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指腹不为婚
院子不大，东侧有三间厢房，因为人口少，并没有人住，西侧是厨房、柴房之类的地方，是负责做饭、杂活的孙大姐的主要活动区域。
父亲去世没多久，方缶就搬到了这个偏居于方府角落的小院，渐渐的远离了这座大宅院的中心，有意无意的也和其他几房疏远开来。
方家现任的家主，是方缶的二叔，礼部侍郎方茂德。自己的兄长在没有得到朝廷许可的情况下，擅自招募义军，北伐幽燕之地，辛亏落得个兵败身死，否则若是被朝中有心之人编排个居心叵测的罪名，那方府上下恐怕都要遭殃。
幸而当初流贼进京之后，江南乱作一团，金陵的几位文官领袖，为了拥戴哪一位藩王吵得不可开交，结果被几个武人串通太监，抢先拥立了当今圣上。
重光皇帝即位之后，为了笼络文臣，也为了至少表面上作出要替先帝报仇的姿态，擅自北伐之事，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每当方茂德想要往上挪一挪，谋求入阁之时，自己兄长当年的往事，总是适时被人翻出来。
也正是因此，方家上下对方缶多少有些怨言。
方茂德虽然对着方缶还算亲近，也努力的想要表现出一视同仁的样子，但终究双方还是隔了一层，再怎么说，方家将来也只能传到自己儿子手中。
更何况自己这位大哥的儿子，近些年自甘堕落，越来越不堪了。
从方缶所在的小院也能看出一些端倪，贵为苏老太爷的长房嫡孙，院内伺候的也只有从小就跟着自己的一个婢女，一个小厮，外加一个做饭的厨娘。
因为院内人口少，府中拨下的例银也十分有限，虽不至于缺吃少穿，但比起二房那几位，可以说差距非常大了。加上方缶近些年完全放飞自我，挥霍无度，小院内生活也有些拮据，说起来比外面那些中等的商户人家，还要不如。
方缶打量着自己生活的地方，脑海里传来前世的信息，却觉得很满意，生活很悠闲，远离大宅院里那些狗屁倒灶的烂事也很不错，至少不用整天违心的带着面具演来演去。
至于银子什么的，不去强求，但好歹穿越一趟，要是把自己人都饿着，岂不要被同行们耻笑。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过得很悠闲，整日有一个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婢女作伴，闲来出去走走，领略一下这个时代最繁华都市的盛景。
回家偶尔也练练字，方缶原先主人的书法还算不错，但那个手环为了哄着方缶尽快做事，给了他深度学习一门书法的机会。
从众多名家手迹中，方缶选中了唐代无名氏所作的《小楷灵飞经》，灵飞经的字体飘逸潇洒，绝妙超凡，被誉为天下第一小楷。在原本的时空中，灵飞经在晚明之时，才被发现，这个时空中却迟迟没有出世。
在这个时代，写得一笔好字，是构建人设的关键一环。
婢女木槿儿告诉方缶，在他昏迷期间，李府的轻云小姐也曾托人前来看望，还留下不少补品。
槿儿神色有些紧张，小手无意间把帕子攥得紧紧的，每当这个小丫头要告诉自家少爷，一些可能会惹得他不快的消息时，总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方缶笑着摇摇头，继续根据脑海中的印象，摹写小楷灵飞经。
李府的家主李冲然，曾与方家的老太爷方治平是忘年之交，那时方治平已官至左都御史，在江南官场上颇受敬重，而李冲然不过是留都金陵户部的一个小小主事，而且刚刚卷入一场逆案，人人避之如虎。
方治平爱惜这个青年才俊，有意维护，那时两家来往十分频繁。恰巧方治平的第六个孙子即将出世，而李冲然的妻子也快要临盆，那时有人凑趣，说若是两位夫人生下的是一男一女的话，不如就此结亲，方、李两府也好做个儿女亲家。
当然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方治平、方缶的父亲方茂修，还有李冲然听罢都是一笑而过，没人当真放在心上。
指腹为婚的这件事风险太大，再说官场上风云变幻，政治联姻这种事，还是慎重的好。精明如方老太爷，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日后果真是一男一女，而李家小姐确实又贤良淑德的话，再提亲也不迟。
方治平不久后退隐致仕，老大方茂修接掌方府门户，老二方茂德也踏入官场，而李冲然虽然有所起色，却和方家仍有不小的差距。李冲然倒是好几次表露过结亲的意思，但老太爷始终没有松口。
李冲然的爱女，年岁日长，虽然指腹为婚是一句戏言，但方家有恩于自己，不明确拒绝的，又不好再许他人。
谁知道风云变幻的确实很快，三年前甲申之变，壮烈皇帝身死殉国，天下震动。方茂修作为朝中少壮派的代表，积极主战，却落得个身败名裂。
方家也因此受到了不小的牵连，虽然不至于就此衰落，但大房这一系，确实是后继无人了。
而蹉跎了大半辈子的李冲然，却敏锐的抓住了机会，联合几个武将，抢先拥立当时还不被看好的福王登上大宝，摇身一变，成了定策之臣，贵为内阁首辅，权倾朝野。
两家地位彻底翻转过来，那句戏言也就再也没有提起过了。
方缶笑着摇了摇头，李家小姐托人来看望，不过是出于礼貌，不能说明什么。
摹写的灵飞经写好了，慢慢的吹干墨迹，写得比前几次好多了，至少已经达到了原作七成的功力，估计再摹写几次，就能完全吸收了。
这个把自己带到平行世界来的小小手环，还是有几分用处的，至少凭着这一手字，不会饿死的。
“少爷，轻云小姐那边是不是回赠一下，毕竟是和少爷··”
“毕竟是和我指腹为婚过的是吗？”方缶又刮了下槿儿的鼻头--这丫头皮肤可真好，也许可以好好开发开发--笑道：“这事做不得数的，以后也不要再提了。”
父亲去世没多久，方缶就搬到了这个偏居于方府角落的小院，渐渐的远离了这座大宅院的中心，有意无意的也和其他几房疏远开来。
方家现任的家主，是方缶的二叔，礼部侍郎方茂德。自己的兄长在没有得到朝廷许可的情况下，擅自招募义军，北伐幽燕之地，辛亏落得个兵败身死，否则若是被朝中有心之人编排个居心叵测的罪名，那方府上下恐怕都要遭殃。
幸而当初流贼进京之后，江南乱作一团，金陵的几位文官领袖，为了拥戴哪一位藩王吵得不可开交，结果被几个武人串通太监，抢先拥立了当今圣上。
重光皇帝即位之后，为了笼络文臣，也为了至少表面上作出要替先帝报仇的姿态，擅自北伐之事，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每当方茂德想要往上挪一挪，谋求入阁之时，自己兄长当年的往事，总是适时被人翻出来。
也正是因此，方家上下对方缶多少有些怨言。
方茂德虽然对着方缶还算亲近，也努力的想要表现出一视同仁的样子，但终究双方还是隔了一层，再怎么说，方家将来也只能传到自己儿子手中。
更何况自己这位大哥的儿子，近些年自甘堕落，越来越不堪了。
从方缶所在的小院也能看出一些端倪，贵为苏老太爷的长房嫡孙，院内伺候的也只有从小就跟着自己的一个婢女，一个小厮，外加一个做饭的厨娘。
因为院内人口少，府中拨下的例银也十分有限，虽不至于缺吃少穿，但比起二房那几位，可以说差距非常大了。加上方缶近些年完全放飞自我，挥霍无度，小院内生活也有些拮据，说起来比外面那些中等的商户人家，还要不如。
方缶打量着自己生活的地方，脑海里传来前世的信息，却觉得很满意，生活很悠闲，远离大宅院里那些狗屁倒灶的烂事也很不错，至少不用整天违心的带着面具演来演去。
至于银子什么的，不去强求，但好歹穿越一趟，要是把自己人都饿着，岂不要被同行们耻笑。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过得很悠闲，整日有一个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婢女作伴，闲来出去走走，领略一下这个时代最繁华都市的盛景。
回家偶尔也练练字，方缶原先主人的书法还算不错，但那个手环为了哄着方缶尽快做事，给了他深度学习一门书法的机会。
从众多名家手迹中，方缶选中了唐代无名氏所作的《小楷灵飞经》，灵飞经的字体飘逸潇洒，绝妙超凡，被誉为天下第一小楷。在原本的时空中，灵飞经在晚明之时，才被发现，这个时空中却迟迟没有出世。
在这个时代，写得一笔好字，是构建人设的关键一环。
婢女木槿儿告诉方缶，在他昏迷期间，李府的轻云小姐也曾托人前来看望，还留下不少补品。
槿儿神色有些紧张，小手无意间把帕子攥得紧紧的，每当这个小丫头要告诉自家少爷，一些可能会惹得他不快的消息时，总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方缶笑着摇摇头，继续根据脑海中的印象，摹写小楷灵飞经。
李府的家主李冲然，曾与方家的老太爷方治平是忘年之交，那时方治平已官至左都御史，在江南官场上颇受敬重，而李冲然不过是留都金陵户部的一个小小主事，而且刚刚卷入一场逆案，人人避之如虎。
方治平爱惜这个青年才俊，有意维护，那时两家来往十分频繁。恰巧方治平的第六个孙子即将出世，而李冲然的妻子也快要临盆，那时有人凑趣，说若是两位夫人生下的是一男一女的话，不如就此结亲，方、李两府也好做个儿女亲家。
当然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方治平、方缶的父亲方茂修，还有李冲然听罢都是一笑而过，没人当真放在心上。
指腹为婚的这件事风险太大，再说官场上风云变幻，政治联姻这种事，还是慎重的好。精明如方老太爷，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日后果真是一男一女，而李家小姐确实又贤良淑德的话，再提亲也不迟。
方治平不久后退隐致仕，老大方茂修接掌方府门户，老二方茂德也踏入官场，而李冲然虽然有所起色，却和方家仍有不小的差距。李冲然倒是好几次表露过结亲的意思，但老太爷始终没有松口。
李冲然的爱女，年岁日长，虽然指腹为婚是一句戏言，但方家有恩于自己，不明确拒绝的，又不好再许他人。
谁知道风云变幻的确实很快，三年前甲申之变，壮烈皇帝身死殉国，天下震动。方茂修作为朝中少壮派的代表，积极主战，却落得个身败名裂。
方家也因此受到了不小的牵连，虽然不至于就此衰落，但大房这一系，确实是后继无人了。
而蹉跎了大半辈子的李冲然，却敏锐的抓住了机会，联合几个武将，抢先拥立当时还不被看好的福王登上大宝，摇身一变，成了定策之臣，贵为内阁首辅，权倾朝野。
两家地位彻底翻转过来，那句戏言也就再也没有提起过了。
方缶笑着摇了摇头，李家小姐托人来看望，不过是出于礼貌，不能说明什么。
摹写的灵飞经写好了，慢慢的吹干墨迹，写得比前几次好多了，至少已经达到了原作七成的功力，估计再摹写几次，就能完全吸收了。
这个把自己带到平行世界来的小小手环，还是有几分用处的，至少凭着这一手字，不会饿死的。
“少爷，轻云小姐那边是不是回赠一下，毕竟是和少爷··”
“毕竟是和我指腹为婚过的是吗？”方缶又刮了下槿儿的鼻头--这丫头皮肤可真好，也许可以好好开发开发--笑道：“这事做不得数的，以后也不要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