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王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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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围三阙一

    ps:甲鱼这几天从成都至长沙来回四千多公里,而且坐的都是绿皮车,只能在火车上码字,凌晨三点给大家送上一章,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五天以来,颖州城内军马川流不息,探马从四个城门进进出出,把城外的消息络绎不绝的传到洪承畴手里。从前几日洪承畴的人马开到了颖州以后,每个城门都派一个千总亲率兵士多人把守,严查出入。从西往东的行人都得经过层层盘诘和留难,从北往南的旅客一概不许通行。

    洪承畴已经在颖州等了五天,五天之内各路大军按洪承畴的命令依次到达指定地点,直隶巡抚杨一鹏听闻凤阳失守,顿时吓到肝胆欲裂,凤阳乃是自己辖区,一旦有失,崇祯皇帝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自己。自从接到消息之后立即整兵南下,行至半路接到洪承畴军令,叫他在灵璧待命,虽然他心中万分急迫,恨不得早日带兵南下与闯贼决战,可洪承畴不光是五省总督,还是兵部尚书和钦差大臣,要是自己敢抗命,不等崇祯皇帝的圣旨下来,洪承畴手里的尚方宝剑就能斩了自己。

    说完了北面还有东面,东面的领头人正是漕运总督朱大典,一条大运河不光养活了北京城也养活了了沿途的百姓,整个大明王朝的赋税七成出自于江南,源源不断的粮食、布匹以及银子靠这条大运河运往北京,数百万人靠着这条大运河养家糊口,光运粮的脚夫就不下三十万人。为了维护这条大运河的安稳,朝廷特意组建了漕兵,漕兵都是从脚夫里面选拔而来,常年的体力劳动让他们个个身强体壮,最重要的是漕兵基本都是乡里乡亲,战场之上抱团的厉害,算是一支战斗力不俗的军队。而漕运总督朱大典乃是洪承畴同榜进士,此人为人刚正心怀忠义,早年间就因直谏魏忠贤而遭贬,后因平定山东孔有德之乱而升任山东巡抚,漕运总督。朱大典听闻凤阳之变,不等朝廷下令立即组织自己手底下的漕兵南下杀贼。朱大典离洪承畴所在的颖州最远,接到命令时刚好已经赶到了洪承畴指定地点重镇淮安,朱大典安排手底下的部队原地修整,以待来日协同作战。

    最后还有南边,南边共有两支部队,一支都督佥事,援剿总兵左良玉带队,左良玉为人骄横自恣,非大才者不能用之,早年间左良玉在怀庆时与当地督抚意见不一,便不听督抚指令,上了战场也是出工不出力,最为恶劣的是此人养寇自重,手底下收留了太多投降过来的贼军将领,吸心大法自然是厉害,可要是自身不能消化吸过来的内力,最后终将是引火自焚。当然此时的左良玉年轻力壮,手底下的将领和士兵都服他,更为关键的是他的顶头上司乃是当朝一品的洪承畴,论谋略论军功论资历都甩左良玉几条街,故而左良玉在洪承畴手底下也还算作战勇猛,而且多有斩获数次击溃贼军,也因为军功多次得到朝廷提拔,洪承畴此次命他赶往寿春待命,堵住流民军逃亡湖广的道路。

    南边还有一支部队则是由右都督邓玘领衔,邓玘的一生就是一部明朝版的屌 丝逆袭,邓玘出身贫寒,早年间以帮抬轿为生,后因剿灭流民军一步步从最基层的小兵升任至如今的右都督,邓玘勇冠三军,每次杀敌必身先士卒,令敌胆寒。但是一个优秀的士兵不一定是一个优秀的将军,就好比篮球之神乔丹不是一个优秀的教练一样,不是每一个底层小兵都有邓玘这样的天赋异禀,邓玘以自己的条件去衡量部下,那他的部下都是一群水货,况且邓玘勇猛有余谋略不足,治军多以严科峻法,底层士兵多有不服,况且此人出身贫寒,为了升官不择手段,多有杀良冒功纵兵劫掠的恶迹,只是邓玘与大学士王应熊乃是同乡,王应熊以乡里庇之才保的周全,不过这也更加助长了邓玘的肆无忌惮之风。洪承畴为了防止流民军沿长江而上,特意命邓玘把守安庆,安庆乃是长江门户,前有王阳明安庆大败宁王后有曾国藩安庆大败太平天国,可以说只要守住了安庆,长江无忧矣。

    五路大军俱已到位,整个包围圈已经基本成行,不过此时颖州城内的洪承畴可丝毫没有一丝松懈,因为他最希望看到的一个人还没有来,那就是山西总兵曹文诏。

    颖州府衙内的花厅之中气氛肃穆,总督行管辕内的数十位幕僚和参赞正在紧张的分析军情,只要有探马来报立即在地图上标注出来,身穿便服的洪承畴正盯着地图上的变化,李奕和尹梦鳌在一旁则沉默不语。

    “禀报大都督,山西急报。”一位幕僚手捧文书来到花厅之中说道。

    “念。”洪承畴眼睛紧盯着地图说道。

    “根据探马来报,山西巡抚吴甡以山西匪患严重为由向朝廷上书强留曹将军,待曹将军将山西匪患肃清之后再行南下。”洪承畴治下甚严,幕僚们也知洪承畴的脾气,念完文书之后默然退至一旁。

    “曹文诏自己怎么说?”洪承畴此时已经出奇的愤怒,但是多年的宦海生涯,磨练得他常常喜怒不形于色,纵使此刻心中已经怒火冲天,但还是强行压住,不在众人面前表露出来。

    “曹将军说当年吴甡于他有恩,待肃清匪患之后立即南下与大都督回合。”幕僚沉声说道。

    “吴甡大胆,曹文诏糊涂,流贼祸国,已历十载,如今我大明陵寝受惊,天下必定震动,祖宗陵寝陷于敌手,置当今圣上,当今朝廷的脸面于何地?吴甡只为一己之私而置大局于不顾是为大胆,曹文诏只念个人小恩而不顾朝廷之大恩是为糊涂。”洪承畴自顾涵养,从来不曾在众人面前失态,这话对洪承畴而言已经非常重了。

    “大人,如今四路大军俱已到齐,况且大人身边还有五万中军,对付闯贼绰绰有余,为何一定要曹将军来才能动手?”尹梦鳌见洪承畴如此气愤,不解的问道。

    “醒如兄有所不知,贼军自山西、甘肃等北地而来,手底下骑兵众多,且骑术精湛,数千骑兵一起冲锋如惊涛拍岸气势惊人,而我朝廷官军多以步军为主,防守有余进攻不足,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能对贼军赶尽杀绝就是因为每到最后时刻,这些贼军头目仗着马快逃出我们的包围圈,而曹文诏手底下有三千铁骑,曹文诏本人也是万中无一的良将,他带着这三千铁骑来去如风,只要被他盯上,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能被他斩于马下。所以死在曹文诏手里的反贼头目也格外的多。”洪承畴见是尹梦鳌发问,当下耐心的解释到。

    曾国藩说过,进退开合,变化不测,活兵也;屯宿一处,师老人顽,呆兵也。一支军队想要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有呆兵当然也得有活兵。不过活兵肯定比呆兵风光,活兵斩帅夺旗乃人生快事,而呆兵往往困守一城一地,曹文诏领兵多年,死在他手里的贼军头目不知有多少,如果按军功算那他肯定是大明军方第一人,可洪承畴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为了让曹文诏不那么的招人妒忌,洪承畴一直压制曹文诏的军功,但曹文诏是何等骄傲自负之人,洪承畴特意压制他的军功他心里如何能不服气,可以说曹文诏此次抗命不遵就是在向洪承畴表达自己的不满,至于说山西巡抚吴甡的恩情不过是个体面一点的借口罢了。

    “拿我尚方宝剑去。”洪承畴指着身后的黄绸掩盖的宝剑说道。

    “可要加什么话?”幕僚小心翼翼的问道。

    “n一句话都不用说,曹文诏看到这样东西里面就会明白的。”洪承畴沉声说道。

    “属下明白。”幕僚用黄绸将尚方宝剑包好,吩咐探马立即送往曹文诏大营。

    尚方宝剑如皇帝亲临,如果曹文诏敢抗命不遵,那毛文龙就是最好的例子。

    “大都督,安庆来报。”处理完曹文诏的事情后又有一人拿着急报进来汇报道。

    “念。”洪承畴依旧是这样简单明了。

    “邓玘所部已经到前日已经赶到安庆,不过由于朝廷的粮草还没有到位,邓玘所部四下劫掠,自行筹措粮草,据探马来报,安庆城内多有死伤,当地士绅多有怨言。”事态严重,如果引发民乱则不但邓玘要受罚,洪承畴的清誉也会受损,幕僚说完候在原地,等待洪承畴的回复。

    “吩咐邓玘,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如果还有下次,提头来见。另外叫他找几个罪大恶极的士兵重重责罚,给这些个士绅一个交待。”洪承畴闻言后闭目思考片刻,睁开眼睛后说道。

    水至清则无鱼,邓玘纵兵劫掠的确该死,可真要杀了邓玘,又有谁来统兵作战呢,况且官军粮饷一直拖欠,不止邓玘手底下的部队缺粮,现在是人人手底下都缺粮,剿匪战争打了快十年,耗费亿万,受苦的还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幕僚领命而去,拟好文书之后立即给邓玘送去。

    不时有人进来,不时有人出去,洪承畴每一个简单的命令影响的可成百上万,甚至数十万的人。李奕终于见识到了权力的模样,一言定人生死。

    “仲明,你过来,我有一件差事需要你去办,办好了我重重有赏。”洪承畴对李奕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