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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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张母教子

    张安和王毅找到曹操孙坚二人,欲要和他们一醉方休。正高兴间,忽然张大闯了进来,看到张安,一头哭倒在地,“大公子,老爷去了!”

    听得此言,张安脑袋顿时轰的一声,嘴唇颤抖,双目无神,呆滞不能言语。王毅也是心中震惊,看了旁边的张安一眼,看他还没回过神来,赶紧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背,正待问个仔细,却听到皇甫嵩过来问道,“发生了何事?”

    张安顿时哭倒,“我父故去了!”

    皇甫嵩大吃一惊,“怎么一回事?”

    张安哭道,“之前张角围攻南皮,我父亲临城头指挥,身受流矢,后又率军讨伐黄巾余孽,旧疾复发,药石无救...”说着张安泣不成声,嚎啕大哭。王毅也垂泪不止,听到张安这么说,顿时知道了他的心思,没能亲手斩杀张角,这是要借朝廷之手恢复自己父亲的名誉,讨一个公道回来啊。

    曹操孙坚听到,均都吃惊不小。“子信节哀顺变。”

    皇甫嵩叹了口气,轻抚张安后背,“子信,切莫太过伤心。你和子衡带兵先回勃海去吧。我定会把情况奏明天子,朝廷封赏到了,我亲自去给你送到勃海!”

    席间众人闻听此事,皆都伤心不已。在座之人大都闻听张勇之名,在勃海任上,勤政爱民,多有创举。勃海成为天下第一郡,张勇当居首功。而张安张平王毅等人在平定黄巾之中也是表现突出。

    郭典更是赞道,“阳翟张家,满门忠烈,名不虚传!”

    众人一番安慰,均是让张安先行带兵回勃海主持事务。操办丧事。这酒宴自然就办不下去了,皇甫嵩让人撤了酒宴。和众人一起把张安送到驻兵之地。又是一番细细叮嘱,才又回到广宗城中。

    张安不能理事,王毅便让张郃下令全军拔寨,急行军回勃海去。

    五日之后,便已到达修县。张平早已在修县等候。见到张安,兄弟二人又是抱头痛哭。在修县稍作停留,张安把大军交给毛玠,自己和张平、王毅、张大等十余人快马奔向南皮。

    又过三日,终于是到了南皮。田丰等人把张安一行迎入城中。

    张安踉踉跄跄的走到自己父亲遗体前,痛哭流涕。

    “爹爹...爹爹...孩儿不孝,孩儿不孝...未能护得爹爹周全...”哭诉间,张安突然口吐鲜血,昏迷过去。

    田丰等人大惊,急忙传唤医者,把张安抬到屋内床上休息。

    医者仔细诊治一番才说道,“无妨。大公子只是路途奔波劳累,加上听闻噩耗,心中忧郁过度,这才吐血。此乃心中积血,吐出来反而对大公子有好处。我在开一副平心静气的方子,吃几天就没事了。”

    张安昏迷,众人只能让张平暂时担起勃海重任。在王毅帮助下,先行给张勇发丧。勃海全郡百姓自发披麻戴孝,为张勇立祠。

    出殡这天,张安早已醒来,只是身体虚弱,但仍然坚持为父亲扶棺而行。南皮百姓聚于道路两旁,哭声不绝于耳。数次堵塞道路。卢植、皇甫嵩、朱儁、曹操、孙坚、刘备、公孙瓒、郭典等人均都派人慰问。

    得知张勇死讯,汉帝刘宏下发旨意,张勇忠君保国,勤政爱民,在任多有创举,劳苦功高,又平定勃海黄巾,指挥有方,实乃我大汉栋梁,却不幸亡故,特追封张勇为勃海候、骁骑将军,赏金百斤。其子张安暂代勃海郡守一职。

    整个丧礼持续了三天时间才算完全结束。

    丧礼结束后,张安便把勃海大小事务委托给王毅和田丰二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众人心中焦虑不安。便想让张平去看望一下。张平知道自己兄长的性子,自己心里也正悲伤难过。这要让自己怎么劝?张平摇了摇头,只能等兄长自己走出屋子了。要不然恐怕谁去都不好使。

    在屋子里关了三天,就是张平心里也毛毛的。兄长该不会想不开了吧?可让他自己闯进去,他心里也有点害怕。转念一想,便来到了母亲的院子里。父亲故去之后,短短几天的时间,母亲和大娘二人像是老了几十岁。之前还有心斗来斗去的两个人,现在居然都搬到一起住了。张平见到两人,便把张安的情况说了一下。张勇正妻小颜,即是张平大娘,在张平的搀扶下来到了张安的房间外。

    “小安呐,快来开个门儿。”张母在屋外喊道,“我来看看我儿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搞什么名堂。”

    张安听到是自己母亲的声音,起身打开房门,“母亲大人您怎么来了?”

    “我在不来,恐怕你这小兔崽子就把老娘给忘了吧?”张母拿起拐杖在张安身上敲了两下,“你父亲走了,你是家中长子,现在这个家要靠你来撑着。你要是倒下,你让娘怎么活?”

    张安看着苍老的母亲,心中难过,鼻子一酸,便留下两行眼泪,“是孩儿不孝!孩儿也没能亲手斩下张角逆贼头颅祭奠父亲!”

    “傻孩子,你就算亲手斩下,又有何意义?难道你爹他就能从棺材里坐起来不成?”张母走进屋子,看到张安放在书桌上的东西,“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娘心里就好受吗?你二娘心里会好受吗?平儿和毅儿谁不难过?人都有这一天,躲是躲不过去的。”说着把张安抄写的东西拿给张安,“你有这份心就行了。我知道你很孝顺,这点你和你爹都是一样的。”

    张安结果母亲递给自己的东西一看,却正是自己默写的《小雅?蓼莪》: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瓶之罄矣,维罍之耻。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抚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南山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穀,我独何害!南山律律,飘风弗弗。民莫不穀,我独不卒!

    张安反复默念几遍,心中伤感,这是张母又说道,“我儿,你觉得你爹此生如何?”

    张安怔了怔,便回答道,“我父亲此生,起于阳翟,初为商人,上承家业,下交豪杰,以信待人,是以江湖声名远播。后到勃海,为政一方,造福百姓,勤勤恳恳,勃海从一荒僻之所成为大汉天下第一郡,百姓安居,良田无数,富裕乡里。今日虽已故去,勃海百姓仍念其名。”

    张母坐下来,指了指身边位置,张安会意,也跪坐一旁,给母亲捏肩捶背。张母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会儿,又说道,“太史公有言,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你父亲本为平凡之人,张家在他手中发扬光大,在颍川威名赫赫。幸得天子赏识,为勃海郡守,牧守一方。多有政绩。如此,你觉得你父亲走之前是伤感的还是满足的?”

    “应该是快乐的吧。父亲最大的愿望就是张家不再为商贾之事,而以诗书传家。”张安轻声说道,“父亲让我张家有了威名,世人不敢欺侮。父亲想必会十分满意。若是父亲得知勃海百姓纷纷立祠,想必也会含笑九泉。”

    “若真如此,你为何还一个人躲在屋内伤心?你应该为你父亲感到骄傲,为你父亲高兴才是啊。”张母拍了拍张安的手,“你父亲生前常言,我张家两匹千里驹,一文一武,张家有后。平儿本来心性善良,经历此乱之后,想必会有所改善。而你为家中长子,又暂代勃海郡守之职,不止家中下人,还有勃海上下大小官员,更有勃海万万百姓,这些全都要靠你担在肩上。小安呐,不要让你父亲失望。”

    张安听了这番话,顿时叩首,“孩儿让父亲让母亲失望了。只是心中难受,父亲突然故去,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未能见到,孩儿心中甚为不安。”

    张母叹了口气,“大丈夫立于世,当建不世之功。此次平乱,我张家乃是有大功之人,你父亲走了,这份功劳势必要落在你的身上。日后你奔波忙碌的日子还多着呢。小安日后切莫在做小女儿姿态了。”

    “孩儿明白了。”

    “刺幽王也,民人劳苦,孝子不得终养尔。世事无常,不可能都按照我们的心意去运行。总会有意外发生。你当奋勇前行,披荆斩棘,方能不负众望!”张母爱怜的摸着张安的脸,“娘累了,扶娘回屋休息吧。待会儿莫忘了去你二娘那里问候一声。”

    张安垂泪不止,“孩儿晓得。日后必不敢再让母亲大人操心了。”

    “若如此,便好了。”张母笑了笑,“可你始终是我儿。又有哪个父母不为自己孩子操心呢?”

    张安急忙点头称是,搀扶着自己母亲,从屋内出来,看到张平王毅等人都在,便对他们笑了笑,“让诸位担心了。放心,我没事。子衡子文随我扶母亲去休息。其余人各司其职,各就其位,去忙吧。”

    众人看到张安没事了,终于是放下心来。

    “诺!主公,我等告退!”说着,众人依次退去。

    张母听到这些人叫张安主公,笑着点了点,想不到此事还有意外收获。张安张平王毅三人也是深感意外,不过也没去多想。诸位勃海大才归心,总归是好事。乱世之中,也有了生存下去的一些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