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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算命

    赵响问道:“老先生,可真是免费算命么?”

    老头冷眼一翻,没有吭声,那表情似乎在告诉他,“你不是在说废话么,咱招牌上不是写得很清楚了!”

    赵响会意,笑道:“请老先生为小僧算一回命?”

    老头睨了他一眼,问道:“你是个胡僧?”

    “准确是说是个汉裔胡僧,老先生莫非不为胡僧算命么?”

    老头眉头一皱,似乎在琢磨“汉裔胡僧”这个有些新鲜的词儿,半晌之后,说道:“也不能这么说,只是你们修佛之人一向只修来世,不吝今世,老头我只能算今世,算不来来世。”

    赵响笑道:“那您给我算算我今生是否还俗?”

    老头想了想,手一指摊前一张木凳,说道:“请坐!”

    待赵响坐定,老头略一思忖,说道:“你既是邦外之人,生辰八字不符合中原历数,老夫就不用测了,再说这天下同年同日同时出生的人多了去,岂非命运都一样么?”

    “老先生言之有理!”

    “老夫只给你看看面相吧,有道是相由心生,心呈面相,相主命,心主运,其实是最准的。胡人也好,汉人也罢,天下芸芸众生,乃至牛马犬猫,飞禽虫蛇,都是符合这一要旨的。”

    “这观点新颖。”赵响暗自一笑,说道:“恭聆老先生说来。”

    老头捋须眯眼瞧了他半响,突然竦然一惊,猛一拍大腿,迭声叫道:“好相貌,难得的好相貌!”

    赵响早知他会来这一套,神色自若的笑着。

    老头一双黄澄透亮的眸子紧盯着他,一脸严肃的说道:“你天庭饱满,地额方圆,目如朗月,鼻如悬胆,乃大富大贵,子孙绵长之相,你绝非久困沙门之人,日后定是手握重柄,燮理阴阳的人中龙凤!”

    老头说到这里,居然还煞有介事的摆弄起他的脑袋来,便于看得更仔细,更透彻些。

    赵响耐心的配合他摆弄,只待他继续叙说。

    老头一手扶他的头,一手点指,神色凝重的说道:“天庭主官运,地额主福禄,你天庭高耸,如山岳突立,地额宽广,如沃野广袤,自是官运亨通,高禄厚福之人!”

    “双目主智慧,隆中主生殖,你目光清朗,神水充足,当是智慧过人,洞察幽微之人;再看隆中欣长,如玉柱拱垂,说明你根器伟硕,精力充沛,年过花甲仍能享齐人之乐,自是子嗣繁多,血脉绵长不休!”

    赵响原本不信这一套,但听他说头头是道,心中还是难免欢喜,尤其说他隆中欣长,根器硕大,这一点倒是说得十分准确,任何男人都很消受他人如此说来的。

    “还有你双眉修长,眉色如墨,说明你志向高远,格局宏大,双眉对应鼻侧法令,法令乃权柄之兆,你年纪尚轻,鼻侧两纹法令犹未明显,待三十岁后,方渐渐凹现出来,那时也是你飞黄腾达,呼风唤雨之际。”

    “还要等十年,太久了吧。”赵响暗自嘀咕,说道:“在下不过一云游胡僧,请问老先生,我发达之地是在我邦还是在大宋。”

    老头一怔,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点,沉吟半晌,说道:“依老夫看来,你发迹之地当在大宋!”

    “何以见得?”

    “天机不可泄露!”老头想了想,大概没想出什么好的辞令,就来了这么一句云遮雾罩的老套话。

    赵响低头不语,心中暗喜。

    “如此贵相,老夫生平仅见,只不过……”老头欲言又止。

    赵响忙道:“请老先生直讲!”

    老头摇了摇头,惋惜似的叹了一口气。

    “老先生……”

    老头盯着他,心知此人已被自己套住了,神秘兮兮的说道:“只不过你眉宇间隐隐有一股黑气,近期恐有无妄之灾,若躲得过日后必当飞黄腾达,位居人上之人,若躲不过,就当……”

    “就当如何……”

    “嘿嘿,人都没了,老头先前讲的自然全是废话了!”

    赵响唬得一惊,心中将信将疑,忍不住问道:“老先生,可是怎样的无妄之灾?”

    “天机不可泄漏!”老头神秘的一笑。

    “那可有破解着无妄之灾的法子?”

    老头挠了挠耳孔,一脸焦愁的说道:“有是有,只不过要花些本钱?”

    “如何解得,需花多少本钱?”

    老头老眼中闪过一丝欢喜,从怀里摸出一叠画着花花绿绿,奇字异纹的黄色纸符来,挑出其中三张递上,煞有介事的说道:“这些咒符乃老夫花了大代价从华山陈抟老祖的一位徒孙那里讨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各位困厄君子脱困解厄,价钱么,十两银子……”

    “切!”赵响立刻明白了,双手一推,笑道:“老先生,这符还是您留着给别人吧,小僧的命运还是自个把握了,多谢!”说完,站起身来。

    老头慌忙也站起来,融融堆笑,一脸市侩奸狯之相,讪讪道:“师傅且留步,钱财算什么,你锦绣前程方是大事。”

    赵响轻轻旁推了一下他,道:“麻烦老丈让一让,这是小僧的客房,小僧要进去歇息了。”

    老头一怔,忙道:“哦,如此巧,正好堵住了师傅的门,莫非是上天刻意安排的么,目的就是让老头来给公子解厄的?”

    赵响不理会,推门而入,关上了厢门。

    “师傅,开开门,价钱可以商讨。”那老头尤不死心,在外面叩门叫唤。

    赵响兀自不理,喝了口水,坐到榻上,心中好笑,暗想:“原来免费算命是假,暴利解命才是真,难怪无一点生意,敢情是个惯主了。”

    “不过他行得这一套也对,一天蒙上一两个顾主,一天的收入也不少了。”

    好一会,那老头方悻悻作罢。

    寺门口张望多时的智愚正惫懒无聊,昏昏欲睡之际,忽被西北方响起的几下锣声惊醒,抬头一望,一行壮观的队伍拥簇着一辆八人抬行的赤黄豪华大轿缓缓而来。

    一个手持佛尘,太监模样的人走在队伍前面引路,

    轿子前两名婀娜宫女手举金扇,后面四太监各持一把大黄伞。一前一后四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金甲黄衫,头戴缨盔,手持长枪,威风凛凛的裨将,一群腰胯刀器,气宇轩昂的兵士护卫大轿两旁。

    领头太监扯起鸡公嗓子吆喝起来,“韦婉容携广平郡王前来拜山,路人肃避!”

    路人纷纷闪避到街道边缘,让开道来。

    看这架势,必是宫中贵胄之人出行了。

    智愚一见之下,立刻跑了进来,匆匆直奔大雄宝殿。

    队伍行到寺门前,停了下来。

    领路的太监抬头望了望,一提衫裾,跨进了寺内。

    太监看了看寺内景象,眉头一皱,手中佛尘如赶苍蝇般甩了甩,扯起鸡公嗓子大声吆喝:“让开,让开!韦婉容携广平郡王前来拜山,闲杂人等快快规避!”

    正忙于交易的人们居然充耳不闻,当他的话是耳边风,依旧在干嘛就干嘛。

    这太监面黄无须,身材甚高,可背却总是习惯性的驮着,一见自己令出无效,脸色顿时由黄转黑了,踮脚昂首,大叫:“心月何在,还不快快出来迎接我家主子!”

    这时只见大雄宝殿之中,涌出两排手持木杖的僧人,连喝带撇,如游龙般把人群朝两旁分开,划出一条空地出来,然后背距背,执杖肃立,护住了这条空地。

    心月禅师领着五名堂主,后面跟着一群黄衣僧人,大步走出大雄宝殿,直奔庙门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