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掌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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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斗猎大赛(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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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原里静的一丝风都没有。

    空气中有种淡淡的气息凝聚着,说不清、道不明,只是直觉提醒着姚远,这样的气息很不正常。

    他不断注视着云层里的细微变化,刚才那种隐约的不对,此刻正慢慢变得强烈、变得压抑,变得让人寒毛想要竖起来。

    “秦把头,我看今日这天气不对!”

    姚远的眉头越拧越紧,因为现在这样的气息,像极了他在南极遇到暴风雪前的那个下午。

    天空依旧宁静而安详,一些薄薄的云层,正在慢慢的移动交错,汇聚一处。

    秦五哥拧紧眉头眨也不眨的盯着天空里,忽然睁圆了眼睛怪叫:“不好!是暴风雪!快,快,快往那边山下跑!等起了风,就来不及了!”

    人堆里立刻传来一阵慌乱,人喊马嘶的声音混杂一起,急忙往远处的小山下奔去。

    嗖!嗖!后方忽然传来两声箭响。

    姚远下意识躲闪一下,只觉耳朵边上一根硬物划过,一支利箭从眼前飞了过去。

    旁边的马背上传来一声大叫,坐在秦浩后面的任孩儿腿部中箭,滚鞍落马,翻倒在白茫茫的雪地里。

    大家赶紧勒停马,跳下来扶起任孩儿,还弄不清是什么情况。

    后面的牛路与石来旺早赶上来,张着弓又是嗖嗖两箭射出。众人在雪里打了几个滚,躲过了飞箭。

    趁着对方搭箭再射,姚远赶紧将秦五哥拖下木板,而后将木板竖起来做挡箭牌用。

    咚!咚!

    木板还没立稳,两支箭已硬邦邦的钉到了木板上,箭羽兀自抖动。

    任孩儿和秦浩左右拈弓搭箭,急忙守住木板两侧,防止对方包抄过来。

    胡铁城搭上弓箭,想要站起身回击。尚未露出头,耳边嗖的声箭响,头上的狗皮帽子被射飞了出去。

    众人忙扯着他趴在地上,不敢再将身体部位暴露出去。

    此刻大家已然看清了来者的面目,正是昨夜姚远逃回时,所说的纵火者——牛路和石来旺。

    秦五哥见是他二人,气就不打一处来,伏在地上大骂:“你们两个畜生!枉我对你二人那般信任,想不到你等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做下这样伤天害理的勾当!”

    牛路冷笑一声,勒住马缰大声喝道:“你少来这套!难道你就问心无愧吗?我等鞍前马后侍奉于你,可你呢,何时替我们兄弟俩想过,还不是只顾你个人谋利?人非草木,我们这样跟随你,究竟图个什么!”

    秦五哥捂着胸口咳嗽了好几声,颤颤巍巍指了他说道:

    “难道我这么些年来对你二人的栽培还不够?你们扪心问问,你二人凭什么就能当上这向阳庄里的斗猎把头,还不都是我为你们人前人后的出力?如今你们这样说,就不怕烂了舌头遭天谴吗!”

    石来旺阴笑了一声,提马向前道:“秦五哥,别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即便我二人能有今日,是多凭你出力。可我们这么些年的效劳,难道就都不作数了吗?

    我们辛辛苦苦这么些年,还不够偿还你这份人情?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不肯帮我们,原也不能怪你。可我们自求多福,又有何错?

    呵,当然,有些事你可能还不知道,今日在这里,我也不妨向你交个底,好叫你死个明白。

    据我得到的消息,今年铁岭卫斗猎节将会有较往年大为不同的奖赏。非但夺取魁首的少年们,将得到卫指挥使大人的亲自授勋。就连带队的把头们,也都将一荣俱荣,获得封爵赐赏。

    哼,现在你该懂了吧?所谓重利之下无良人,这既已关系到我们的未来人生,也就怪不得我们心狠手辣了。还望你下了阴曹地府后,千万别怪罪我们。”

    “牛路石来旺,你们这对乌龟王八蛋生的狗杂种!你以为杀了我们你们就能夺魁了吗?别做梦了!先问问你姚爷爷会不会答应!fuck you!”

    姚远躲在木板后面大骂二人,还抽空伸出右手,冲他俩竖了个中指。

    石来旺不明白他的手势是何意,但总归不是什么好意思,气得肥脸上一绺稀须乱颤,大骂道:

    “姚远,你别得意!你本领再大,如今不也照样成了将死之人?别他娘的就会说大话,有种你站出来跟老子单挑!”

    “别跟他废话,两把火都没烧死他,今天定不可再放过他!姚远,受死吧!”

    牛路不容分说,大喝一声,举着弓冲出阵来。旁边石来旺也双脚一磕,与牛路遥相呼应,向着姚远等人的两翼杀去。

    少年们毕竟没有经历过这样对阵厮杀的场面,情急之下射出的乱箭,很轻易就被对方躲过。

    秦五哥早将胡铁城手里的弓箭夺在己手,举弓跟着目标快速滑过一段距离后,只听弓弦一声弹响,震得铁城耳朵发麻。

    牛路急忙侧腰躲闪,却无奈来箭非但角度霸道,而且力道极猛。未等他侧转身去,早被射穿了肩膀飞下马去。

    说时迟,那时快。

    秦五哥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伴随着倒身后仰的一系列娴熟动作,顺手抓起另一支箭搭在弦上,悄悄觑的石来旺进入了射程,大喊一声“着”!

    石来旺应声落马,栽倒在雪地里,嗷嗷嚎叫不止。

    姚远看过去,见那箭不偏不倚,正好射入了石来旺的左眼,眼眶内血喷如柱,十分凄惨。

    “快,快上马!”

    秦五哥忙中不乱,赶紧催促着几个少年趁隙上马。

    秦浩先将任孩儿扶上马,而后纵身跃上,坐在任孩儿身后,回头对着爷爷说道:“爷爷,快上木板,我们走!”

    倒在地上的牛路见几个少年要逃,匆忙忍痛站起身,按着肩头的伤,往前边地上拾起弓箭,准备上马追去。

    石来旺捂着眼睛在地上驴打滚,随后如同发疯一般,蓬头血面地抽出袖里尖刀,向着秦五哥跌跌撞撞杀过去。

    秦五哥情知今日已是难逃一死。

    况且是他一手栽培起来的两位把头,做下了这等伤天害理的坏事。每想到此,他就无颜再回庄里,更无颜去面对那些丧子丧夫的父母妻儿。

    他强忍腿部的疼痛坐起身来,从地上抓起仅剩的最后一支羽箭,迅速搭上弓弦,对准正要上马的牛路。

    箭还没来得及射出,石来旺已经冲了过来,从身后紧紧勒住秦五哥的脖子。一把尖刀拼命向他胸前猛刺,血水顿时喷溅出来,染红了衣襟。

    秦五哥像少年们大吼道:“快走!”拼尽全力将手中的箭射出。

    无奈由于石来旺的干扰,这支箭并没有命中目标,而是擦着牛路的帽沿飞了过去。

    秦五哥口吐鲜血,大吼一声荡开手臂,将手中的弓用力向前甩去。弓砸在马的前腿上,那马一个趔趄倾翻在地,牛路也被甩下马来。

    少年们撕心裂肺地嚎喊着“爷爷”和“秦把头”,痛哭流涕地飞马驰去。

    天空开始变得阴沉,薄薄的云朵因为不断的交错沉积,已经变得厚了起来。

    秦五哥倒在一片血泊里,脸依然向着孩子们远去的方向,上面残留着坦然后的安详宁静。

    牛路看着已经在视线里变得模糊的少年们,狠狠地踢了地上的秦五哥一脚。而后抬眼看看天空里快要压下来的云层,冷声笑道:“哼,我杀不了你,老天爷也会杀了你!”

    强忍着疼痛拔出了肩上的箭头,上好了止血散和金疮药,又将秦五哥的尸体胡乱掩埋掉,这才扶起石来旺上了马,回营去了。

    ******

    早晨奉命去救援的两支猎队,此刻已都驮着伤员,回到了最初分离时的地方。

    几支猎队的伤亡都很惨重。

    其中把头季平贵,为了救护几个队员上树逃生,自己却被溃散的野兽活生生踩成了肉泥,尸首已经荡然无存。

    李恒受了重伤,腿脚骨折得很是严重,估计下半生很可能都要在残疾中度过。唯一所幸的是,他的队员们并无大碍,都伤度不同的活了下来。

    童阿能的猎队,有两人失了踪。救援队员们经过半日的搜寻,只找到几只残缺的手脚,估计已是凶多吉少。

    当看到这些残肢断体时,童阿能哭得像个孩子似的。他无法忍受这些年轻的生命就此断送,更遑论这些孩子的家长,届时将会是怎样的悲伤!

    牛路与石来旺回到了营地,二人身上严重的箭伤,让大家都瞠目结舌。

    牛路搀扶着眼睛上还插着箭头的石来旺,扑倒在地。放声哭诉了他们如何发现秦五哥等人安然无恙,又如何听到他亲口说出了放火烧山、只为夺魁的真相。

    后来秦五哥如何想要杀他们灭口,他俩又如何历尽艰险才得以逃脱,二人说得字字血泪,哭得肝肠寸断。最后只恨自己没有能将真凶捉拿归案,还这么多冤魂一个公道。

    李恒与童阿能听了大吃一惊,神情间很是错愕,暂时都没有表态,只在心里思考着其中的很多不合理。

    可群情激愤的少年们,却早已听的摩拳擦掌,一个个义愤填膺地发誓,要找秦五哥等人报仇雪恨。

    眼看嫁祸得逞,牛路赶紧表态:“秦五哥等人罪大恶极,必要将他们捉拿归案、绳之以法,为这么多无辜的亡魂讨个公道!”

    继而抬头望了眼天,说道:“可如今这天气,恐怕是要来暴风雪了。现在这里还有这么多的伤员需要照顾,大家还是应该先躲过暴风雪再说。”

    童阿能与李恒刚才因被悲伤的情绪左右,忽略了天气里的反常变化。如今听他这么说,忙抬头看了眼云层。

    见远处云雾已经黑撞撞压了过来,暗叫了声“不好”。连忙指挥众人,向那不远处的山丘下仓皇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