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新汉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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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地下工作者

    刘楚与蔡浩从蔡圭府上回家,两人一路讨论着今天的成果。蔡浩帮刘楚分析道,只要能得蔡小小本人青睐,娶蔡小小之事已达成四成。但还有六成,三成在宗家那边的态度,三成在蔡老先生的态度。而宗家那边,虽然蔡大公子有很大的发言权,但还得看老大夫人与宗长的意见。这点刘楚也不必担心,老大夫人最爱的儿子便是七孙蔡圭,当时宗家斗争激烈将蔡圭排挤出门,老大夫人已是不爽,后来又夺她最心爱的重孙女,老大夫人更是不满之极。毕竟本朝孝字当道,若之后小小婚事宗家再逆了老大夫人,便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了。这样看来,宗家那边的三成,刘楚也能拿下。

    “只是,临江这边的三成也是蔡大公子所掌握,要……”

    蔡浩还未说完,刘楚便打断了蔡浩,大声说道:“世间事哪有十成把握的,我既然已有七成,下个月我便上门提亲。蔡兄只管帮我搞定宗家那边即可。”

    刘楚回家之后,却见赵长典已等候多时。刘楚回到厅中,拉过一把软垫椅子四仰八叉的坐下了,赵长典依然跪坐在蒲团上,看着自己神色异常。

    刘楚懒得跟他多礼,即便是那日蔡府堂上为自己解围,也依然改变不自己对他的看法。

    “赵先生又是深夜来访,有何贵干。”刘楚懒洋洋的说道。

    “听闻刘功曹意图与蔡家结亲,此事是否为真?”赵长典皱着眉头说道。

    消息这么灵通?刘楚闻言端坐了起来,说道:“是有这个想法,听闻蔡家有女名小小,诗书俱佳,才貌双全,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

    “那刘功曹是决意今后与蔡家一条心咯。”赵长典打断了刘楚的话,正色说道。

    刘楚闻言有些诧异,虽然自己这些天对赵长典的态度确实不咋地,但自己站在周令这边的态度确实非常明确的,而且言行一致。却不知赵长典也算是人精了,为何这点也看不出来。

    没等刘楚开口,赵长典继续说道:“我先提醒刘功曹,人皆呼婚姻之事为秦晋之好,刘功曹若与蔡家结亲,那便是刘蔡两家便如秦晋结盟。”

    刘楚见赵长典变得严厉起来,之前的轻慢也收了起来。刘楚走到厅中,也拉过了一个蒲团与赵长典相对而坐,说道:“虽有秦晋之好,也逃不过之后双方互相攻伐,两国自有各自利益所在。”

    “那是因为秦晋两国可等量齐观,若是蔡国与晋国呢?”

    “哈哈,那便更不需担心了,小国之于大国更是虚与委蛇,岂能一条心……”刘楚说到一半忽然停住,因为他会意过来,赵长典这是再讽刺他朝秦暮楚呢。刘楚的无名火再次升起,提高声音说道:“我刘楚岂是朝秦暮楚之人,你赵长典以为我跟随周令是贪图前程。殊不知我乃是慑服于周令所代表的大汉皇帝权威,至于与蔡家结亲之事,并不是与蔡家结亲,乃是我要娶蔡小小,与蔡家何干!”

    见二人渐起争执,一旁的王俊便走了过来,向赵长典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乃古之道理,赵先生何苦质疑我家主人。”

    这是王俊第一次称刘楚为主人,正在气头上的刘楚一时间竟然恢复了情绪。

    赵长典闻王俊所说,先是一愣,不过随后忽然眉眼舒展,笑着说道:“是我多虑,是我多虑了。”随后向刘楚拱手赔罪,继而说道:“听刘功曹这么说,那我便放心了。只是以后刘功曹以后万不可当面直呼大名,我赵长典是无所谓了,若遇别人,特别是世家子弟,那便是结下不共戴天之仇的。至于刘功曹想娶蔡小小之事,不妨……不妨就由县府出面说媒。”

    刘楚闻言,一下没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情绪转变的快,没想到这个赵长典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就在刘楚疑惑的眼神中,赵长典便告退了,临走时拉了王俊出门,说是要给周令传些关心之语。此时混乱中的刘楚懒得计较仆不避主的问题,摆了摆手让他俩出门了。

    刘楚搞不懂,赵长典肯定还是了解自己的意图的,而且两人最近关系本来就不好,按说他这么精明的人不应该再刺激自己。刘楚埋头想了一会,却见王俊已经回来,向刘楚说道:“令使君,刚才赵先生走时,托我再次向令使君赔罪。还让我向令使君转达,婚姻之事就得考虑两家关系,既然蔡家为晋,令使君就得为秦,才能之后避免受制于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言,说说可以,千万别想深了。”

    原来赵长典依然精明,这是在鞭策自己呢。若刚才赵长典直接说教自己,自己确实不一定听得进去。想在想来,自己意图娶蔡小小,确实是没考虑过以后与蔡家的关系。但是这种事到时候难道不会自动考虑进去吗?自己又能回避开吗?赵长典知道自己对周令的态度,更应知道自己的智商,为何这种事还要旁敲侧击一下呢?刘楚对赵长典依然疑惑。

    第二天,刘楚按往常习惯准备睡个大懒觉,却早早的被王俊叫醒。刘楚不爽,正有些起床气要撒,却听得王俊说道县令周文有急事召见。

    刘楚闻言立马清醒了过来,周文自打自己入县府做事以来可从未主动召见过自己,一般县里的大小事务都是由赵长典代为转达,却不知为何今天会主动召见。

    刘楚不敢怠慢,洗漱妥当后,便快速赶往县府。

    刘楚来到县府内,周文在书房接见了他,同在场的还有赵长典,以及周文另外两个亲随幕僚卢堪、周岱,当然,王俊也随刘楚到场。

    见到这个场面,刘楚便知道了事情的重要性,那便是周文核心圈子的内部会议。而从这一刻起,刘楚也正式明白了,自己已经进入了周文的核心圈子。

    “今天把大家召来,是有一件极为要紧的事。”周文见几人稳坐之后便说道。周文说完,伸出手朝卢堪挥了一下。

    接着卢堪便从袖子里抽出一卷黄绢,正襟危坐,双手捧在面前,朝周文看了看。

    周文点点头,卢堪便展开了黄绢,说道:“陛下密诏!”

    四字一出,所有人都立马危坐起来,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就连赵长典也是才知道此事,立马开口问道:“叔高,什么时候的事?”

    “前夜。叔高曾为侍中,我与他先确认了真伪,这才叫大家前来商量。”周文说道。

    接着卢堪便说出了密诏内容,很简短,勤修武备,关中一旦有变,立刻北上勤王。

    大家闻言俱惊,还在沉默中时,门外却有家丁禀报都尉李谈求见。众人闻言,都定身坐稳,周文便让李都尉进来了。

    李都尉步子走得急,冲进屋内,一见众人却又突然停住了脚步。周文与众人起身行礼。他环视一周,却把目光停在了刘楚身上,用一种刘楚从未见过的目光看着刘楚。一时间,眼前的李都尉让刘楚倍感陌生。

    “是我叫刘楚过来的,都尉不必多虑。”周文说道。接着让出中堂,坐到了李谈下首。

    “叔高曾任侍中七年,依他看来陛下密诏为真。不知都尉那边……”周文很快切入正题。

    李谈闻言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囊,松开绳子,露出两块半截虎符,随即说道:“执金吾传来的,一块发南郡兵马,已经堪合。一块发江夏兵马。由我统辖。”

    “这么说……”赵长典忽然充满疑问的说道。

    “陶使君……难道是魏王那边的?”周岱也接了一句。这陶使君便是刘秀葬礼上,刘楚见过的南郡太守陶谦。

    “不明朗,但同朝为官,不可以非我既敌视之。”周文捋着胡须说道。

    这些对话在刘楚耳里十分陌生,自己好似再次穿越到了另一个时空。自己在临江这么多年来,朝堂斗争永远都只停留在茶余饭后的闲聊之上,如今却突然呈现在眼前,还伴随着一场即将来临的疾风暴雨。

    既然周文相信自己,把自己召来参详这种核心机密,那自己没理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便鼓起勇气开口问道:“两位上官所言何事,我至今有些听不明白。”

    没想到刘楚话音刚落,赵长典也开口说道:“王莽死后,平静至今,未听闻生出变故。”

    就连卢堪也说道:“我与长安书信往来频繁,未曾听说朝堂之上有反常之举,王氏三王也一如往常,并未有异动。却不知陛下为何下此密诏。”

    “李都尉曾在魏王账下任过校尉,依李都尉之见有何见解?”周文朝李谈问道。

    “魏王曾为代王时行事张扬,但没这个胆子。”李谈没有丝毫犹豫的下定断语。

    “那么就是陛下准备首先发难咯?”

    “哎,魏明王治下,陛下憋屈的太久,看来是忍不住了。”李谈说完抬眼望天,沉默了一会,把头转向周文,略带责备的说道:“令兄辅佐不力啊。”

    “惭愧。”周文低下了头,面有惭色。

    “魏明王薨后,陛下曾招三十几位侍中、散骑以为近侍,加上纯德公只有三人为年长之人,剩下的都是年不过三十,以二十出头的居多。小子们急着建功立业,必然行事激进,非是纯德公辅佐不力。”卢堪在一旁劝解道。

    听到这里,刘楚大概就明白了,事情很简单,一句话,年轻人耐不住性子想搞大新闻。皇帝说不定就是某天晚上头脑一热就肯定了年轻人的想法。

    “看来我得入京一趟了。”周文怅然说道。

    “纯德公尚且没办法阻止陛下,明廷去了又有何用,况且擅离驻地,徒增风险。”卢堪劝谏到。

    “我倒是奇怪,执金吾如此稳健之人,下放虎符之事完全不用如此操之过急,说不定过段时间,陛下回心转意了。却不知为何也如此附和陛下之举?”李都尉挠了挠头,皱着眉头说道。

    “王莽治下,陛下日日如芒刺在背,政令非王莽附属不出。如今王莽新死,陛下才得轻松,可能容忍任何人阳奉阴违……”

    周文摆了摆手,示意赵长典不要再说。接着几人便确立了指导思想,以奉诏勤修武备为主,另外要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阻止这场即将到来的纷争。只是皇帝遥在长安,众人一时间也没想清楚到底如何才能影响到皇帝的决策。周令亲自入京被否决了,李谈是军官更加不能擅离职守,何况在如今手握重兵的情况下。而赵长典、周岱以及王俊无官在身,难以接近皇帝。卢堪倒是有办法接近皇帝,却因早年被排挤出长安,至今依然被长安所防备,也不能入京。

    刘楚的机智并非浪得虚名,很快便问出了一个大家都没考虑到的事情,便开口问道:“得此密诏难道只有明廷与都尉吗?”

    李都尉解答道:“当然不止,只是大家互不相闻。前天若无执金吾使者提到,我也至今不知道周令与我俱为此事。”

    周文闻言也点了点头。

    原来都是皇帝撒出去的暗线,看来这个皇帝确实有两把刷子,地下工作做的还是很缜密的。刘楚原本想,既然在坐的人都认为皇帝此举不妥,那其他战线的人肯定也会想到,肯定也会有人会想办法影响皇帝不要轻举妄动。刘楚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周文却叹气道:“如此大事,岂敢有一丝侥幸,若其他人没意识到怎么办,或者意识到却如执金吾一般全力附和怎么办,亦或是如我等一样没办法说又怎么办?”

    刘楚闻言,又想了一会儿,忽然脑袋灵机一动便问道:“李都尉为圣上献纸,结果如何?”

    李都尉闻言忽拍了一下脑袋,恍然大悟道:“差点忘了说,陛下得纸,甚为高兴,已经着令少府监造造纸厂了。那日长安使者同样将陛下赏赐送到,封禾亭侯,食邑三百户,赏三百万钱。刘功曹放心,侯爵与食邑没办法分割,那三百万钱就是你的了。”

    众人闻言,都危坐向李都尉道贺,刘楚却说道:“那李都尉为何不趁此机会请求入京,为陛下造纸,以亲近皇帝。”

    众人闻言立马安静了下来,良久,周文才开口说道:“这里可以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