是气焰全无的小伯爷，再度问道：“在下这诗…作的如何？”
“那自是极好的，极好的。”一旁的蒋春怕刘泽涵拉不下脸来，看不清场上局势，又犯驴脾气，抢先说道。
“哦，那就行。”方缶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般：“那么愿赌服输，小伯爷现在是听凭方某处着了。”
“现在小伯爷有两个选择，哎呀，你说你抖什么啊，好歹我也是个读书人，不打你的。呶，瞧见墙根下的那株槐树了没？是大树还是小树？”
刘泽涵心中十分紧张，但仍强作镇定道：“瞧见了，是大树，那又又怎样？”
“哦，其实也没啥，就是想请小伯爷，走过去抱着它，对，要有感情，要双脚离地，给诸位高歌一曲，嗯…就唱《好大一棵树》好了。”
“不会唱不要紧，大力！”方缶扭头喊了一声：“你一会教小伯爷唱。”
方大力早就兴奋的满身冒着油光，闻言大声应道：“好勒，少爷！”
刘泽涵自幼跋扈惯了，从来都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反正有老爹撑腰，只有欺负别人的份，那会被人欺负。
那日被眠月楼拒之门外，虽然也很懊恼，但毕竟对方也来头不小，想想也就算了，没想到自己刚走没几天，那个对自己抵死不从的，万分瞧不上的眼的晴儿姑娘，居然就能和一个酸书生混做一处。
刘泽涵满肚子的邪火无从发泄，跑去眠月楼大闹了一场，发誓要让那酸书生好看。回去以后好好打听，谋划了一番，特地选了今天这日子，自认为十拿九稳，没想到竟落到此等下场。
“打死我也不去！”
“哦，那便可惜了。小伯爷身为广昌伯之子，还要请教一下，不知这武将私自指挥锦衣卫是个什么罪名？”
叶重桓虽不知方缶具体说的什么事，但也附和着吓唬道：“那可是犯了圣上的大忌，是诛九族之罪！”
“你！方伯和，你不要欺人太甚！”刘泽涵脸色煞白。
李冲然走了过来，对着方缶温言道：“伯和贤侄啊，年轻人之间偶尔有口角之争，那也是常有的事，小伯爷既然已经知道先前之事有欠考虑，不若就给老夫一个面子，将此事揭过如何？今日毕竟是平公的寿诞，不要伤了和气。”
“爹爹，明明是那小伯爷先··”
“云儿！”李冲然斥道。
“既然首辅大人开口，这个面子自然也是可以给的。只是希望首辅大人记住，当众呵斥自己的女儿，可不是为父之道！”
方缶说完，也不管李冲然是何表情，转过来对着面无人色的刘泽涵道：“现在给你第二个选择，自今日起，永远的滚出金陵，现在开始执行！”
叶重桓口中大喝，如黄钟大吕：“滚！”
几个羽林卫禁军闻言，也同声吼道：“滚！”
自孔夫子编订《诗经》，中华有文教两千年来，诗词跌跌转转发展至今大华末年，有无数各领风骚的诗人投身其中，虽也有几朵跳跃出诗海的浪花被后人所铭记，但从未有如今日这位青衫少年在激愤豪纵之下，挥笔写下的《将进酒》这般，耀眼夺目。
在场都是两榜进士，饱读诗书之人，自然更能明白其中的意味，他们亲眼见证了一首必将传之千古的旷世奇作。
短暂的沉寂之后，人群开始变得骚动起来，互相交头接耳探讨起来，也有恳求方府的仆人取来纸笔，趴在墙壁上奋笔疾书起来。
牧斋先生诗才惊艳江南，领袖东林，心中惊骇如翻江倒海，他见方缶面对刘泽涵仗势欺人，咄咄紧逼，而从容不迫，应当是有几分才气的，估计也就和寻常来往的那些金陵俊彦们差不多，或者上苍眷佑，能让他未及弱冠就高出众人一筹。
可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能连自己都远远甩开。
望着满脸讶异的妇人，牧斋先生叹道：“老夫江南第一才子之名，自此之后怕是要易主了。”
夫人心中虽也讶异与这少年的惊艳，但已想的更远：“先生，是否还要请其收入我东林门下？”
牧斋先生略作沉吟，说道：“那是自然，一会老夫亲自去谈，能将此子录入门墙，是大大助我东林声望。”
另一侧的李冲然，脸色不住变幻，心中惊骇不在牧斋先生之下，只是牧斋先生方才已经提前示好，自己却当着众人的面让他委曲求全，给小伯爷道歉。
身后的爱女李轻云，则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书案前和禁军总旗官大声谈笑的方伯和，这就是那位与自己有指腹之约的方伯和么？
好像还是长大以后第一见着呢，哦，不对，第二次了。
“爹爹，方公子这诗作得怎么样啊？”
“唔…尚在两可之间吧。”李冲然含糊的应了一句，已经注意到了走向刘泽涵的方缶，决意再观望一下局势的走向。
方缶若是不计前嫌，给小伯爷一个台阶下的话，那这孩子倒也还能为我所用，但要是坚持不依不饶，闹得个不欢而散的话，那便可惜了，毕竟诗写的再好，也抵不过广昌伯手中的数万雄兵。
“小伯爷，在下这诗…作的如何？”
刘泽涵看了一圈众人的神色，便知道事情不好，满院子的客人都围拢过来，不怀好意的瞧着自己。
自己要是硬说作的不好，那可真是把在场众人当傻子了，虽然自己也经常把别人当傻子，但那毕竟是在凤阳，不是在这大佬云集的方府内。
“站住！”
“想要干什么！”
“不准靠近我家小伯爷！”
几个军士见方缶步步紧逼，纷纷挡在自家小伯爷面前，为今之计最好是将水搅浑，搅的越浑越好，最好弄的个不了了之，这样才好脱身。
叶重桓早就料到刘泽涵要使无赖招式，紧紧跟着方缶后头，此时见状，招呼过来几个羽林卫，大喝道：“你们几个给我站好！我奉皇上圣命，维持今日方府寿宴秩序，谁敢造次，统统拿下！”
一个嘴角长着一颗大大痦子的军士，抗道：“你敢！”
“不信你便试试！”
那军士闻言昂着头，不屑的往前迈了一步：“老子广昌伯的人，还没…”
“拿下！”
叶重桓大喝一声，立时有四个羽林卫上来，两个架住痦子的臂膀，对着腿弯一踹，另有一个熟练的将其双手反剪到背后，从腰间扯下一截绳索绑住，最后一人将一团布头塞入其口中。
整个擒拿动作，一气呵成，根本没有给痦子半点反抗的机会。
叶重桓冷冷的目光扫过：“扰乱秩序便是违抗圣命，冲撞羽林卫禁军便是形同谋反，我劝小伯爷最好还是不要以身试法！”
刘泽涵带来的余下四个军士，几时见过这等阵仗，看这架势，真玩横的，当场被杀了都没处说理去。四人只僵持了一小会，就不敢再管痦子的事，乖乖的回到小伯爷身后站着去了。
方缶抱了抱拳，说道：“叶总旗，谢了！”
叶重桓笑道：“方兄弟客气，这本就是在下职责所在，再者说好了要给方兄弟做个见证的。”
“好，下了值请叶总旗喝酒！”
方缶走上前去，打量着这位已是气焰全无的小伯爷，再度问道：“在下这诗…作的如何？”
“那自是极好的，极好的。”一旁的蒋春怕刘泽涵拉不下脸来，看不清场上局势，又犯驴脾气，抢先说道。
“哦，那就行。”方缶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般：“那么愿赌服输，小伯爷现在是听凭方某处着了。”
“现在小伯爷有两个选择，哎呀，你说你抖什么啊，好歹我也是个读书人，不打你的。呶，瞧见墙根下的那株槐树了没？是大树还是小树？”
刘泽涵心中十分紧张，但仍强作镇定道：“瞧见了，是大树，那又又怎样？”
“哦，其实也没啥，就是想请小伯爷，走过去抱着它，对，要有感情，要双脚离地，给诸位高歌一曲，嗯…就唱《好大一棵树》好了。”
“不会唱不要紧，大力！”方缶扭头喊了一声：“你一会教小伯爷唱。”
方大力早就兴奋的满身冒着油光，闻言大声应道：“好勒，少爷！”
刘泽涵自幼跋扈惯了，从来都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反正有老爹撑腰，只有欺负别人的份，那会被人欺负。
那日被眠月楼拒之门外，虽然也很懊恼，但毕竟对方也来头不小，想想也就算了，没想到自己刚走没几天，那个对自己抵死不从的，万分瞧不上的眼的晴儿姑娘，居然就能和一个酸书生混做一处。
刘泽涵满肚子的邪火无从发泄，跑去眠月楼大闹了一场，发誓要让那酸书生好看。回去以后好好打听，谋划了一番，特地选了今天这日子，自认为十拿九稳，没想到竟落到此等下场。
“打死我也不去！”
“哦，那便可惜了。小伯爷身为广昌伯之子，还要请教一下，不知这武将私自指挥锦衣卫是个什么罪名？”
叶重桓虽不知方缶具体说的什么事，但也附和着吓唬道：“那可是犯了圣上的大忌，是诛九族之罪！”
“你！方伯和，你不要欺人太甚！”刘泽涵脸色煞白。
李冲然走了过来，对着方缶温言道：“伯和贤侄啊，年轻人之间偶尔有口角之争，那也是常有的事，小伯爷既然已经知道先前之事有欠考虑，不若就给老夫一个面子，将此事揭过如何？今日毕竟是平公的寿诞，不要伤了和气。”
“爹爹，明明是那小伯爷先··”
“云儿！”李冲然斥道。
“既然首辅大人开口，这个面子自然也是可以给的。只是希望首辅大人记住，当众呵斥自己的女儿，可不是为父之道！”
方缶说完，也不管李冲然是何表情，转过来对着面无人色的刘泽涵道：“现在给你第二个选择，自今日起，永远的滚出金陵，现在开始执行！”
叶重桓口中大喝，如黄钟大吕：“滚！”
几个羽林卫禁军闻言，也同声吼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