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安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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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杀人

    陶起松了松自己的腰带,不自然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然后清了清嗓子:“我说……那个……”

    陶起极力的想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但支吾了一会儿后却又顿住了,他确实是想拿面前的几个人开刀,来个杀鸡儆猴,只是他虽然打人颇多,但是杀人这种事儿,他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好在这时候,树上又传来几声老鸦的叫声,陶起不由得又想起一年前他和胡邦扯鸟不拉屎和鸟拉屎的那个时候,陶起脑子一个激灵,他娘的,那时候被二哥都困得弹尽粮绝了老子还是谈笑风生,怎么如今家大业大了自己反而还怂了呢?自己当初的那股洒脱劲儿哪去了?

    一拍大腿,陶起笑了:“他娘的,反啦?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咱们是山大王,不是他娘的土匪!劫道打闷棍那是他娘的不入流的混混干的事儿,杀人抢劫那是他娘的强盗干的勾当,咱们是山大王,什么是山大王?就是他娘的咱们住在山上,但山下的那帮人得将咱们当大王一样供着!老子当初刚上山的时候,山上的老人们也是天天劫道,可是日子过得怎么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可是咱们现在怎么样……”

    陶起又顿了顿,停下来看手下人的反应,他发现经过这一番之后,已经有不少人看他的眼神已经变了,透过他们发光的眼神,陶起看到了狂热和赞许,只有少数人的眼里仍旧是漠然与幸灾乐祸。

    陶起忽然话锋一转:“他娘的,可是这帮狗日的……”陶起手指着脚下跪着的那些人,继续说道:“这帮狗日的为了一己私欲,想砸了咱弟兄们好不容易竖起来的‘先进集体’的招牌,和咱们如今的好日子作对,又想让大伙儿又回到当初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时候去!你们说,该怎么办?”

    “剐了他们!”

    “剥皮,点天灯!”

    “倒载桩!”

    “……”

    人群里开始骚动,有人已经开始回应着陶起。这帮土匪这时候也是充分发挥了自己心理阴暗的本事,为即将到来的好戏贡献着自己的奇思妙想。陶起也是第一次听见除了砍头以外,还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死法。

    陶起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娘的,也是得亏自己将这帮孙子都招呼起来了,要是把这些人都放到衡桑社会里去,那这本来就不怎么太平的衡桑国指不定会被他们搅和成啥样,也难怪半年前,官府会派人给自己送来一块‘先进集体’的牌匾以示嘉奖!

    手底下人闹腾了许久,终于在陶起说了两声‘好啦’之后统一了意见。

    “活剐!活剐!”

    两万多人扯着喉咙喊着!声浪一阵接一阵的在山林间回荡着,唬得山脚下驿站里官府的人以为山上的这伙土匪又有什么大动作,赶紧派人兵分两路赶回府衙内,一面让府里做好迎敌的准备,一面去问老爷们这个月答应给山上的税赋分成送上去没有。

    陶起当然不知道这些,此时他的耳朵都快被震聋了,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以前早朝的时候,宫里那位皇帝喜欢听那帮大臣呼喊什么万岁万岁万万岁了,别看这些人喊得不怎么好听,但是这种气势听上去还真他娘的舒坦,搞得连他自己都恨不得跟着吼两句。

    陶起泯了泯嘴唇,刚想说话,突然见一道黑影跳上了他脚下这块大石头,陶起刚想出手,但看清了来人之后,便又收回了拳头。

    来人正是胡邦,他一手轻按着陶起,一边冲底下的人大声说道:“行了!”

    底下的声音戛然而止,胡邦笑着继续说道:“大家伙儿的意思大王都清楚了,只是大王觉得这些人虽然身负重罪,但是毕竟也是自家兄弟,活剐了怕是不合适……”

    这话一出,原本跪在地下的那几十个脑袋齐齐抬头,以为是抓到了一线生机,但下一秒,他们眼里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又暗了下去。

    “所以大王开恩,决定……额……给他们留个全尸!诶,对,留个全尸!”胡邦淡淡地说道,声音也不大,但恰到好处的落入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土匪们沉默了,陶起也跟着沉默着,他现在还不明白胡邦为什么会突然跳上来说这么一段话,但是短暂的沉默之后,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开始齐声高呼“大王!大王!”

    胡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又退下去了,陶起望着底下着一张张兴奋的脸,也就明白胡邦刚才的话的意思。“嘿,有意思,看来自己是低估这个胡邦了,原以为他就是五大三粗的战将,没想到搞这玩意儿也是一把好手,等这事儿过了之后,该是找他好好聊聊了!”陶起心里暗自思忱着。

    陶起享受着众人的齐声拥戴,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陶起也早就想明白了,这分明就是以前在王府的时候,那个老学究跟他讲的那个开窗还是拆房子的故事嘛。

    那个故事是这样的,说是屋子里有一群人,有一个人说光线太暗,须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是如果这个人说光线太暗了,咱们把房子拆了吧,于是就会有人来调和,拆房子干嘛,开窗吧!

    原本这个故事陶起以前只是当个笑话听的,没想到如今用在自己身上,反倒是赢得了一帮看上去没啥用,实际上也没啥用的拥趸。只是陶起闹不清楚,在这个事情里,自己究竟是那个说开窗的人还是那个出来和稀泥的人。

    管他呢,反正这事儿最后的获益者是自己,管他谁是拆迁的谁是玩泥巴的呢!不过今天所发生的事还是让陶起有些感触的,记得自己那死去的老爹还是储君的时候,就教过他一些关于政治斗争方面的知识,只不过,他爹陶乾教归教,结果自己坐稳了的太子之位都被现在龙椅上的那个屁股给抢了过去,陶起自此就觉得他爹教的那些东西没什么用,要是有用,他爹早就是皇帝了,自己又何必被逼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