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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章:君子协定

    张择端认真想了想,说道:“学生学画以来,历代名家的人物画法和技巧都有所了解,或工整精细,或明媚婉约,或柔和细腻,但先生之法与之尽不相同。先生仅用一碳末,一只馒头,就能画的人物……好像是真眼看到的一样,活的一样…太不可思议了!”

    “这叫立体感!”赵响立刻教给了他一个现代词语。

    “立体感?”张择端一怔。

    “对!就是立体感,其实就是物体一种天然存在的状态,也是我们人类所能看到的真实物体状态,也叫三维状态,即横面,竖面,凹凸面!”

    “不光是人物,所有人眼所能看到的事物均是如此。比如那山川河流,树木房屋,飞禽走兽,桌椅碗碟等等。”

    “立体感的形成,除了物体自身结构,而光线起到了显像的作用,这一点是极其重要的。黑夜里没有光线,即使物体就在眼前,我们也是不能看到它的。”

    赵响见张择端有点懵了,心中暗暗得意,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不一初始就把他震住,如何能做他的老师。

    赵响继续说道:“既然我们人类眼睛所能看到的物体都是三维的,但绘画作为一门艺术,是通过在一定的媒介上描绘人类所见所闻来表达一定的思想感情,纸张,墙壁,瓷器也好,都是在一个平面上完成,又怎能表现物体天然存在的立体状态呢?

    “所以,这就是历代画师们苦苦思考而不能解决的千古难题!”

    赵响一拍胸膛,提高了嗓门,无比自豪的说道:“而我,清河赵响,独创的素描技法,却能通过观察物体自身结构,光影阴暗,再用独一无二的描绘技巧,来还原表现我们眼睛能看到的物体最真是的感觉。也就是你所说得象活的一样的效果。”

    “如此就成功解决了三维物体如何在平面上画显出来的千古难题了!”

    赵响如二十一世纪初地方县市级电视台节目上,那些霸屏的宣传男女用品广告的解说员一般,热情洋溢,唾沫横飞的把自己盗版的素描专利吹嘘解说了一通。

    完了,他故意凑近,问道:“择端,你可听懂为师之言了。”

    此时的张择端眉头紧皱,使劲抓着脑门,大概脑中已是荤七荤八的如浆糊一般了。莫说是他,就是后世之人如没有一定知识和悟性也是很难理解这番道理的。

    赵响安慰似的笑道:“为师之法确实是深奥晦涩了些,再说深了你也吃不消,今日乃你我二人成礼之喜,咱们谈论画道就到这里了,你回去之后再好好琢磨一番我的话。”

    张择端惘惘看着他,顺从的点点头。

    此时的赵响在他眼中已是天人一般的存在了。

    赵响惬意的享受着他的目光,笑道:“其实今日叫你来,主要有两个目的,第一个就是成全你的拜师之愿,顺便谈谈画道。第二个嘛,就是老师琢磨着一个生财的法子,想听听你的意见。”

    “老师请讲!”

    赵响捏了捏鼻子,抹了抹眉毛,说道:“我想在这汴梁城中开一间画室,但手头还有些其他事情,所以想请你来打理!”

    “画室?”

    “对,就是专门给人画头像的画室!”

    张择端明白了,问道:“老师想让我如何打理?”

    “很简单!”赵响顿了顿,正儿八经的说道:“租房,添设置,买工具,你的吃住等全由我包了,我教你独门素描之法,你用他来给人画像,收入咱们三七开,你三我七,咱们签合约,时效是五年,你以为如何?”

    张择端一听,脸色一变,不满的看着他。

    “嫌少了,没想到你还真贪哩。”赵响沉吟半晌,说道:“既然你嫌少,那咱们四六开,你四我六,择端,这可是老师最后的底线了哦。”

    张择端不吭声。

    赵响心中不悦,又道:“莫非你想五五开不行?”

    张择端摇摇头,痛苦的说道:“老师,你真太令我失望了!”

    “已经五五开了,你还待怎样?”赵响不满的摊了摊双手,“你可知道这主意策划是我出的,资金也是我出的……”

    张择端站起身来,神色悲愤的望着他,说道:“老师,你把择端当成什么人了!你毫无私念的把独门技法传给我,我怎能要你的酬劳,天下还有这样不要脸的学生么!”

    赵响一听,顿时乐了。

    他原本想和他做个交易,自己教他素描技法,然后让他帮自己做赚钱的画工,还生怕对方不答应,怎料到张择端是个只对艺术有追求,对钱财全然不在乎的痴汉。

    “误会了,误会了!”赵响呵呵一笑,招手道:“坐,择端请坐!勿要如此激动嘛!”

    待张择端忿忿坐下,赵响情真意切的说道:其实啊,我是这样想的。你也一大把年纪了,总得攒一笔钱成家立业了不是,你我虽是师徒,但这画室我出钱,你出力,算是咱们两个人的产业,你分取一定的酬劳,也是合情合理的事了。”

    “先生此言差矣!”张择端正色道:“你是老师,我是学生,这画室主意是您出的,资金是您出的,绘画技巧也是用得您的,我在画室里做事,也算有了学习技法的场所,学费还免了,又包了我吃住开销,岂能再要酬劳!”

    赵响想了想,说道:“既然这样,就给你一层酬劳吧,这样为师心里也稍稍过意得去一点。”

    “我另可不学画,也不做这等龌蹉无德之事!”张择端一口回决。

    赵响急道:“这怎叫龌蹉无德了,这是你幸苦劳作所应得的啊!”

    “不行!”张择端断然道,没有一丝商量余地。

    “没想到这张择端犟得还真可爱,大概真正搞艺术的都是有点古怪脾性的。”这下轮到赵响抓脑门了。

    他想了想,又说道:“那如果你学艺已成,乃至青出于蓝而甚于蓝了呢。鸟大了,总有飞出林子的一天,你总不能一辈子待到我这小画室里,免费为我打工吧。”

    “这个…”张择端可能真没想到这一点,不知该如何回答。

    赵响笑道:“你也不别纠结了。这样吧,在你成家立业之前,就在我这里卖画,哪日取了媳妇,有大小要养了,可不是现在一人饱全家饱了这么简单了,你当取三层报酬。”

    张择端想了想,伸出一个指头,一本正经说道:“若真到了那时,我只取一层报酬!”

    “切!就依你!”赵响无奈的摇头,实在把这个学生没办法了。

    “当然了,如你另有更好的发展了,我一定不会拦你。”

    张择端点了点头,真诚的说道:“一日为师傅,终身为父,择端日后无论在哪里,都不会忘记老师得授业之恩。”

    赵响心下大定,招呼道:“择端,过了,过了,咱们师徒吃东西。”

    张择端一边吃,一边皱眉思索,大概是在思考师傅先前那一番关于素描的宏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