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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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余大胖子

    纹饰山水的红紫雕花香炉冒着青烟,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杨宗保捧着一本史书,在窗边细读,春儿站在一侧,微微打着瞌睡。

    放下书籍,杨宗保微微揉揉眼睛,目光一侧,正好看到春儿在打着瞌睡。

    有些想不明白为何她总是能够站着打瞌睡呢?

    刚要唤醒春儿沏壶茶来,门外有小厮说道:“少爷,余公子来了。”

    “哼,余胖子又来找少爷喝花酒,真是没安好心。”原本瞌睡的春儿一脸的精神奕奕,嘴里不满的嘟囔着。

    杨宗保看到如同变脸一般的春儿,满脸诧异,脑海中也开始回忆起春儿口中的余胖子到底是何人来。

    杨宗保还未想起余胖子是何人,门口的光线却突然暗淡,一堵肉墙实实的堵在了门口。

    “宗保,可想死我了!”

    如果不是看到那张脸上有个口子一开一合,杨宗保真的以为谁把一块猪肉扔到人脸上了。

    穿着银色锦袍的余富贵抬腿迈过门槛,一身肥肉硬是荡漾出几圈肉纹。

    杨宗保眼中全是晃荡的肉纹,肥腻之感,打心底里溢出。

    “宗保,干啥呢?看到哥哥我也不打声招呼,亏哥哥我对你这么好。”余富贵自顾自的坐到椅子上,从袖中抽出一张手绢轻轻擦拭额头,就这几步道,他额头上已经微微见汗了。

    “春儿,给本少爷弄点茶水点心去。”余富贵根本不拿自己当外人,冲着春儿吩咐道。

    春儿哼了一声,也不知是答应了,还是没有答应。

    坐在椅子上的余富贵像座肉山似的,杨宗保心底总是担心他座下的椅子是不是能够承受住他的重量。

    “宗保啊!不要怪哥哥我现在才来,你出事了,你家老爷子不让探望,要不是你弄出那件事,哥哥我还真不知道你小子已经好了呢。”

    余富贵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完,抓起一旁的盖碗茶,仰头一口喝完,感觉舒服许多。

    杨宗保笑了一下,余富贵,是他唯一的朋友,家里老爹是户部尚书,掌管天下钱财!按说他这种级别的纨绔少爷,和杨宗保这种受人欺负的纨绔少爷,基本上是没有交集的。

    可是余富贵天生肥胖,属于喝口水都能涨一斤肉的那种,正是这种体质,让余富贵也成为了京都纨绔子弟不愿搭理的人,好在他家的老子护犊子,才没有让他像杨宗保一样被人欺负。

    两个京都的弱者,自然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朋友!

    “余胖子,你又吃啥了?胖成这德行了?”

    余富贵最恨别人说他胖,但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杨宗保。

    嘿嘿一笑,他朝杨宗保说道:“你这家伙都去喝大河里的水了,你哥哥我还不能多长几斤肉?”

    对于余富贵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杨宗保也算是习惯了,没有特在意。朋友之间损上一两句是感情好,说多了,那就是坏情谊。

    “行了,别贫了。找我啥事?”

    说到来意,余富贵胖到几乎看不见的眼睛硬是睁开了一条缝,举手朝杨宗保竖起大拇指,说:“宗保,那事干得漂亮啊!老爷子更是没话说!老当益壮啊!”

    杨宗保微微皱眉,不明白余富贵说的是啥事。

    “不准你勾引我家少爷去喝花酒。”春儿没有听全余富贵的话,只听到‘老当益壮’四字,一进门就朝余富贵喊了起来。

    “你这死丫头!乱叫什么呢?吓我一跳!要不是你是宗保的丫头,我早就大嘴巴抽你了。”被春儿吓了一跳的余富贵抚着胸口,不满的说着。

    “哼!”春儿丝毫不惧,哼了一声,端着小吃就要往外走。

    “等等,等等。你这丫头给少爷拿了桂花糕,你还要端走,你不嫌累啊!”

    “累也不给你吃!”春儿嘴上这么说着,却将茶点放到两人之间。

    杨宗保微微一笑,春儿和余富贵两人只要一碰面,很少有不斗嘴的时候,两人斗嘴归斗嘴,但余富贵从来不和春儿计较。

    “行了,胖子,快说说老爷子啥事吧?”杨宗保喝了一口茶,朝余富贵问道。

    刚要咬下桂花糕的余胖子,听到杨宗保这么问,动作停了下来,抬头望着杨宗保问道:“你不知道?”

    杨宗保给了余富贵一个白眼,知道还问你吗?

    余富贵见杨宗保是真不知,咬下一口桂花糕,慢慢说道:“今天早上老爷子披甲上殿,硬是让那帮龟孙子文官吓的闭紧了嘴,满朝朱红紫贵,硬是没有一个敢当那名垂青史的硬骨头啊!”

    “你爹好像也是文官吧?”杨宗保无语的提醒一句。

    王富贵吓的半截桂花糕都掉到了地上,赶忙左右查看四周,好像他爹随时会出现似的。

    “这是我家,又不是大街上,没那么多耳目探子的。”

    余富贵嘿嘿一笑,随手将身上掉落的桂花糕残渣拍掉,说道:“这不是怕我爹克扣我的月供吗!”

    杨宗保和春儿听后,猛翻白眼。

    京都,谁不知晓你余大胖子喜锦衣,好美食,一日不入青楼喝上几杯花酒,浑身难受的慌?

    还克扣月供?你把你那几个臭毛病给改了!早就富甲一方了!

    “老爷子披甲上朝了?”杨宗保朝春儿问道。

    春儿摇着头,她也不知道。

    “当然!市井里都传遍了!不过传的太玄了!说什么老爷子为了你打断魏行他家儿子四肢的事,当殿拔刀,差点把魏行的狗头给砍了!屁啊!老爷子只是拿刀往地上一顿,满朝皆静。那些喊的最凶的狗屁清流一个冒头的都不敢有了。”余富贵说的眉飞色舞,满嘴的唾沫星子,好像拿刀一顿的,是他似的。

    一股暖流瞬间冲刷过杨宗保心间,老爷子接近花甲之龄,就为了他披甲上殿,能不让他感动吗?

    “怎么要哭了吗?”余富贵好死不死的调侃道。

    心中的感动,硬是被余胖子给搅合了,杨宗保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魏行怎么说的?”

    余富贵能够知道朝殿里头的事情,想必是他爹户部尚书告诉他的,魏行想要什么结果,杨宗保很想知道。

    老爷子都为他披甲上殿了,后面的事,没必要再让老爷子扛了。

    “怎么说?还能怎么说?退朝之后,跪地求饶呗!”

    杨宗保脸上一愣,好像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他将人家的儿子四肢打断,当爹竟然还要跪地求饶?

    余富贵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宗保,你是被人给欺负傻了吧?老爷子是什么身份,魏行又是什么身份?单就这一条,他魏行就是多长两个脑袋也不敢同老爷子叫板!再说魏行他家那傻儿子当街辱尸,只要老爷子一句话,刑部敢放水吗?”

    “最关键的是,魏行那傻儿子辱的是老爷子旧部,老爷子在朝上都发话了,要是他碰到,魏行那傻儿子现在已经躺棺材里,哪还能哼哼唧唧的躺床上,你只是让人打断他四肢,已经是给魏行天大的面子了!魏行要是还不懂事,你觉得他还能在京都安稳的过下去吗?”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他的思维,还是有些改不过来!

    “不说这事了!反正有老爷子在,你宗保只要不过火,他什么事都能摆平的。”余富贵微微有些羡慕的来了一句,转瞬便将那一丝羡慕之情给丢到脑后,满脸坏意的朝杨宗保怂恿道:“宗保,烟杆巷子里开了家新勾栏,走,尝尝去。”

    春儿怒目而视,小手在杨宗保身后轻拽,一副护崽的母鸡样,却碍于身份,不能直言。

    身后的动静,杨宗保自然知道,花酒,他不是没有喝过,只是每次去都不见得有什么好事发生,所以才去的少。

    余胖子又来怂恿,杨宗保也只是微微考虑,便答应道:“走吧!去看看。”

    他记忆中是有喝花酒的场景,但他不再是那个已经喝过花酒的杨宗保!所以这喝花酒嘛,自然是要重新见识见识!

    “少爷。。。”春儿拖长音喊着,希望杨宗保能够改变主意。

    杨宗保当做不明白春儿神情何意,随同余富贵往门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