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油条回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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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开坛说法敛巨财(下)

    不多时,汤公子身边的小厮回了来,一听说有人骂了自家公子,便如骂了自己十八代祖宗一般,当即气得不行,大声呵斥道:“你这小狗,还不快过来找打,难道骂了人便想这般轻易过去吗?”眼见犊子被吓得一动不动,这小厮转了转手腕,上前几步往犊子身前走来。

    犊子瞧着这人身材高大,远不是自己能比不了的,竟吓得越发不敢动了。还是李大林瞧着不好,硬着头皮挡在他前边,双手抱拳,嘴里咿咿呀呀,低声说着些求饶的话。

    那大汉并不理会,待到近前,一巴掌便要呼下,忽听得一声震响,“且慢”,便见一小和尚快步过了来。

    那小和尚进了看台里边,道了句佛号,随即道:“小僧净照,见过各位施主。不知几位生了什么嫌隙,此处尚有我寺法师在侧,还请莫要妄动干戈。”

    那汤公子阴笑一声,“本公子大老远从县上跑你这里来,听这破法会,没想到竟遇上这些个刁民,哼,竟敢暗中私拿粥品,身为本县县丞家的公子,自是要替我父教训一番的。”

    原来,这位汤公子的老母亲信奉佛法,头两日几家妇人闲聊时,便听说今日龙凤镇有法会,本打算亲自前来,哪料到昨夜疾风乍起,身子很有些不适,只得吩咐了自家小子来,为自己尽尽心意。临行前,特意吩咐了管家支给三十两纹银当做供奉,没想,这位汤公子竟中饱私囊,只奉上了十来两便罢。

    其实,若非二子那一场开示很有些水准,只怕这汤公子交出五两都算多了的。但他最终虽出了十来两银子,完事之后便暗暗后悔,正是没气出,不正好送来了犊子吗?

    净照听他这样说,只觉得棘手无比,心里埋怨这普元师叔也真是太不讲道理了,还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几位受委屈?人家一县丞公子,自己一介小小比丘,能奈他何?心里着实想不出办法,只好脸上堆笑道:“汤公子大人大量,何必与这些个素民老百姓计较,今日乃是盛会,闹出事来终究不好。”

    “屁的事来,本公子有理走遍天下,今日不教训这几个狗贼一顿,决不干休,怎么?你这小秃子要帮他们不成?”

    “小僧不敢,”净照脸色一红。

    “不敢便滚开,莫要当道,给我打。”汤公子一声令下,他那小厮便又巴掌呼下,惊得不远处二子差点叫出声来,扯着普修的胡须骂道,“老秃驴,你不是说净照便能摆平吗?赶紧给老子想办法。”他激动之下,不免把脏话给带了出来。

    普修老脸一红,这时有求于人,居然也不反驳,只是冷哼一声,“你且看着便是了,担忧什么?难道是你老子不成,这么关心?”他随口讥诮两句,还真是说对了。

    这时,只见那小厮又一巴掌呼下,只距李大林脸颊三分,忽然一道声影倏地闪过,一只手便如铁钳一般抓住那小厮的手腕,轻轻一捏,只听得喀嚓一声,便见那小厮当即身子软了下去,偌大的一个汉子,居然蹲在地上大声哀嚎起来。

    后方汤公子见状,惊得连连骂道:“反了反了,这群妖僧竟敢行凶害人,哪位替我去县上走一趟,请我父亲带人过来,本公子定有重谢。”

    他这话说完,却没人敢动,便是适才最为谄媚的方老爷也都避了开去,不愿因这些许事,沾染上官差。

    素民老百姓的反应颇叫汤公子惊异,一时间又摔凳子又摔桌子地癫狂起来,口里脏话连篇,刁民妖僧,暴徒狗贼,一连串的话绝不重样,若是不认识的人,任谁见了,能猜得出来,这位竟是官家的公子?

    他脾气上来,乱打乱摔,一众人更不敢上前规劝了。这时,忽然一个身形苍老的老者进了来,嘴里斥道:“你怎么了?要杀人不成?”

    汤公子见那人脸色严峻,立马噤了声,好似碰见了鬼怪似的不再多言,理了理有些杂乱的长衫,低着头双手紧握,显是很紧张的样子。

    又听那老者道:“得理便不饶人,适才神僧教过的海纳百川,难道你没听到吗?还不给老夫滚回去,好好反省反省。若是再敢胡闹,小心叫你爹打你板子。”

    汤公子闻言,如蒙大赦,带着自家哀嚎的小厮灰溜溜地出了去。那老者环顾四方,见众人瞧着自己,有些认识的,已跪将下去,不认识的也都低着头不敢直视,长叹了口气,转身便离了去。

    当下便有人问道,“这位是谁?好大的威风。”

    “连县太爷也不认识,你可算是倒霉了,”立马便有知情的人说了答案。一时间,看台里惊叫不绝,可不得了了,县太爷来了,我居然傻乎乎直站着,怎么没跪嘞?哎呀,你这厮咋不提醒一下嘞,这下县太爷可要怪罪了……

    不远处,二子见危机已过,才忙松了口气,从怀中取了二两银子,低声嘱咐了五空几句,便见五空一阵风似的,往看台里跑去。

    犊子才得了解救,抱了抱拳,向身前两个小和尚告谢。便又抖起了威风,“二叔,你别看这什么汤公子、饭公子的了不得,小侄我便是太守也曾见过的,都没他这般狗眼看人低的样子。”

    李大林、六叔几人听他吹牛,浑似忘了适才的凶险,又是一阵羡慕与惊叫,六叔更是一长串的问了起来,“犊子啊,你居然连太守都见过,太守到底长什么样嘞?听说太守是武陵村出来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太守是个什么官儿,比县太爷大吗?”

    “那还有假?六叔,你瞧武陵村的陈家,便是因着出了个太守兄弟,这才多少年,便已算得上咱们镇上头面人物。太守嘞,那是比县老爷还要大的官儿,可不是好当的。”几人闻言,心里嫉妒不已,自家里怎么没出个这样的人物?

    犊子眼尖,边和几个叔伯聊着,边瞧着看台外,见五空往这里跑来,尚在老远,已是媚俗地迎上前去,笑着道:“五空小师父,咋跑这里来了?怎不在小神僧身边侍候着?”

    五空上气不接下气,略缓了缓,才道:“师叔命我送二两银子给你,说是几位施主受惊了,烦请李管事带着几位,到镇上最好的酒楼里吃些好的,算是赔罪。”

    犊子闻言,哪敢接下,他私自取粥并未得到二子首肯,这时心里尚自突突,五空却跑来告诉他,不罚反赏,岂不反常?如今他一身富贵,可都算是小神僧所赐,若是惹恼了小神僧,岂不是要一朝回到解放前?他窃以为五空说反话,当即告饶道:“五空师父啊,求求你给神僧说说,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这次便原谅小的……”

    他这话还没说完,便见五空闪了个白眼,“师叔哪有怪你了?你这真是好笑得很了。”言罢,便将二两银子硬塞在犊子手里,转身便走。犊子紧握了握手,捏了捏银子,瞧着成色不错,心里诧异这神僧是要干嘛呢?

    身边六叔见犊子手中二两银子,两眼放光,“好侄儿,好本事,神僧如此看重你,竟随手便赐给你这么多钱,咱们庄稼汉,一年到头,也存不下这么多来。”说实在的,适才犊子如何威风,如何有手段,他心里也不觉得多么有本事,但一见了钱,心里霍地转换,不作他想,这孩子真有出息啊!

    犊子讪讪笑了笑,也不辩解,既然神僧说了,请大家到镇上最好的酒楼吃酒,当即给几个主事的管事请了假,便引着众人往酒楼而去。

    二子瞧着老爹跟在一大群人里,很不起眼,呆呆木木的样子颇觉暖心,这是我的老父亲啊,心下孺慕之情油然而生,忽然有种快回到汗水村的感觉。回到家中啊,让阿公骂几句,吃几口老娘做的饭,也逗逗笨笨的老爹……

    普修见他反常,生怕他心里再打鬼主意,届时又捋了自己掌管观音殿的职责,当下便催促二子回山,“师弟,既然此间事了,咱们还是早日回山去,早日禀明方丈师兄,以后咱们观音殿司职僧侣及诸多杂物,说来方丈师兄也想早日见到你嘞。”

    “嗯,小弟也是这样想的。待此间事了之后,先回山向老方丈请罪,然后便要回家去了,”二子感慨一番,这次龙凤镇之行,闹出的动静不小,现在回过头来,不禁背脊生寒。

    “回家?怎么,你不愿意做神僧了?老僧瞧你资质不凡,小小年纪便有这般道行,他日修成正果、得三藐三菩提,也并非难事。嘿嘿,按老僧的说法,你干脆便正式出家算了,瞧你文墨不同,即便入世,也成不了什么大事的。”

    二子听他一张嘴损人不利己,当即驳道:“那咱们可就走着瞧了?普修师父,他日小弟名扬天下,但愿你老还没回归西方极乐,当知你今日有眼无珠,无的放矢。”

    他本来一鼓作气,打算好好奚落普修一顿,但时光荏苒,此后自己入世,要与普修再见一面,只怕是难上加难,想到这里,话音一顿,口气变得平和起来,“观音殿建成以后,不同本寺,其职责用意,更多在于教化众生,大师你以后所遇杂事必定愈加繁琐,若是过些时候有暇,不妨到我家中来,咱们商量商量,拿出个章程,以后照章办事应是简便得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