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高不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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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马球

    萧云传了话,魏灵运还有些不解,李佑却心知肚明,自家妹子开口是断断无法拒绝。

    他看了看自己,恰好一身胡服短靴,笑道:“本宫是无妨,但魏侍郎和唐侍郎得换身衣服。”

    萧云笑道:“殿下还是也换一身,待会您回去再换回来,便无人知晓。”

    李佑一愣,明白萧云这是防着别人说他沉迷玩乐,便笑着应下,又打趣道:“真是什么主子带什么人。走吧,带路。”

    李佑三人换了衣衫,跟着萧云到了球场。李幼玮许久没见李佑,欢呼一声跃近,抱着他的胳膊撒娇。

    “这么大了,还是如此。”李佑一只手拿着球杆一只手被她拽着,圆圆的脸上露出个极其骄傲的神色,“怎么着,要和夫婿联手和哥哥打么?”

    李幼玮一昂脸,“才不!今天大哥你得陪我教训教训他!咱们和尚姐姐侍剑一起,收拾他们。”

    李佑一乐,笑道:“依你!”

    李幼玮转着眼睛又道:“输了的,今日的马可都归他们刷!”

    众人一笑,都笑着答应。

    踏云被李幼玮带走,萧铭瑄另选了匹才送回来两月的河曲马,这马身上有个白斑,性子还看不出来。

    萧铭瑄给它套上马具,冲唐飞彦道:“你就老老实实躲后面,万万不可勉强,仔细伤到。”

    唐飞彦出身贫寒,骑马也不过是利索,球杆才摸了几次,倒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及至萧铭瑄提点,他才想起因为打马球受伤的人好像还挺多,这才收了要露两手的心思,老老实实站在阵尾。

    魏灵运虽是文臣,但于马球一道亦是老手,善于防御。萧铭瑄低声跟他念叨两句。这时候萧云也拿着球杆上场,是萧铭瑄一方。

    几人选定马匹,因不是自家惯用的,都选了性子温良好驾驭的。萧铭瑄犹自有些不放心,过去跟踏云念叨两句,才在众人取笑中回到己方。

    裁判碧雪摇了铃铛,侍画一声轻喝,将球抛起。萧铭瑄一马当先,先抢到球权。

    萧云已然飞一般从侧翼插上。他主仆二人配合默契,很快闪过李幼玮李佑,又虚晃一招躲开侍剑,萧云飞挑起球,传给掩杀而上的魏灵运,魏侍郎当仁不让凌空抽击,先下一城。

    萧铭瑄几人纵马大笑,极为得意地看了眼气鼓鼓的李幼玮。魏灵运还知道收敛,唐飞彦居然抛了个挑衅的神色,李幼玮俏脸一抖,萧铭瑄暗嘲——唐飞彦这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双方你来我往,很快唐飞彦的弱点就暴露无遗。偏生尚锦莜是个极会传球的,每每策划的进攻,都针对萧铭瑄一边防守不足的毛病,专打唐飞彦。

    几次三番下来,倒是萧铭瑄一边儿落后三球。唐飞彦正了神色,暗地里较劲,非得攻入一球以挽回颜面不可。

    这一回是尚锦莜带球迅速移动,骗过萧云后传球给东边儿的李佑,让本防着中间李幼玮和西边儿侍剑的魏灵运扑了个空。

    李佑扶在马背上,催促马儿跑快,眼睛盯着眼前的唐飞彦,动作放松舒展,眼见一击必得,唐飞彦却犹如神助,挥杆挡了下来。

    唐飞彦哈哈一笑,得意起来,抬头看了眼场中形势,口中喊道:“阿怀接球!”

    他满拟挑高马球,绕过中间的李幼玮,让萧铭瑄从后追上,就能面对空门,定能拿下一城。谁知手下技艺不纯,马球速度奇快,奔着李幼玮的脸面呼啸而去。

    这一下来得飞快,李幼玮躲也不是拦也不是,正打算跳马求存,萧铭瑄却从天而降,牢牢把她护在胸前,自己拿后背生生挨了一记。

    萧铭瑄看出唐飞彦起手发力的姿势不对,从自己的马上跃起,跳到李幼玮身后,速度奇快。球掉到地上,萧铭瑄闷闷咳了两下,“亏得离着你近。”

    唐飞彦摇摇晃晃赶过来,“没事吧没事吧!这可真对不住!”

    李幼玮冷哼一声:“打不过就使绊子,是君子所为?”

    唐飞彦被她抢白一通,但自知无理,只得作揖道:“是我不对,我认罚!”

    萧铭瑄忙道:“唐兄并非刻意……”

    “不,夫人说得有理,是我该罚。”唐飞彦见着萧铭瑄无事,便已然不在意,道:“不就是刷马,你们给我留碗汤饼就是!”

    众人哄笑,唐状元抹了抹额头的汗,倒是一副洒脱模样。

    李佑看了看天色不早,先行离开。魏灵运等唐飞彦刷完马,用自家马车捎他回府,才赶着宵禁前到家。

    夜里萧云为萧铭瑄把脉,笑道:“这一下倒因祸得福,爷肺经上淤积的都给打散,倒省了不少好药。”

    萧铭瑄想着近些日子里愈发难喝的药,便愁眉苦脸,“并非我嘴馋,是愈发难喝了。”

    萧云收了药碗道:“苦口良药,老爷忍忍。”

    萧铭瑄不过是一说,又拿起块糖含着,含含糊糊道:“忙你的去吧。”

    打了半日马球,这时候闲下来自然只想去汤池里泡着。侍画已经拾掇好换洗的衣物,站在门口,“侍剑她们还洗着,今儿我候着吧。”

    萧铭瑄点头,笑着站起身,和李幼玮一起往汤池去了。

    李幼玮看着萧铭瑄颇自在的剥开皂角洗了发,又用根丝带随意绑着,而后双手一摊,躺在水里闭上眼睛,满足着叹口气。这般洒脱自在的景象,李幼玮看了许多遍,竟不觉得腻味。

    “阿铭,募兵一事怎么样了?”李幼玮学着萧铭瑄的姿态也那么躺着,果真觉得无比松弛舒泰。她起了心思,故意拿脚尖去挠萧铭瑄脚心的痒痒。

    天不怕地不怕的忠国公最大的死穴竟然是脚底板,他一边笑嘻嘻躲开,一边断断续续回答:“嗯……还算顺利……一……已经送了二百多……”

    李幼玮步法随萧铭瑄而学,这下攻其不备,便在水底尽情施展,直让素日里威风凛凛的萧铭瑄笑得几乎岔气。李幼玮得意起来,顿时分心,被萧铭瑄寻了机会,拿膝盖压住双脚。

    萧铭瑄蹂身欺上,捉了李幼玮的素手,笑眯眯看着她,也不说话。李幼玮反手挣出,以指做剑,半噘着小嘴,过起招来。

    两个人一个研习多年实力雄厚,但不忍用尽全力,只是见招拆招;一个悟性绝高,触类旁通,短短几年光景进步非凡。萧铭瑄只守不攻,渐渐落了下风,被李幼玮连点四处要害,意思是你输了四次啦。

    玩闹了许久,只听得门外侍剑扯着嗓子道:“老爷,夫人,该去老夫人那儿啦。“

    两人这才收招,互相看了看彼此狼藉的模样,均忍不住笑出声来。

    明皇既然身在芙蓉园,御林军各卫自然尽出精英,其中李迁自然也在。但他领兵到了园外,倒是知道情理,先吩咐自己的八百骑武卫原地待命,才只着布衣,跟着尉迟安几人一同面圣。

    恰好李迅也伴驾在旁,明皇一高兴,便让李迁接了王妃同来消暑。

    这正中了李迁下怀,他高高兴兴领旨,“父皇,儿臣有件喜事要跟您说。”

    明皇一愣,问:“何事?”

    李迁笑得爽快,“王妃有喜,她说什么不满三月,胎像不稳,便不愿惊扰您。不过我看也就几日功夫满三月,便跟你禀报,咱们乐呵乐呵!”

    这果然是喜事,明皇当即命卢有邻亲自去收拾李迁下榻的院子,还着人选好稳婆仆从,为那个还得一段时间才降生的孙儿做足准备。

    这夜里,二人伺候完明皇,一同离开,李迅有意无意道:“看来还是王妃更和你口味。”

    李迁哈哈大笑,“那个小丫鬟任什不懂的,玩过几次着实无味。还是四哥割爱的那个好!”

    李迅不理会他露骨的话头,压低声音道:“那件事进展如何?”

    “自然妥当。”李迁心知他说的是什么,还是那般不甚在意的模样,“也是四哥你多虑,那些兵嘛,只要记得本王是他们的主子便好。这点能耐,小弟我还是敢打包票的。”

    “不过老七到现在都没挪窝,真病的不巧。四哥,此事不会有变吧?”李迁随口一问,李迅低声答了两句。

    二人话音渐渐被夏日的凉风吹散。不远处荷香阵阵,快要端阳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