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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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百九十三 闻人血战

    萧关之上,眼看着吕布头也不回地冲向周临的陷阱,陈宫急得跳脚,却也拦不住他。鬼神终究是鬼神,他的刚愎自用是与生俱来的,陈宫既然选择了他,就下定决心要忍受他的独断无谋,也要倾尽全力地去留住他的性命。

    “大小姐,烦请你带两万人下关一趟,封住冉为的退路。还有,传令张将军,让他务必将翟燎拦在半山腰,不让他攻上来,也不能让他退回去。”事已至此,陈宫只得拜托身边的吕玲绮,他深吸一口气,说道:“萧关,就由我来守。”

    吕玲绮虽然和父亲一样头脑简单,但终究没有继承鬼神的逆反。她沉默地点了点头,拿起自己的方天戟,追随父亲而去。而陈宫则是压制自己担心吕布的念想,一门心思地去死守萧关。

    再说赤兔马风驰电掣,吕布带着一万轻骑,穿过左侧山林直奔周临的军阵。张辽看他行色匆忙,连让自己问一句的时间都不给。而紧随其后的,是吕布军的大小姐吕玲绮,她眉头微蹙,说道:“张将军,父亲直奔周临去了,陈先生要你拖住翟燎,莫要让他进退半步!”

    望着飞驰而下的吕布和且战且止的翟燎,张辽瞬间明白自己的主公又跳入了衡天军的陷阱。他恨铁不成钢地咬了咬牙,说道:“好,大小姐,我必定在此拦下翟燎,不让他对萧关和吕将军有半分威胁。”

    “有劳,我还要去牵制冉为,告辞。”吕玲绮匆匆和张辽招呼两句,亦奔驰着去往山下。而张辽则是倒提自己手中大刀,如猛虎下山般奔向鏖战半山腰的翟燎,口中说道:“变阵,包围敌军!”

    而此时此刻,翟燎方看见不远处的吕布绕开自己下山而去,他心里清楚鬼神已然中计,不由得咬着牙笑道:“好个三姓家奴,还真敢去大哥那里送死。既然如此,你就在今日,为蔡大人偿命吧!”

    言罢,翟燎正要后撤去围杀吕布,却又见吕玲绮带一队人马跟随他而去,不由得喃喃道:“那小丫头,也是去对付大哥的?”

    “公烈,敌阵有变!”正在翟燎思虑不解的时候,一旁的陈炀舞大喊一声,他才注意到张辽的兵马凭借人数优势,倾巢而出,将狮吼营和潜豹营团团围住。这又是超乎翟燎想象的地方,他眉头紧皱,说道:“张辽……他也在送死吗?”

    “翟燎,看刀!”恰在此时,身后猝然一声大喝,翟燎回头望去,却是张辽飞马而下,挥刀劈向自己。这一刀居高临下,夹杂着猎猎狂风,仿佛要将翟燎整个人劈成两段。但衡天军的四将军也不是等闲,他咬了咬牙,横起手中大斧,以武躯缠绕,要硬接这致命一刀。

    只听“铛”得一声,两杆缠绕着武躯,黑漆漆的兵刃砰然相撞,那轰击后的烈风甚至要将山林里的新叶吹散。刀斧交锋后的余音过罢,呈现在两军将士面前的是如此场景——张辽与翟燎的身躯几乎紧紧贴在马背上,前者大刀长驱,将对手死死压倒。后者阔斧横起,虎口震裂,险些从马上跌落。

    猛虎下山,生死只在瞬息,翟燎能够抵挡得住,已是万分的不易。他龇牙咧嘴地瞪着张辽,颤抖着声音说道:“张辽,大家都是老相识,不必这么不留情面吧?”

    “少废话,这是生死决战,张文远责任所在,绝不能让你们在萧关猖狂!”张辽说着,大刀进一步逼向翟燎。三将军虎口震裂,流血不止,眼看着刀尖就要割到他的脸颊,翟燎忽然红了双目,半裸的上身肌肉暴起,几乎要将缠身的铁链崩断,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还真是想要我的命啊,张辽,看来暂且还不能把你当做能把酒言欢的老朋友看待。”

    “你当老子是谁啊,张文远!”

    铁链崩碎,四散的钢片砸在周围的吕布军将士身上,让他们瞬息殒命。翟燎暴吼一声,双臂全力以赴,硬是将张辽的大刀推了出去。还不得张文远反应,翟燎就已经像是一只咆哮的野兽,舞动大斧力劈华山。

    而此时此刻,吕布已突破两万衡天军的拱卫,飞驰着赤兔马来到周临面前。心心念念的仇敌就在眼前,甚至连欺骗自己的貂蝉都守在他身边。鬼神看到他们两人,就变得怒不可遏,大吼着冲过来道:“周临,给本大爷受死吧!”

    眼看着鬼神扑面而来,周临骑在马上,冷笑一声。退无可退,他拔出腰间斩蛇剑,以剑柄将貂蝉向后推了推。他目光如炬,眼神直直抛向吕布,通身的帝气倾斜而出,夹杂着无尽地气势挥剑来迎,说道:“且来一战,吕布!”

    剑戟交接的那一刻,吕布并未被周临的滔天帝气吓退,而是咬牙切齿地强攻了过来。电光火石之间,周临整个人都被劈得倒飞出去,落马摔出去两丈远,吐一口鲜血在地,起也起不来。

    “公子!”貂蝉未曾想到,方才还自信满满要和鬼神一战的周临,竟转瞬间就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她连忙拍马去救,但她胯下坐骑哪里快得过赤兔马,只不过一瞬,吕布就奔到周临面前,飞起一戟再刺过去,口中说道:“不自量力,去死吧周临!”

    只听呼啸一声,不远处两根标枪夹杂着烈风扑向吕布,一根直奔吕布的腰腹,一根拦截吕布的画戟。若是不管不顾,吕布的性命就要交代在这两根标枪上,以是鬼神收起画戟,侧过身去,任由两根标枪从自己身边擦过。他想也不用想,怒目圆瞪地朝着标枪飞来的方向望去,却见佘闻人已追随着标枪来到自己身前,冷冷地说道:

    “打主人,还得看狗呢,鬼神。”

    见到佘闻人这张冷若冰霜的脸,吕布不由得有些头疼。她虽敌不过自己,却以百死不回的意志力让他一时难以拿下。不突破她,自己就杀不得周临,想到这里,吕布咬着牙恨恨地说道:“你也来送死吗,女人?”

    再度面对当初将自己击倒七次的吕布,佘闻人心中静如止水,这两年来她日夜挥汗如雨,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和他一战,并且亲自逾越这座令人仰望的高山。

    前路尚有更加高不可攀的山峰,几乎耸入云端,佘闻人清楚得很。但在挑战那位强过自己百倍的武者之前,且与鬼神一决雌雄。

    “你退开,人弱,瘾还大。”挡在周临身前,佘闻人毫不留情地嘲讽了他一句。少年被貂蝉搀扶着,在众将士拱卫下且行且退,望着仿佛九死不返的佘闻人,担忧地说道:“闻人,莫要逞强。”

    “我不会逞强,因为我本来就很强。”佘闻人说着,甚至浅笑一声,随后寒芒一闪,直直刺向吕布的胸膛。

    长矛如龙逼来,吕布不急不慌,在他眼里,佘闻人还是虎牢关前的手下败将,不值一哂。他提起方天戟,横在自己胸前,矛尖自戟框穿过,吕布一转画戟,佘闻人的攻势就被瞬间化解,连长矛也被画戟钳住,动弹不得。

    比起两年前的交手,实力更胜了一筹,化解矛势的时候,甚至让自己不得不为之折腰。但在吕布看来,这仍难与自己比肩,画戟与长矛在半空对峙,他冷笑一声,说道:“你自以为有所突破,就能和本大爷并驾齐驱了吗?告诉你吧,像你这样的蝼蚁,就算日夜不歇,也绝敌不过我吕奉先!”

    “少自欺欺人了,鬼神。我浴血奋战,不是为了超越单单的一个你。”双手握着长矛,佘闻人咬紧牙关,要让长矛从吕布的画戟中挣脱开来,她倾尽全力,沉声吼道:“我答应过清明,就算行至天涯海角,也绝不会再败!”

    吕布自然知晓,佘闻人话里隐约提到了罗孤。想起那位傲视四方的恐怖男人,吕布怕的发抖,却又恨得咬牙,而这份恐惧与愤怒,就都会发泄在佘闻人身上。他放开缠在画戟里的长矛,任佘闻人由惯性向后一仰,跟上来猛得一劈,说道:“蝼蚁就是蝼蚁,你超越不了任何人,更超越不了本大爷!”

    致命一戟扑面而来,佘闻人连忙一拍马鞍,整个人从翻到小红马的侧面,一手握紧缰绳支撑身躯,另一手飞起一矛,自下而上刺向吕布。

    只听“噗嗤”一声,长矛擦过吕布的小腿,在那里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痕,鲜血随之流出。这场志强者之间的决斗,终是吕布先挂了彩。

    在受伤的那一瞬间,吕布的脸色由震惊转而为愤怒。他未曾想到自己蔑视已久的佘闻人,竟会抓住自己轻敌的空当,伤到他的小腿。疼痛伴随着被戏弄的屈辱,眼看着佘闻人沉着地稳住身形正要再来一矛,吕布双目通红,猛得挥戟过来,说道:“给我去死,不知深浅的臭丫头!”

    愤怒的鬼神奋起一戟,佘闻人自是不敢怠慢,连忙舞起长矛,针锋相对。矛戟交错,这一戟撞得佘闻人虎口有着发麻,但吕布并不打算给她喘息的机会,复起一戟,从另一方向扑向佘闻人。

    绝对的力量,绝对的速度,方天戟闪耀着鲜血般的红光舞动,如狂风暴雨,又如雷霆万钧,这就是吕布的恐怖之处,他的愤怒,不是常人能驾驭得住。佘闻人只得转攻为守,但速度和力量上都有所不及,节节败退,身上也被擦过划伤了好几处。而她胯下的小红马更是难于抵御鬼神的冲击,浓重的喘息声在刀光剑影间仍清晰可辨。

    是时候了,佘闻人在自己心里暗自念道,她趁着吕布一戟挥罢的空当,左手悄然探向自己胸前,扯起那条红丝巾。

    可就是在这一时刻,面前的吕布突然双手握住画戟,作势要旋转着逼向佘闻人。一旁的周临对这姿势何等熟悉,当年在虎牢关,鬼神就是以这一杀招,瞬间让衡天五兄弟一败涂地,几乎丧命。他不知佘闻人能否挡得住这一招,不由得大喊道:“闻人,当心!”

    佘闻人也未曾想过吕布会这么快就将杀招放出,她的左手还停在胸前的红丝巾上,杀手锏还未使出来,只有一手握矛,硬着头皮去接这一招。

    如风如电,吕布的画戟旋转着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袭来,快得只看得见残影。佘闻人意识到自己留这一手是错误的选择,长矛刺进戟圈的那一刻,自己整个人都仿佛要被搅碎,五脏六腑也随之翻涌疼痛。佘闻人被弹飞出去,几乎落马,而画戟也如同追命的死神,直逼少女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佘闻人的长矛与另一杆银枪同时突入戟圈,一左一右死死钳住了吕布的方天戟,终是破了这恐怖的杀招。赵子龙白袍银甲,以身躯挡在佘闻人面前,望着她一身伤痕,温柔似水地说道:“说过要一同面对,我或许会迟来,但绝不会缺席。”

    “常山赵子龙,就此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