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破案
‘咚咚咚’随着惊堂骨敲了三通，十二个身材魁梧，头戴黑红帽，鬓插雉鸡翎，浑身皂红公服，脚蹬高底黑靴；手持水火长棍的衙役，分两列、面对面站在堂下。
一身正七品官服的沈默，端坐在大案之后，头顶是‘明镜高悬’匾，身后是江海水牙，旭曰东升的巨幅屏风，将年轻的府尊大人，映衬的威严无比！
李奕深吸口气，拿起桌上的惊堂木，‘啪’地一声，重重一拍道：“升……堂！”
“威……武……”三班衙役的水火棍捣在地上响声一片。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李奕朗声道。
“小人姚胜，乃是本县太平镇人士。”那苦主道。
“所为何事？”李奕问道。
“我告杨江诬陷小儿杀人，致使我儿沉冤入狱，还望大人主持公道，还小儿一个公道。”姚胜跪在堂下，声带哭腔的说道。
堂前衙役及书吏们听了顿时炸了锅了，这案子当时太轰动了，好不容易结了案了，没想到这苦主趁着新知县上任，又过来告状来了。
“啪”地一声，李奕一拍惊堂木，堂下皂隶们条件反射似的喝道：“肃静”
“刘刑书，你对此案案可有印象？”李奕转向刘司吏问道。
何止有印象，这案子就是自己的人生分水岭，从一个小小书办到刑房一把手，全靠了这件案子，但自己靠什么破了这件案子，心里可是一清二楚，现在李奕问起，心中虽有一丝紧张，但还是语气平静的回道：“回县尊，此案发生在县尊上任之前，轰动一时，不过此案早已结案，姚波勾结杨陈氏谋杀秀才杨河，证据确凿，早就报按察司衙门核实过了，只待秋决之后开刀问斩。”
这刘司吏一上来就给这案子定了性，这案子早就结了，而且上报了按察司衙门，你要给这件案子翻案那就不止得罪我也得罪了按察司衙门。
李奕哪里还要他提醒这案子的重要性，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决定了那就走下去，当下说道：“既然苦主还在鸣冤，那就说明这案子确有疑点，你把这案子的卷宗找出来，我要现场查看。”
刘司吏一看县大爷发话，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日常工作可以不理会这空头县太爷，可在这大堂之上还不敢造次，当下老老实实的从档案室里抱出当日卷宗。
李奕在堂前看过卷宗之后，对着躺下跪着的姚胜问道：“卷宗上说的很清楚，你儿与杨陈氏勾搭成奸，谋杀亲夫，人证物证俱在，你儿已经签字画押，何来冤枉？”
“大人明鉴，我儿与杨秀才乃是知交好友，经常夜宿杨家，留有衣物在杨家乃是正常。”姚胜回道。
“那为何杨陈氏的收卷会出现在姚波的床上？”李奕追问道。
“这都是杨江栽赃诬陷啊，本村姚大虎亲眼看到杨江夜里偷偷摸摸到过我家，而第二天就有官差来我家搜出了手绢。”姚胜回答道。
“带证人姚大虎。”李奕朗声说道，只见一又黑又壮的黑大个进了衙门内，李奕问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那姚大虎一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就给李奕磕了三个响头，瓮声瓮气的说道：“小人姚二虎，在家排行老二叫姚二虎，我有个哥哥叫姚大虎，大人可以叫我二虎或者虎子。”堂下众人听到一阵嗤笑，好嘛感情来这拉起家常来了。
“姚二虎，把你当日所看如实说来。”大堂之上，李奕可没叫他虎子或者大虎。
“哦，那日晚上我家的饭又不够吃，我饭量大我娘一直说我是个饭桶，每天晚上饭不够吃我就只能吃个半饱，后来实在饿的难受，我娘说多喝水能抗饿，可这水一喝多，晚上就得起来撒尿。。。。。。”没想到这姚二虎看似一个粗人，可这话匣子一开简直停不下来。
“说重点。”李奕心里这个郁闷，哪里来的这么一个憨货。
“啊。”姚二虎愣了一下后怯生生的问道：“啥叫重点？”
“就是当天晚上你看到了什么？”旁边的姚胜赶紧提示道。
“哦，我起来撒尿的时候看到杨江偷偷摸摸的溜进了姚大爷家，我当时以为他要偷东西，就跟了上去，没想到他反而把一团什么东西放在了姚秀才的床头，我当时就纳闷了，这进屋不偷东西反而放东西。”姚二虎这才把当日所看说了出来。
“那你为何当日不说？”李奕接着问道。
“我娘说过这杨江不是好人，只要我一不干活就骂我没出息，流里流气跟杨江一个样，而且喜欢欺负人，上次隔壁二牛去镇上卖果子，这杨江光吃果子不给钱，还要打人，我见姚秀才家没什么损失，我也就不敢吱声。”那姚二虎说道这里还是一脸怯意。
“看来此案确有蹊跷。”李奕又拍一下惊堂木，正气凛然的说道：“所谓人命关天，不可马虎，本官今日要重审此案，与本案相关的一切人等不可疏漏，今天务必到衙门来，吴捕头，漏掉一个，我为你是问。”李奕对着堂下脸沉似水的吴良德喝道。
吴良德这个时候见李奕签发了羁押单，还没有胆量敢当众抗命，只得老老实实抓人去了。
上午的政事处理完毕，李奕下堂之后转身回到后衙，正准备吃饭的时候发现有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一直公事缠身，没有和大人好好说说话，今天特意过来和大人一起搭个伴，大人不会介意吧？”在那等候的正是吴仁建，李奕在堂前说要重审案件时，就已经有人到值房内给吴仁建通风报信了，吴仁建听完略加思索就定好了中午的饭局，打算好好和李奕谈一谈。
“吴大人一心为蒙城县百姓谋福祉，乃是我辈楷模，我呢一直想跟大人多沟通，奈何公务缠身一直没有这个机会，今天能有这个机会我是求之不得啊。”李奕见到这老狐狸上门，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为了重审那案子的事情而来，不过你不点破我就乐得打哈哈。
“那感情好，那咱们今天就好好聊聊。”吴仁建笑呵呵的说道。
两人坐定之后，闲杂人等统统退出屋外，就连师爷吴为也不例外，屋内就剩下李奕和吴仁建。
“今日我听说大人要重审那杨河失踪案？”吴仁建给李奕满上一杯后问道。
“没错，今日有那姚波之父来县衙击鼓鸣冤，我看那案子确有疑点，故而准备重审此案。”李奕这个时候也不含糊，直接了当的说道。
“哦，大人可知这案子的由来？”吴仁建正色问道。
“大概了解一点，不过还望吴大人告知详情。”李奕这个时候倒想看看吴仁建有何说法。
“详情谈不上，我就谈谈对此案的看法，毕竟当日我也算半个主事人，这案子是两年前出的，当时还是陈知县在任，接到报案之时衙门上下不敢含糊，毕竟那杨河乃是功名在身的秀才，可查来查去就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那杨河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为此陈知县吃了瓜落。后来啊事情闹大了，分巡道、按察司、知府衙门乃至巡抚衙门都派人下来蹲点驻守，可就是找不出那杀人凶手，在各位大人的辛苦侦查之下终于查明乃是那姚波和陈杨氏勾搭成奸，谋杀亲夫，这案子才算破了。后来整理卷宗报往刑部核准，只待秋决之后就将那奸夫淫妇开刀问斩，大人此时重审此案，那将参与此案的各位大人置于何地？”吴仁建细细道来，虽波澜不惊但却不亚于平地惊雷，此案早已经定了性，想翻案你得掂量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这冬天马上到了，到时白茫茫一片，大地银装素裹好不干净，可只待春天一到白雪消融，大地又变成五彩世界，所以掩盖事情真相的手段啊好比这冬天的白雪，看似干干净净可经不起民心的检验，我今天重审此案就要还当事人一个公道，好让蒙城县的百姓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李奕态度坚决的说道。
“大人能有如此雄心，难能可贵，不过我想问个问题，大人官居几品？”吴仁建丝毫不在意李奕的态度，依旧平和的问道。
“本官乃是蒙城县知县，实授正七品。”李奕照实回答道。
“好，那我再问问，分巡道观察使是几品，提刑按察使是几品，刑部堂官是几品？大人若执意如此，以后这大明官场可就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了。”吴仁建此刻还是打算让李奕知难而退。
“本官身为蒙城县知县，司牧一方，今日能站在这里靠的是百姓的支持，是当今圣上的信任，却不知为民做主反而没有我的立足之地。我想问你一句，你这官是为谁而做？”李奕这个时候也不含糊，和吴仁建刚起了正面。
“竖子不足与谋，你等着瞧。”那吴仁建本想好心相劝，却没想到被李奕臊了一脸，立即起身打算离席而去。
“吴大人，我也送你一句话，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李奕见吴仁建起身也不相送，只在身后高声说道。
“好一个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这时等候在外的吴为一听到这句话，立即拍手叫绝。
一身正七品官服的沈默，端坐在大案之后，头顶是‘明镜高悬’匾，身后是江海水牙，旭曰东升的巨幅屏风，将年轻的府尊大人，映衬的威严无比！
李奕深吸口气，拿起桌上的惊堂木，‘啪’地一声，重重一拍道：“升……堂！”
“威……武……”三班衙役的水火棍捣在地上响声一片。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李奕朗声道。
“小人姚胜，乃是本县太平镇人士。”那苦主道。
“所为何事？”李奕问道。
“我告杨江诬陷小儿杀人，致使我儿沉冤入狱，还望大人主持公道，还小儿一个公道。”姚胜跪在堂下，声带哭腔的说道。
堂前衙役及书吏们听了顿时炸了锅了，这案子当时太轰动了，好不容易结了案了，没想到这苦主趁着新知县上任，又过来告状来了。
“啪”地一声，李奕一拍惊堂木，堂下皂隶们条件反射似的喝道：“肃静”
“刘刑书，你对此案案可有印象？”李奕转向刘司吏问道。
何止有印象，这案子就是自己的人生分水岭，从一个小小书办到刑房一把手，全靠了这件案子，但自己靠什么破了这件案子，心里可是一清二楚，现在李奕问起，心中虽有一丝紧张，但还是语气平静的回道：“回县尊，此案发生在县尊上任之前，轰动一时，不过此案早已结案，姚波勾结杨陈氏谋杀秀才杨河，证据确凿，早就报按察司衙门核实过了，只待秋决之后开刀问斩。”
这刘司吏一上来就给这案子定了性，这案子早就结了，而且上报了按察司衙门，你要给这件案子翻案那就不止得罪我也得罪了按察司衙门。
李奕哪里还要他提醒这案子的重要性，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决定了那就走下去，当下说道：“既然苦主还在鸣冤，那就说明这案子确有疑点，你把这案子的卷宗找出来，我要现场查看。”
刘司吏一看县大爷发话，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日常工作可以不理会这空头县太爷，可在这大堂之上还不敢造次，当下老老实实的从档案室里抱出当日卷宗。
李奕在堂前看过卷宗之后，对着躺下跪着的姚胜问道：“卷宗上说的很清楚，你儿与杨陈氏勾搭成奸，谋杀亲夫，人证物证俱在，你儿已经签字画押，何来冤枉？”
“大人明鉴，我儿与杨秀才乃是知交好友，经常夜宿杨家，留有衣物在杨家乃是正常。”姚胜回道。
“那为何杨陈氏的收卷会出现在姚波的床上？”李奕追问道。
“这都是杨江栽赃诬陷啊，本村姚大虎亲眼看到杨江夜里偷偷摸摸到过我家，而第二天就有官差来我家搜出了手绢。”姚胜回答道。
“带证人姚大虎。”李奕朗声说道，只见一又黑又壮的黑大个进了衙门内，李奕问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那姚大虎一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就给李奕磕了三个响头，瓮声瓮气的说道：“小人姚二虎，在家排行老二叫姚二虎，我有个哥哥叫姚大虎，大人可以叫我二虎或者虎子。”堂下众人听到一阵嗤笑，好嘛感情来这拉起家常来了。
“姚二虎，把你当日所看如实说来。”大堂之上，李奕可没叫他虎子或者大虎。
“哦，那日晚上我家的饭又不够吃，我饭量大我娘一直说我是个饭桶，每天晚上饭不够吃我就只能吃个半饱，后来实在饿的难受，我娘说多喝水能抗饿，可这水一喝多，晚上就得起来撒尿。。。。。。”没想到这姚二虎看似一个粗人，可这话匣子一开简直停不下来。
“说重点。”李奕心里这个郁闷，哪里来的这么一个憨货。
“啊。”姚二虎愣了一下后怯生生的问道：“啥叫重点？”
“就是当天晚上你看到了什么？”旁边的姚胜赶紧提示道。
“哦，我起来撒尿的时候看到杨江偷偷摸摸的溜进了姚大爷家，我当时以为他要偷东西，就跟了上去，没想到他反而把一团什么东西放在了姚秀才的床头，我当时就纳闷了，这进屋不偷东西反而放东西。”姚二虎这才把当日所看说了出来。
“那你为何当日不说？”李奕接着问道。
“我娘说过这杨江不是好人，只要我一不干活就骂我没出息，流里流气跟杨江一个样，而且喜欢欺负人，上次隔壁二牛去镇上卖果子，这杨江光吃果子不给钱，还要打人，我见姚秀才家没什么损失，我也就不敢吱声。”那姚二虎说道这里还是一脸怯意。
“看来此案确有蹊跷。”李奕又拍一下惊堂木，正气凛然的说道：“所谓人命关天，不可马虎，本官今日要重审此案，与本案相关的一切人等不可疏漏，今天务必到衙门来，吴捕头，漏掉一个，我为你是问。”李奕对着堂下脸沉似水的吴良德喝道。
吴良德这个时候见李奕签发了羁押单，还没有胆量敢当众抗命，只得老老实实抓人去了。
上午的政事处理完毕，李奕下堂之后转身回到后衙，正准备吃饭的时候发现有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一直公事缠身，没有和大人好好说说话，今天特意过来和大人一起搭个伴，大人不会介意吧？”在那等候的正是吴仁建，李奕在堂前说要重审案件时，就已经有人到值房内给吴仁建通风报信了，吴仁建听完略加思索就定好了中午的饭局，打算好好和李奕谈一谈。
“吴大人一心为蒙城县百姓谋福祉，乃是我辈楷模，我呢一直想跟大人多沟通，奈何公务缠身一直没有这个机会，今天能有这个机会我是求之不得啊。”李奕见到这老狐狸上门，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为了重审那案子的事情而来，不过你不点破我就乐得打哈哈。
“那感情好，那咱们今天就好好聊聊。”吴仁建笑呵呵的说道。
两人坐定之后，闲杂人等统统退出屋外，就连师爷吴为也不例外，屋内就剩下李奕和吴仁建。
“今日我听说大人要重审那杨河失踪案？”吴仁建给李奕满上一杯后问道。
“没错，今日有那姚波之父来县衙击鼓鸣冤，我看那案子确有疑点，故而准备重审此案。”李奕这个时候也不含糊，直接了当的说道。
“哦，大人可知这案子的由来？”吴仁建正色问道。
“大概了解一点，不过还望吴大人告知详情。”李奕这个时候倒想看看吴仁建有何说法。
“详情谈不上，我就谈谈对此案的看法，毕竟当日我也算半个主事人，这案子是两年前出的，当时还是陈知县在任，接到报案之时衙门上下不敢含糊，毕竟那杨河乃是功名在身的秀才，可查来查去就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那杨河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为此陈知县吃了瓜落。后来啊事情闹大了，分巡道、按察司、知府衙门乃至巡抚衙门都派人下来蹲点驻守，可就是找不出那杀人凶手，在各位大人的辛苦侦查之下终于查明乃是那姚波和陈杨氏勾搭成奸，谋杀亲夫，这案子才算破了。后来整理卷宗报往刑部核准，只待秋决之后就将那奸夫淫妇开刀问斩，大人此时重审此案，那将参与此案的各位大人置于何地？”吴仁建细细道来，虽波澜不惊但却不亚于平地惊雷，此案早已经定了性，想翻案你得掂量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这冬天马上到了，到时白茫茫一片，大地银装素裹好不干净，可只待春天一到白雪消融，大地又变成五彩世界，所以掩盖事情真相的手段啊好比这冬天的白雪，看似干干净净可经不起民心的检验，我今天重审此案就要还当事人一个公道，好让蒙城县的百姓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李奕态度坚决的说道。
“大人能有如此雄心，难能可贵，不过我想问个问题，大人官居几品？”吴仁建丝毫不在意李奕的态度，依旧平和的问道。
“本官乃是蒙城县知县，实授正七品。”李奕照实回答道。
“好，那我再问问，分巡道观察使是几品，提刑按察使是几品，刑部堂官是几品？大人若执意如此，以后这大明官场可就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了。”吴仁建此刻还是打算让李奕知难而退。
“本官身为蒙城县知县，司牧一方，今日能站在这里靠的是百姓的支持，是当今圣上的信任，却不知为民做主反而没有我的立足之地。我想问你一句，你这官是为谁而做？”李奕这个时候也不含糊，和吴仁建刚起了正面。
“竖子不足与谋，你等着瞧。”那吴仁建本想好心相劝，却没想到被李奕臊了一脸，立即起身打算离席而去。
“吴大人，我也送你一句话，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李奕见吴仁建起身也不相送，只在身后高声说道。
“好一个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这时等候在外的吴为一听到这句话，立即拍手叫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