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摄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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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暗室搏杀

    方缶简直高兴坏了,他不是高兴于叶崇训的悲惨经历,而是为自己手底下有这样一位有武艺,杀过贼,练过乡勇的人才而感到兴奋。他说道:“方某平生最重魏老爷这样的忠义之士,可惜缘浅,未能聆听魏老爷的教诲。”接着又说道:“叶兄弟也是豪杰之士,方某不过是一介小小把总,叶兄弟在方缶旗下,可是十分屈才了。”

    叶崇训道:“曹大人说方把总是有见识,有血气,敢杀贼之人。俺不过是粗人一个,能在方把总手下杀贼,那也是理所应当。”

    方缶道:“说来惭愧,方某对行伍之事,还有诸多不明。叶兄弟既然编练过乡勇,杀过土贼,咱们这十几号人,以后操练之事,还望叶兄弟承担起来,万勿推辞。”

    叶崇训道:“那闯贼也不过是一群农夫,只要严明军纪,勤加操练,咱们未必敌不过他们。大人胸中自有韬略,俺愿意帮着打打下手。”

    方缶又介绍了莫德辉、方大力与叶崇训认识。接着又问道:“不过如今城防十分脆弱,你既从曹大人处来,不知曹大人有何计较。”

    叶崇训道:“曹大人被守门太监魏公公请去议事,临行前吩咐说,方把总有事可去找他。”

    方缶点点头:“我这便去找曹大人和魏公公,看他作何计较。请莫相公和叶兄弟去把弟兄们集中起来,咱们这点人分散防守毫无意义。”

    方缶一路走着,一路盘算着刚刚打听来的信息。这位魏公公本只是西六宫内一个领班太监,按理说京师守门太监是轮不到他的,但是比他有资历的太监,都被崇祯大甩卖一般的派去各镇监军了,剩下留京的,除了少数几个还在宫中当差,也都去了内城的九门。所以这外城之中就只有魏公公这样,没什么经验的太监来监军了。

    方缶来到城楼外,执哨的小太监见他一身甲胄,只道是京营的武官,客客气气的见了礼。听说他是来找曹大人的,小太监说曹大人方才已经出去了,方缶便说要见魏公公,小太监又说他家公公在里面议事,要进去通报一声。方缶挥了挥手中的命旗道:“不必了,在下姓方,一向与魏公公相熟,况且在下还有重要军情禀报。”

    说罢也不顾小太监的阻拦,径直进了大堂,魏公公却不在此处。这时听到那小太监高声朝里面喊道:“京营方大人来访!”

    大堂东侧的一个偏房传来一阵阵声响,那偏房门前挂着不透光的帘子,方缶快步走上前去,掀开门帘,只见不大的房间内烟雾缭绕,只有一个风扇透着光,影影绰绰的能见得有几个人。

    一个矮了方缶一头,看起来十分清瘦的太监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意识到有些失态后又坐了下去,待看清楚是一位武官后又重新站了起来,显得十分狼狈。方缶努力的适应着室内昏暗的光线,道:“曹大人麾下方缶见过魏公公。”

    按理说以魏公公守门太监的地位,即便是曹如虎亲自来,他也不用这么客气的站着相迎,但别说这个还是曹如虎手下不知名的小喽啰。但魏公公似乎没有料到会有外人突然闯进来,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又为自己的失态感到尴尬,带着僵硬的笑道:“呵呵··这··正准备差人去请曹大人来议事,不曾想曹大人的人自己个就来了,倒是巧了,呵呵。”

    房内有三个似乎是魏公公带来的太监,此时也都站了起来。唯有上首还坐着一个文士打扮的人,正好整以暇的抽着一杆旱烟。旱烟因吞吐而带起的微弱火光,使他那与文士身份极不相称的,刀削般的脸庞忽隐忽现。在他身后还立着个,一身灰色短褐的汉子,昏暗中看不清相貌。

    抽旱烟的文士,坐在主位上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方缶感觉到气氛十分的诡异,似乎猜到了对面是什么人,他暗暗后悔自己的冒失。借着将手中小旗还回去的动作,悄悄的摸到了腰间悬着的腰刀。文士拿起烟杆敲了敲面前盛烟灰的铜盆,道:“这位方军爷看起来有些紧张啊。”

    方缶见对面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心想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怂,索性抱拳朗声笑道:“这位兄台看起来倒是十分爱说笑,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文士将手中的烟杆放到几案上,慢悠悠的站起身来,先掸了掸身前并不存在的灰尘,才开口道:“某一介粗人,区区溅名恐有辱尊听,不提也罢。”

    方缶笑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先忙,我还有事便不打搅了,就此别过。”

    文士道:“方军爷何必急着走,某此番来倒是有一场大富贵要送给诸位,魏公公听了是颇为意动的,只是不知方军爷有没有兴趣。”

    方缶看了一眼愈发局促的魏公公,对那文士信口胡诌道:“魏公公在宫中当差一向勤勉,连圣上和提督京营的司礼监秉笔王公公也是称赞过的。魏公公奉皇命守备永定门,在下与曹大人自然唯魏公公马首是瞻的。只是在下一向与军中的丘八厮混,才智十分愚钝,只恐力有不逮,担当不起阁下的大富贵。”

    方缶此时严重怀疑,对面是来招降的闯贼,但他现在势单力薄,而且看样子魏公公还没和对面达成协议。他只得先把话往大了说,这番话先是提醒了魏公公,太监的权势完全来源皇帝,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接着又着重点出了提督京营的王承恩,指出京师还有三大营在,未尝不可一战,虽然方缶十分清楚三大营现在的尿性。最后又说明自己久经行伍,身手还是有的,对面想要暴起杀人的话一定要掂量掂量。

    文士听罢哈哈大笑:“某观方军爷便是人中龙凤,何必如此自谦。况且某既然诚心要送诸位一场大富贵,又岂会给诸位多添麻烦。这富贵说起来于往日是难如登天,于此时却是易如反掌。”文士说罢,突然脸色一变,上前一步沉声道:“如今之事急如星火,成与不成还请方大人早做定意。”

    方缶见对方一副不从命就要动手的样子,脸上挂起了职业性的微笑,决定先稳住对方再说:“大人如此盛情厚爱,在下却之不恭,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只是小人还有几位属下十分忠实可靠,可助大人臂力,不若让小人去一并招徕共听驱使。”

    文士摆摆手道:“方大人果然是俊杰,日后前程必是不可限量的,不过某既要送诸位大富贵,又岂能夺贵属而为我所用。至于效犬马之劳云云,某实不敢当,不过是共襄盛举而已。方大人请宽坐,某与你细细商谈。”

    这时话音刚落门帘陡然被掀起,接着挤进来一个大汉,后头还跟着那个守门的小太监。来的正是叶崇训,只听他大声说道:“把总大人,您吩咐的事已经办好了,现在兄弟们都在等您指示。”

    这话一出口,就引起屋中一阵骚动,那位文士脸色大变,看向方缶的目光中已经带着凛凛杀气。

    方缶暗叫不好,心想这话肯定被误会了,想要解释估计也说不清楚。而且此时他与文士间不过几步之遥,转身逃跑的话,也很可能被一刀砍了。他自己后世学过一段时间的散打,虽然不算什么高手,但胆气还是有的。旁边这位叶崇训也是有把子力气,正儿八经杀过人的。方缶心想,不如干他娘的,富贵险中求,对面确定是闯贼无疑,先声夺人制住那位文士再说。即便一击不中,打斗声一起,外面的人也能听到,到时候就是大功一件。

    他突然嘡啷一声抽出腰刀,猛地向文士砍去,口中大叫道:“前方是闯贼,杀!”

    这间不大的暗室内除了方缶、叶崇训和站在门口的小太监外,还有六个人,魏公公瘦小羸弱,其他三个太监也是手无缚鸡之力,都不足为惧。只有那文士是这一屋子人的首脑,只要制住他就能控制局面。

    那文士多年疆场搏杀,练就了敏锐的嗅觉,他猛的侧过身子,躲过了方缶砍杀。方缶出其不意暴起发难,实际并没有使用冷兵器作战的经验,所凭借的不过是一股悍勇之气,岂会给对方喘息的机会,见一击不中不待刀势用老又连连劈砍。

    屋中上首和两侧共摆了八张官帽椅,所余的空间便显得局促起来。文士不过几个腾挪就被逼到了一张椅子前,此时既难以再退,也没有趁手的兵器格挡。方缶正要乘势结果了此獠,突然被人一脚绊倒,接着便看见一支弩箭带着破空声,将将从方缶的发髻中穿过,射入刚刚和叶崇训一块进来的守门小太监的胸口,那可怜的小太监闷哼一声倒在地上,眼见是活不成了。

    叶崇训没有料到方缶会突然动手,但他毕竟是见过阵仗的,也只是愣了下神就反应过来了。方缶劈砍文士之时,叶崇训便注意到了隐没在黑暗中,穿青灰色短褐的汉子。那汉子见自家主人左支右拙,连连败退,不知从哪摸出一架小巧的手弩,瞄着方缶就要发射。弩箭在短距离内射速极快,叶崇训想要上前阻拦是不可能的,高声示警的话,方缶在仓促之间也很难躲避。叶崇训只得急中生智,一脚将方缶绊倒,于电光火石之间避免了方缶刚穿越就扑街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