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新汉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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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得罪不起

    在马家医师与郡府医官的联合抢救下,陈敏终究是没什么事,而且活得好好的。倒是刘楚,对着盛怒的陶谦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马良,不知会迎来怎样的暴风雨。

    陶谦一脸怒容的走到刘楚身边,用食指戳着刘楚的肩膀,大声说道:“看你干的好事!”

    刘楚无言以对,紧接着马良也站起,朝刘楚走了过来,却行到一半,摇了摇头,又折回原位,不住的叹气。

    两人就这样,都处于一种想要发作又不知从何说起的状态,徘徊良久。

    时间一长,刘楚便觉得也没什么,紧张愧疚之感慢慢消失。刘楚心知不能让这两人,特别是陶谦心里憋着,这样的话指不定会想个什么法子处理自己,还不如自己主动开口让两人骂自己一顿,解气再说:“下吏实在不知此人乃原太傅陈敏,要是知道,便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骂老先生。”

    “哦,你现在知道了,我告诉你,迟了!”陶谦围着刘楚转了一圈,恶狠狠的说道。

    “老先生看上去也是宽宏大量之人,应该不至于与我这黄口孺子计较吧。”

    “什么?”陶谦双眼圆瞪,继而说道:“你不好好反省自己过错,开口就是想逃避责罚。今天我告诉你,办不到!老先生不与你计较,我来与你计较!”

    刘楚闻言低头,沉默半饷。

    马良见状站起身来与陶谦行礼赔罪,想他说道:“是我管教不严,还请陶使君恕罪。”

    陶谦不敢怠慢,还了礼,神情变得缓和下来说道:“不是我要有意为难刘楚,只是陈老先生出了名的心眼小,我们须得想个法子现行惩罚刘楚,这也是保护他。”

    刘楚闻言,似从梦中惊醒,心里大呼:什么?好歹当世大儒,竟然还有心眼小的评价,还是有名的心眼小。刘楚抬眼看了一眼马良,马良默默点头。

    陶谦再次走到刘楚面前,指着他说道:“要不是怕你连累本郡,我才不会如此护你。”

    刘楚到现在才知道为何陶谦原本看上去一个波澜不惊的人,为何从刚才到现在都是一副紧张的模样。刘楚便问道:“难道陈先生会让太子或胶东王不利于本郡?”

    陶谦鄙夷了刘楚一眼,摇了摇头。马良却说道:“说陈先生心眼小,倒不是真的说他心胸狭隘,会依仗势力打击报复。而是经此一事后,陈先生必然会常驻江陵,不搅得整个南郡经学圈人仰马翻,怕是不会离开。早先他在你书店批驳我家经学注疏时,我早有此预感,不曾想,成真了。”

    刘楚“哦”了一声,却不甚理解,便问道:“既然是是经学圈的事,那说到底是学术问题,却是如何让二位如此紧张。”

    陶谦冷笑一声,怕是觉得终究逃不过之后,冷静了下来。他从新回到原位,正色说道:“陈先生在陈留十五年,陈留如此学术鼎盛之地,十五年间所举孝廉、秀才,无一两千石!魏明王生前重经学,经学的根子都被抽了……”说到这里陶谦顿了一顿,看了一眼马良,又回过头来看看刘楚继续说道:“此事若不想个圆满解决之道,刘功曹怕是会成为整个南郡士子的公敌。”

    “这……”刘楚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赶忙说道:“陈先生在经学上真的权威到如此地步吗?”

    “多问无益。刘功曹还是想想今后何去何从,我且暂不将你投入大狱,给你三天想想法子。三天之后,若想不出办法,是下大狱避祸;还是……还是自裁以息南郡士子之怒,全凭刘功曹自己选择了。”说完陶谦请扣案几,站起身来转身走了。

    刘楚闻言感觉有些背脊发凉,便看了一眼满面愁容的马良,问了一句:“何以至此?”

    马良哀叹一声,仰天说到:“魏明王朝,太重经学,以至于此。”

    刘楚回到住所,立即找到赵长典。赵长典未等刘楚开口便满面春风双手作揖,大声说道:“恭喜贺喜,刘功曹从此名扬四海了!”

    刘楚一脸不悦,说道:“什么时候了,赵先生还拿我寻开心。”

    “好事啊!他日刘功曹若能入长安,必然要被踏破门槛……”

    刘楚仰天长叹:“还长安?不被本地士子生吞活剥,予已心满意足矣!”

    赵长典却不改性子,继续揶揄道:“哎,要我说,刘功曹来江陵的第一件事就应该首先拜访各大家族,与之沟通情报,如此一来,也不至于偌大个陈敏站在眼前也不认识。”

    “已然如此,赵先生就坐等看笑话吗?”

    “刘功曹不用太往心里去。重经学乃是王莽朝国策,今上却未必,等个三五年,自然形势就变了。刘功曹年轻,有这个资本。”

    刘楚点点头,说道:“若说是这样,那便也没什么。只是眼下,南郡士子未必都如赵先生般豁达。特别是哪些将要被举为孝廉、秀才之人,无一不是大族子弟,到时候报复起来,晚生怕是要尸骨无存咯!”

    赵长典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立马说道:“症结就在这里。若是即将被举孝廉之人都不说什么,那其余士子还有什么好说的?”

    刘楚闻言,立马眉开眼笑,说道:“就知道赵先生胸中有沟壑,果然有解决办法。快请赐教!”说完,刘楚躬身作揖。

    赵长典却赶忙扶起刘楚,说道:“一是得知道今年的孝廉、秀才是那些人;而是知道后还得说服他们,与刘功曹站在一边。这两件事可不简单啊。”

    “这有何难?不是说今年我是其中之一么?马家再出一个,我让舅舅去说。蔡家再出一个,我去求蔡大公子……”

    “说得简单!”赵长典白了刘楚一眼,继续道:“还有罗家、寇家。此两家虽比不上蔡、马两家,那也不是好想与的。”

    “那赵先生有何良策?”

    “不急!别忘了我俩来江陵的目的。虽说陶使君只给刘功曹三天时间,但刺史刺郡之前,陶使君必然用力弹压,没人能为难刘功曹,陶使君必然也不会。”

    刘楚这才扶着额头长吁一口气,连道:“关心则乱!关心则乱!”

    忽地,刘楚似乎想起些什么,又急忙开口,小声说道:“那蔡由曾说,陶使君会不利于我,会不会借此机会……”

    “不无可能。但毕竟对于陶使君来讲也是临时起意之事,也需从长计议,我觉得至少在这件事上,陶使君应该不会做文章。”

    有赵长典的分析,刘楚稍稍安下心来。不过心中随即又是波澜泛起,他倒想有什么不利的最好这一次全部朝自己来,这样难虽难些,但是一旦解决,也便少了许多后顾之忧。转念再一想,这世上哪有一蹴而就之事,自己还年轻,又立志做官,以后的难事绝不会断,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了赵长典自己还要继续走下去。想到这里,刘楚便又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