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新汉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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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疫情

    黄霸的死很震动人心,而黄霸确实是名声远扬。葬礼做的非常风光,临江县的各大要角悉数登场,甚至有许多江湖侠客和外郡人士。而与之相对应的是,黄霸的遗产处理却是一地鸡毛。

    黄霸早先的遗愿是要将家产散尽,分给佃农与家奴,仅仅留下足以衣食无忧的田产给予乡下子弟与老父。而最后的结果是,在刘楚的主持下,依然挡不住奴婢依然是奴婢,佃农依然是佃农,残存的黄家子弟和外戚将其瓜分,蔡、马两家也趁火打劫,分得不少,连周文主持的县府也趁机捞到了不少好处。刘楚传达的黄霸遗嘱与黄家出示的完全不同。但在场每个人心里都知道,刘楚的意思蔡氏黄霸的遗愿。

    至于满奴,在黄霸死后,曾经的千金大小姐竟也如田产、宅邸、金银般成了遗产。

    本来,满奴的舅舅要将她带走,另外还有几家大族想要将满奴娶走,刘楚却拼了老命,凭着主持人的身份,威逼利诱将黄满留在了自己这边。悲哀的是,没有任何人问过满奴的意见。

    作为最后的妥协,也算是大家对死去黄霸的慰藉,黄家势力被象征性保留了,他的一个义子继承了黄家坞堡的一半,和周边为数不多的田产,黄家的老父亲也算是有所养。

    葬礼下来,各方势力算是皆大欢喜,不过刘楚很失望,也很愤怒,但疲惫的心情让他顾不得这些,只是回到县府后斗胆质问了周文几句。

    周文私下倒是也透露出和刘楚一样的心情,不过却道人死如灯灭,他留下的遗产要让最多的人得到好处才是好的遗产,比如,县府得到了黄家在楚公丘与北门间的土地,扩城之事征地难度由此减轻了一大半。另外,县府此番聚敛的钱财足够当几年的岁入,除了能将一部分投入到刘楚的扩城事宜中,剩下的周文准备建一个公平仓,若逢灾年或青黄不接的时候,便将谷物借给农民,以保证他们不用向大族借贷,导致失去土地……

    周文向刘楚解释了很多,便是毫无私心,全是公心。特别是公平仓的想法让刘楚大为惊叹,这可是一千多年后,王安石变法中出现的青苗法。一千多年后尚且超前的想法,周文竟然在公元的第一个世纪就提出并且实施了。

    周文说完,刘楚就无话可说,尽管心里依然不平,但转念一想,自己也没理由为黄霸不平,这便是当今世道。自己必须要思考自己的未来。沉下心来的刘楚也从黄霸这件事上得到了教训,那便是家族一定要有力量。黄霸坏就坏在,没有子嗣,亲手杀了叔伯弟兄后,连最亲的兄弟也是三服以外。刘楚经此震动,想有个儿子的冲动从未如此强烈。

    刘楚回到家,便直奔西侧厢房,他将满奴安排在了这里。

    西厢房内,满奴红肿着眼睛,一袭素衣,呆坐在榻前一动不动。与初次见面时那顾盼生媚的神态不同,如今的满奴可以用的上形容枯槁来形容。

    “黄小姐节哀。”刘楚站在旁边,看着这幅景象,不知说什么好。

    满奴并没有答话,眼神依然空洞。

    刘楚有些找不到话题的切入点,想了想,便还是试探的问道:“黄先生生前可曾为黄小姐结下亲事?”

    出乎刘楚的意料,满奴竟然呆呆的点了点头。刘楚有些不相信,便再次确认道:“你是说黄先生生前为你定了亲事?”

    满奴回过头,看了看刘楚,眼神才稍微聚焦起来,说道:“家父在奴家很小的时候便为奴家和南阳的陈氏订了亲,本来等到奴家十五岁时便要嫁过去的,可是那陈家先行毁约,娶了中原大族女儿,奴家这才待嫁至今。”

    刘楚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忽又问道:“黄先生临终时,将黄小姐托付于我,我便是要负责到底。不知黄小姐可看上那户人家,我可代为说亲……”

    满奴闻言,忽然警惕起来,问道:“刘先生是觉得奴家是累赘吗?”

    “怎么会!”刘楚断然否认,内心却有一阵小窃喜。

    “奴家这生便是谁也不嫁,若刘先生觉得奴家是累赘,那就将奴家送回黄家或舅舅家都可以。”满奴哀伤的说到。

    听闻此言,刘楚倒有些心急起来,赶忙说道:“我答应黄先生要照顾你,自然不会食言……”本来刘楚要提黄霸将她给自己纳为侧室的事,不过转念一想,有些吃相难看,便打住了,转而说道:“黄小姐且在我这里好好休息,我将我家奴婢小蛮给你使唤。若是觉得缺什么、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让小蛮知会我一声便好……”刘楚还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便行了个礼,转身出了门。

    刘楚来到东厢房,便与正要出门的蔡无何迎头撞上。

    “手忙脚乱,是要赶去投胎吗?”有些不爽的刘楚劈头便骂。

    “令使君,下吏该死!”

    “行了,忙你的去吧。”

    那蔡无何出门半步,却又折返,说道:“那城外处理尸体的樯夫先前来报,北门外似乎有疫情,下吏正要去勘验。”

    疫情!刘楚闻言浑身一震。

    这可不是小事,想当年刘秀与王莽大战过后,在南阳一带兴起大瘟疫。官军那边本来在战斗中没损失什么,却在日后的瘟疫中折了一半。而难逃的绿林残部将瘟疫一直从南郡带到交州。刘楚虽没亲眼见过当时情景,但听刘秀每每回忆那时惨状都让人不寒而栗。

    大战必有疫,此番虽然算不上大战,甚至战斗难以称得上,但想来毕竟死了太多人,而七月的临江又炎热,疫情便开始酝酿了。

    刘楚立马叫住蔡无何,交代道:“你不用去了,好好在房里呆着。”

    接着刘楚走进西厢房,向诸小吏宣布,疫情未清除之前任何人不得出刘府半步。随后找来刘三桂,让他立马截断自家与排水沟与护城河连接的沟渠,并让他立马准备生石灰,并让家里人与小吏都洗干净,换上新衣服。

    交代完家里的事,刘楚便嘱咐小蛮用木炭粒做了个口罩,包裹严实后,便直奔县府。

    看到县府的景象,刘楚不得不赞叹周文却非一般人。如今的县府墙角下早多了一层生石灰,府内飘出一阵阵烟雾,便是再用各种香草熏蒸。

    刘楚带着口罩走了进去,但眼睛还是被熏的受不了,直到来到堂内,关上了门才好一点。

    刘楚取下口罩,跟周文见过礼边走在一旁。周文好奇地问道:“刘功曹脸上所戴何物?”

    刘楚拿出口罩,解释道:“为防止吸入疫气所制作的口罩。”

    “那有何用。”周文漫不经心的驳斥了一句:“疫气飘来,当是无孔不入,区区一层布哪里挡得住。”

    刘楚闻言,便将口罩撕开,呈了上去。周文见到那碎炭,用指尖捻了捻,狐疑的问道:“木炭。”

    “是的,家父曾经过二十余年前的那场瘟疫,便是用此物躲了过去。”刘楚心想一时半会难以跟他解释后世的一些医疗防疫问题,便直接抬出了刘秀,毕竟在瘟疫中幸存下来的人是不会错的。

    周文闻言不再多说,而是将刘楚的口罩递给了卢堪,吩咐他赶紧组织县里照样生产。

    “刘功曹也听说城外的疫情了?”

    “小吏蔡无何提起过,正要出城勘验时,被下吏拦了下来。”刘楚如实回答道。

    “是的,本官已经封城,疫情未明了前,任何人不得进出临江城。不过我已派了医官出城勘验,马上便要回来了。”

    说话间,门外便有人禀报医官勘验回了城。

    刘楚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见周文立马朗声喊道:“叫医官先回家沐浴换衣再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