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章 培养自己的掘墓人
田府的偏僻侧院，不大的一间屋子。房间里已被清理的干干净净，汤延中一进去只能看到肃白的墙壁和屋当中停放着的一具尸体。
老人站在尸体旁边良久，他要最后看一看他的义子，所以他看得很仔细。
人生的第六十五个年头，他面对的是他义子的冰凉尸体，这也是他的侄儿，是他林林总总对手尸体中的一具。眉清目白，如施粉皓，此刻却是安静地躺在他这个老人的面前，真应了那句话：白发人送黑发人。
田令孜那老眼中泛起的泪光让人有些动容，他在追抚往日的记忆里。汤延中战战兢兢站在他的身后，就在刚才他还感同身受地陪着老头掉了几滴眼泪，此刻心情忐忑地等着田大总管责难于他。
黑色的团蟒袍套在削瘦的骨架上，即使背对着他，他也能感觉到脚底下嗖嗖的凉气。
“凶手怎么跑的？”田令孜没动身体。
“回大......将军”汤延中顿了下，暗自调了下木掉了的舌头，接着说：“当时我们几个都没怎么在意崔中拯的公子，他一个人往二楼内屋走了，不一会就听见有人喊有人跳楼，我就冲到外面去抓人，后面射过来几刀把人给射死了，我一看死的人原来是崔公子，而那凶犯已经乘乱跑了，就......就是这样子的。”
“谁射的刀？”田令孜这时已缓缓转过身来
“凶手吧，就是杀......田公子的凶手吧”汤咽了口口水。
“混账！凶手要杀他需要等到那时？”田总管颜色俱厉地大声呵斥道，同时袖袍里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指狠狠地指着汤延中。
汤延中愣了，怎么没想到这一层的怀疑呢。
“汤校尉，我对你查案的能力很是怀疑啊”田的眼光直盯着汤。
一瞬间，汤脑门上的汗全出来了。“将......将军，属下疏忽，属下无能，请将军再给我机会，我以我性命担保一定竭尽全力捕获凶手，以泄将军失子之恨。”
田总管的手指终于戳到他的身上，用力的两下，片刻才说：“暂留你的命，给我用心去办案。我看你是个有胆有勇的汉子，多用用脑子。”
汤带着一脑子汗，长作揖：“多谢将军不降罪，我一定竭尽全力抓捕凶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嗯，去吧”汤这才准备退出去，只听田令孜淡淡的说：“你人手太少，办事要多带些人，骁骑尉。”
汤延中一听这话，欣喜不已，他立马单膝跪谢田总管。
田令孜摆摆手让他可以出去了。
汤延中出了屋子绕过小花园健步往外走，不远处看见田总管的另一个义子王建，他正带人急步赶往停丧的屋子。
汤知道他有急事，便隔远着拱手算是打过招呼了。
王建进门看到田令孜背对自己在田桑榆尸体旁站着，他赶紧肃立一旁轻轻叫了声父亲。
田令孜这才像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他一眼，然后答应了一声。转而正了正色朝着门口肃立低着头的李建问：“你的人下手很干净。现场没有留什么后患吧？”
“父亲放心，没留后患”李建往前靠近了两步，“不过，......”
“不过什么？”田令孜的眼神一紧，“你的人被宇文卿给发现了？”
纵然是离着有些距离，王建也被老头突然间冷若寒冰的眼光激起了一脊背的凉汗，他小心往前一步。
“没有。只是那个沙陀人不见了。”他小心翼翼地说。
“李鸦儿那边的人？！”
“是的，李鸦儿李克用那边的人跑了！”
田令孜的眼睛眯缝起了一条缝，随之眉头的沟壑紧缩起来。
“怎么跑的？”
“不是很清楚”王建赶紧说：“对他动了手后，人就一直没出现，会不会他们没见到面？”他边说着，边瞅了眼死去的田桑榆。
“有这种可能吗，不是说李克用的人两天前就到长安了吗”田令孜显然更关注这个人。
“父亲，不用担心。我的人还在找，他一个人跑不了的，到时我一定带他来见你。”
田令孜的眉间略微放松。
“一定要快！宇文卿的人也在动。你快去催办吧”
"是，父亲。”王健这才安下心来，低头退下，留下田令孜一人在屋里。
田令孜回到自己的书房，仆从泡了一壶红袍放在案子上，桌角的龙文香在阴郁的光线里燃成一根直线。
田令孜站在映照着雪光的窗格前许久不动，他的口里叨叨念着：
“你明知道我和你父的感情，可你为什么会背叛我呢？怎么会......你知道我待你如同亲生，悉心培养，到头来我培养的人要背叛自己，你想想我现在什么心情？什么是心如刀割你明白吗？
桑榆，别怪为父。如果我不杀你，你和那些沙陀人就会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你为什么暗通沙陀人，为什么勾结李克用那个蛮驴？你明白他们是一心要置我于死地，你还要勾结他们。......好了，现在好了......我要去跟你父亲解释了......我去解释....我去解释......”
屋外的雪色刺眼，把屋里逼得很黑暗，在仅有的光线里只看到这老人的肩膀不住地颤动，像是老不经风的干羽。
乾符四年，田令孜派人刺杀了自己亲手培养的接班人，他的义子田桑榆。在这个老朽的心中没有人可以阻止他站在这个唐帝国的权力高处，觊觎者也必须死。尽管此时的唐帝国已岌岌可危，随时都在崩塌的边缘。
老人站在尸体旁边良久，他要最后看一看他的义子，所以他看得很仔细。
人生的第六十五个年头，他面对的是他义子的冰凉尸体，这也是他的侄儿，是他林林总总对手尸体中的一具。眉清目白，如施粉皓，此刻却是安静地躺在他这个老人的面前，真应了那句话：白发人送黑发人。
田令孜那老眼中泛起的泪光让人有些动容，他在追抚往日的记忆里。汤延中战战兢兢站在他的身后，就在刚才他还感同身受地陪着老头掉了几滴眼泪，此刻心情忐忑地等着田大总管责难于他。
黑色的团蟒袍套在削瘦的骨架上，即使背对着他，他也能感觉到脚底下嗖嗖的凉气。
“凶手怎么跑的？”田令孜没动身体。
“回大......将军”汤延中顿了下，暗自调了下木掉了的舌头，接着说：“当时我们几个都没怎么在意崔中拯的公子，他一个人往二楼内屋走了，不一会就听见有人喊有人跳楼，我就冲到外面去抓人，后面射过来几刀把人给射死了，我一看死的人原来是崔公子，而那凶犯已经乘乱跑了，就......就是这样子的。”
“谁射的刀？”田令孜这时已缓缓转过身来
“凶手吧，就是杀......田公子的凶手吧”汤咽了口口水。
“混账！凶手要杀他需要等到那时？”田总管颜色俱厉地大声呵斥道，同时袖袍里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指狠狠地指着汤延中。
汤延中愣了，怎么没想到这一层的怀疑呢。
“汤校尉，我对你查案的能力很是怀疑啊”田的眼光直盯着汤。
一瞬间，汤脑门上的汗全出来了。“将......将军，属下疏忽，属下无能，请将军再给我机会，我以我性命担保一定竭尽全力捕获凶手，以泄将军失子之恨。”
田总管的手指终于戳到他的身上，用力的两下，片刻才说：“暂留你的命，给我用心去办案。我看你是个有胆有勇的汉子，多用用脑子。”
汤带着一脑子汗，长作揖：“多谢将军不降罪，我一定竭尽全力抓捕凶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嗯，去吧”汤这才准备退出去，只听田令孜淡淡的说：“你人手太少，办事要多带些人，骁骑尉。”
汤延中一听这话，欣喜不已，他立马单膝跪谢田总管。
田令孜摆摆手让他可以出去了。
汤延中出了屋子绕过小花园健步往外走，不远处看见田总管的另一个义子王建，他正带人急步赶往停丧的屋子。
汤知道他有急事，便隔远着拱手算是打过招呼了。
王建进门看到田令孜背对自己在田桑榆尸体旁站着，他赶紧肃立一旁轻轻叫了声父亲。
田令孜这才像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他一眼，然后答应了一声。转而正了正色朝着门口肃立低着头的李建问：“你的人下手很干净。现场没有留什么后患吧？”
“父亲放心，没留后患”李建往前靠近了两步，“不过，......”
“不过什么？”田令孜的眼神一紧，“你的人被宇文卿给发现了？”
纵然是离着有些距离，王建也被老头突然间冷若寒冰的眼光激起了一脊背的凉汗，他小心往前一步。
“没有。只是那个沙陀人不见了。”他小心翼翼地说。
“李鸦儿那边的人？！”
“是的，李鸦儿李克用那边的人跑了！”
田令孜的眼睛眯缝起了一条缝，随之眉头的沟壑紧缩起来。
“怎么跑的？”
“不是很清楚”王建赶紧说：“对他动了手后，人就一直没出现，会不会他们没见到面？”他边说着，边瞅了眼死去的田桑榆。
“有这种可能吗，不是说李克用的人两天前就到长安了吗”田令孜显然更关注这个人。
“父亲，不用担心。我的人还在找，他一个人跑不了的，到时我一定带他来见你。”
田令孜的眉间略微放松。
“一定要快！宇文卿的人也在动。你快去催办吧”
"是，父亲。”王健这才安下心来，低头退下，留下田令孜一人在屋里。
田令孜回到自己的书房，仆从泡了一壶红袍放在案子上，桌角的龙文香在阴郁的光线里燃成一根直线。
田令孜站在映照着雪光的窗格前许久不动，他的口里叨叨念着：
“你明知道我和你父的感情，可你为什么会背叛我呢？怎么会......你知道我待你如同亲生，悉心培养，到头来我培养的人要背叛自己，你想想我现在什么心情？什么是心如刀割你明白吗？
桑榆，别怪为父。如果我不杀你，你和那些沙陀人就会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你为什么暗通沙陀人，为什么勾结李克用那个蛮驴？你明白他们是一心要置我于死地，你还要勾结他们。......好了，现在好了......我要去跟你父亲解释了......我去解释....我去解释......”
屋外的雪色刺眼，把屋里逼得很黑暗，在仅有的光线里只看到这老人的肩膀不住地颤动，像是老不经风的干羽。
乾符四年，田令孜派人刺杀了自己亲手培养的接班人，他的义子田桑榆。在这个老朽的心中没有人可以阻止他站在这个唐帝国的权力高处，觊觎者也必须死。尽管此时的唐帝国已岌岌可危，随时都在崩塌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