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掌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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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斗猎大赛(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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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孩儿腿上的箭头已经拔出,秦浩为他敷上了随身携带的金疮药,这让他感觉轻松了许多。

    天空里的云层已经越来越厚,如万马奔腾慢慢向这边压了过来。

    姚远四人,骑马向着小山不断靠近。

    山下是片松林,稀稀疏疏的松树长得并不高大。周围的雪原上一片荒凉,除了偶尔裸-露出来的灰色岩石,便是白皑皑的冰雪世界。

    秦浩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爷爷的丧生让他悲痛难止,一路上无精打采的没有话语。

    几个少年伙伴,虽然自小就生长在这冰天雪地的辽东,但对于野外遭遇暴风雪,却是毫无现成的经验可谈。

    姚远由于上一世里导游职业的素养,对这类荒野求生的技能,曾经用心学过很多。

    说来惭愧。

    那次在南极时,因为极地地理的特殊性,以及受天气影响而延误的救援因素,致使他因为极度的寒冷与疲乏而长眠地下。

    如今时过境迁,却没想到会在这里,再一次遇到了暴风雪。由此想到物是人非,真让他唏嘘不已。

    看到远处天空里扑来的黑暴云雾,说明巨大的暴风雪即将来临,这让姚远心中感到万分焦急。

    暴风雪最大的伤害,主要来自大风带来的极度降温。如果不能及时找到合适的避风场所,恐怕这里的所有人都会命丧黄泉。

    难不成自己要在暴风雪里死两回?

    姚远苦笑着,看了看稀稀疏疏的松林,摇了摇头。继而望向对面的小山,通过山上雪线的高低,先判定出了背风坡的位置。而后望了一眼马褡裢里的几把斧头,扬鞭一指道:

    “雪线高的一方就是背风坡,大家各自拿了斧头投枪,快上那个地方去!”

    虽然对于背风坡这样的现代术语,大伙压根就没听说过。但仅凭着对字面的直接映像,他们倒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只是对于为什么非要爬到那么高的山腰里去,大伙心中很是不解。看了看陡峭的山坡,以及上面覆盖很厚的雪层,胡铁城首先摇头抗议道:

    “山上风大,这是连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何苦非要爬到那么高去,难不成是要去喝西北风吗?”

    “你懂什么!”

    事情已经关乎生死,无怪乎姚远要发火了。他大怒道:“如果不赶紧找合适的位置挖好雪洞,我们今天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伙伴们见他说的郑重,都不敢吱声。

    任孩儿出来解围道:“铁城兄弟,姚远的能耐,我们都知道。他既然这样说,相信必有他的道理。何况我们都没有经历过暴风雪,如今只有他有主意,我们就先听他的吧。”

    “我们没经历过,难道他就经历过?”铁城还是不服气的口吻。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说到这里,胡铁城算是戳到了姚远的痛处。

    南极的暴风雪,带走了二十一位游客的生命。作为带团的导游,姚远有难辞其咎的责任,这也是他一直都不愿面对的心结。如今眼看同样的惨剧即将发生,这让他莫名的感到极度的恐慌与愤怒。

    “暴风雪到底会带来多么强烈的寒冷,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如果没有雪洞的帮助,我们都会被冻死!可这雪洞对山的坡度、雪的密度都有很高的要求,这山下的地形根本就不合适,懂了吗!”

    看着睚眦欲裂的姚远,大家都沉默不语。

    他们不知道姚远为何会发这样大的火,但从他痛苦的表情里,分明可以看到隐忍的泪水。

    彼此沉默了片刻,秦浩缓缓走过来,望着姚远的眼睛说道:“姚远,不管你曾经经历过什么,但请你相信,我们永远都是值得你信任的兄弟。”

    说完双手紧紧握住了姚远的手,眼神真诚的望向他。站在一旁的任孩儿过来,也伸手搭在了秦浩的手背上。

    胡铁城扭头斜视了一眼,而后大步流星的走来,将一只大手用力拍在大家摞起来的手背上,大声道:

    “刚才是我不对,我都听你的便是!”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姚远看着三人的笑脸,也不禁破涕为笑。左手用力按向大家的手,右手撑起自己的手背,庄严道:“兄弟齐心!”

    “其利断金!”

    ******

    小山的背风坡上,四个少年用绳子拴着彼此,正艰难向上攀行。

    “身子向前趴,脚尖用力踢进雪里!”

    咔咔的踢雪声此起彼伏,不时有大大小小的雪块从山腰里掉落。姚远走在最前面,不停向后大声呼喊,提醒大家动作要规范。

    原本看上去还有段距离的黑沉云雾,此刻正迅速向着少年们飘来,天地之间渐渐陷入一片黑暗。

    巨大的风声开始在耳边呼啸,大量的雪尘扬起在半空里,视线瞬间被遮蔽的不见天日。大家互相呼喊着名字,用以确认对方的位置以及安全。

    可强劲的风却并不能帮助传播语速,而是将几个少年吹的无法站立。

    气温陡然下降了十几度,这让少年们备感寒冷。一个个颤着膀子在风中摇曳,象朵快要凋零的花。

    “低头!趴下!”

    姚远还在大声呼喊口令。时间已经到了生与死的临界点,能不能迅速找到挖掘雪洞的位置,成了决定大家能否活下去的关键。

    姚远不顾风雪,继续艰难向前行进。过了片刻,只见他停在那里,一手举起斧头“硁硁硁”的向雪中击砍,一面嘶哑的向后喊道:

    “就在这里挖雪洞!水平向前挖,不要向下挖!挖到能把自己都藏进去!用雪块把洞口封闭!”

    大伙闻言,急忙跟了上去,抽出腰中的斧头或投枪,在半山腰里快速挖掘雪洞。

    强大的暴风雪,让每个人都领略到了它的可怕力量。

    少年们只感到,现在就连最微小的行动,都变得异常艰难。四肢已经开始出现明显的麻木感,极度的寒冷正在悄然吞噬着他们肌体的活力。

    再耽搁下去,即将付出生命的代价。

    姚远不停的催促大家,大伙则咬紧牙拼命使出最后的力气,以最快的速度将雪洞挖好。

    “都给我记着!每隔一段时间,就给我活动一次手脚!”

    姚远钻进雪洞的时候,不忘提醒大家。他可不想看到某个人因为手脚冻伤,最后被残忍的砍掉。

    雪洞因为位置极佳,所以雪层稳固,并无塌陷危险。而合适的坡度,则让雪洞免受雪崩威胁,得以在安然中度过难关。

    雪是天然的保温材料,可以有效保存热量不被流失。所以尽管外面的温度已经迫降到了很冷,但雪洞里的温度,却始终维持在零度左右。

    直到此时,少年们才真正懂得了姚远一定要坚持来这里挖雪洞的真正用意。心中不由佩服他的通天晓地和无所不知,而对自己当时竟会表现出的怀疑反对,表示十分的懊悔。

    暴风雪一直肆虐到将近傍晚的时候,才渐渐停息。

    山坡上的厚厚雪层里,几双手破雪而出,撑开了覆在其上的积雪。

    当大伙都从雪洞里爬出的时候,外面的世界已经变的没有了界限。一切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混沌里,难分难辨。

    姚远试图想要爬上山顶,因为在那里,或许可以再次分辨出这个世界的轮廓,找到回家的路。

    尚未等到他登上山顶,山腰里就传来一声惊叫。回头看时,原来是铁城脚下没踩稳,从山坡上滑了下去。

    姚远急忙冲他喊:“翻身!用斧头往雪里砍!”

    好在刚经历了一场暴风雪,山坡上的雪都还很蓬松,不是很滑。胡铁城没有滑出多远,便按照姚远的指示,用斧头停住了身体。

    若是再过上两天,等山坡上的雪融化了再结成冰。以这样的坡度下滑,速度可以达到每小时六十公里以上,但凡中途碰到一点硬物,恐怕就是非死即伤了。

    众人搀扶铁城起来。姚远也没再上山,而是匆忙下来看他有无受伤。

    天气依然寒冷,尤其夜晚将至,气温势必还会下降。

    藏身雪洞,是在暴风雪里出于自救的无奈之举。

    暴风雪停了,如果还要继续藏身于那样的雪洞,反而会被寒冷与饥饿困死。

    姚远带着大家下了山,却发现两匹马早已跑的无影无踪。

    大雪遮没了整个世界,姚远已经无法看清来时的路。好在山脚就是一片松林,于是大家一起走了进去。

    走不多远,却发现两匹马都倒在了不远处的雪地里。

    其中躺在上风向的马已经冻僵,另一匹马则因为有了前一匹马的遮挡,身体尚还有些温度。

    秦浩急忙上前,伸手到马鼻前试探。发现它还有些微弱的气息流动,高兴道:“它还活着!”

    众人闻说,七手八脚地跑过来,在姚远的指挥下,用雪摩擦着马的四肢身体,帮它逐步恢复体温。

    渐渐的,马匹恢复了知觉。

    突然一个响鼻喷在了秦浩脸上,水珠儿立刻结成了冰珠子,从秦浩的脸上滚落到地。

    大家牵了活马,把那匹死马也一起驮了,进入松林。

    姚远教大家用松树枝,搭建起了一个简易的避难所。

    编成网格的松枝上,铺了许多盘结着土壤的松针松叶,以与地面大概成七十度角的方位,斜摆在了两棵松树间。这样的摆放,既可以挡拒吹来的风雪,又可以聚暖保温,很是好用。

    大家都躲进了避难所,捡了些松树枝回来,准备生火。

    任孩儿掏出了怀中的火折子,发现火折子早已被雪浸湿,无法使用。好在秦浩还带了打火的燧石,这才艰难把火点着。

    姚远带着胡铁城把死马剥皮,用草绳拴住了马皮的四个角扯成一个锅型,里面盛了半满的雪,放在火堆上煮。

    马肉冻得跟铁块一样,坚硬的无法切动。两人费尽好大力,才终于用斧头砍了几块碎肉下来。

    扔进了马皮制成的锅里,看着它慢慢煮成了淡红色,今晚的饭食也总算有了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