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好对手（二）
且不说张文若这边的气氛愈发的诡异，就闻得楼下忽然响起一阵鼓乐喧天，并有司仪大声唱道：“吉时已到，请老寿星入席！”
鼓乐声中，宋绯红一袭水袖红衫，面带桃红，扶着一个红光满面、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缓缓走来，张文若、宋未央等人不禁互相对视一眼，正欲离席上前伺候，却见到冯智此人再也顾不得与众人纠缠就提起衣袂下摆，两步并起，快步跑下楼去，上前迎奉，而其口中还朗声喊道：“老太翁安详，晚辈冯智给您老人家问安了！”
老寿星登席落座，本该是一幕肃穆庄重的章程，被与主家非亲非故的冯智兀然发声打乱，于众位观礼者而言，无疑是平地一声炸雷，众人之间不禁一片哗然！
而张文若等人见状，却是一阵无语，都在心中暗骂道，无耻小人！
“观海兄，文若兄，咱们也快些过去吧！总不好让这无耻小人专美于前吧！”宋未央嘴角暗挑，面有愤愤，也不管李观海、张文若是否答应，就一左一右地拖住二人往宋家老夫人那边席上奔去，嘴里也是朗声喊道：“恭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孙儿未央携二位贤兄向您贺寿来了！”
这一声刚出，声响便是激荡庭院，大厅之中又是一片哗然！
宋绯红扶着老太太在堂前大椅上坐下，就接连听到两阵颇为冒昧的声响，惹得席间众位宾客一时之间手忙脚乱，然而老太太却是经过大风大浪，仍旧不慌不忙，不改颜色地朝众人含笑点头道：“谢谢诸位百忙之中还能分身莅临寒舍，老妇人何德何能！…诸位，快快安坐！”
诸人落定还未说话，觉得大受冷落的冯智就又忍不住冒头起哄了。“老太翁在上，晚辈冯智给您见礼了！恭祝老太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或许他觉得嘴里说些吉祥话还不足以显得心诚，竟然遂即挑起衣摆当场跪拜叩首！
而他刚一跪下，席间的众位宾客之间又是一片哗然！一个个的望着冯智跪在当堂任意施举，环顾无语。
要知道，古时祝寿多有讲究，老寿星落堂训话，秉持礼节，孝子贤孙须得恭敬聆听，小心受戒，然后其本家亲近血裔跪拜完了，才轮到来宾上前贺寿。而冯智妄欲出头，贸然闹得这一出，却有些喧宾夺主的味道，这让宋家人的脸面顿时有些不大好看。
当然了，冯智出身名门，又是卖相不俗之青年俊彦，若是放在平时放在寻常人家的寿辰之礼上耍出这么一处，主人之家或许见他年岁不长，不通礼数，亦或是顾忌其冯家脸面，许会直当这是无伤大雅的小小风波，一笑而过也就罢了！
然而宋家老太翁过得可是七十大寿，这在古代可是难得的福寿，拍马屁的家伙都数不过来。这拜寿也是俺咋跑官职大小，身份地位来论字排号的。而这冯智非官非爵，不过一介白丁，平时仗着其祖父冯镐的余荫恩泽在市井之间作威作福也就算了；却不料今日这般肃穆之处也敢强插一脚，一时间堂内观礼诸多豪杰多有不快！
而宋家在义阳城又是百年老字号的豪强人家，虽说族中不曾出过如冯镐之流的封疆大吏，一朝大元，但是其族中子弟亦是多有出仕朝堂为官，宋氏风光也是一时无限；并且冯家、宋家虽是同属本地豪族，但是两族之间的明争暗斗从未停过；籍此再反观冯智如今耍的这一出无礼闹剧，就有一种示威、挑衅之类的不寻常味道了！
不过，好在今日是个吉祥欢庆的日子，宋家人虽然心中暗恼，但也不想在人前惹事，别再使得自家老太翁心生不快，也就强忍了冯智此举的无礼之处，而宋老太翁也是个心思缜密，城府莫测的老人，对于这些波折，也只是眉梢暗挑，稍有气郁也就以一笑了之！
然而此事虽了，但是同在堂上观礼的冯家人的脸色却有些不大好看…一时间，观礼堂上竟是氛围诡橘，风云顿起。
大厅之上，就以张文若无官无职，又无族中长辈荫佑，自然也就排在人后观礼。除却冯智这场小小风波，宋家本族之人便开始按照辈分大小，族中惯例，相继越出人前与老寿星贺寿问安。
而后才是外来宾客上前侯礼的时间，直到李观海拜寿完毕，厅中再无他人，才轮到张文若走到老寿星面前，恭恭敬敬地叩首唱道：“晚辈张文若恭祝老寿星福寿安康，源远流长！”别人拜寿都是在原地起拜，这小子却是跑上前去磕头，不用说了，这一幕自然也是李观海、宋未央一干损友出的馊点子。
老太太一笑道：“张家后生太客气了，你能过来，老身就已经很是欢喜了，倒也毋须行如此大的礼！”又对在她身畔伺候的宋绯红说道：“绯鸿，这是你那早故师长子厚（张文若父亲的表字，前文有提过。）的独子，早先也是时常出入咱家，与你幼弟未央、未秦等人一向亲厚，你们先前或许也是见过的，他今日能来咱家与老身拜寿，也是难得的缘分。你便过去代祖母将他扶起来吧！”
宋绯红自然答应，袅袅地上前欲要扶起张文若；而这一幕却又惹恼了一旁观礼，后知后觉的冯智。
“多谢老太翁体恤晚辈！”张文若起身后，又朝宋老太太躬身称谢，便要回到一旁观礼，却见到宋绯红朝自己挤眉弄眼，暗使眼色，张文若自然了悟，又朝她微微点头，示意其莫要慌张。
冯智就在一旁，二人之间的细微动作，自然一目了然。见心上人朝他人暗抛媚眼，卖弄风情，妒火中烧的他再也忍受不住了，这拜寿一礼刚过，他就急不可耐地率先发难。
“老太翁在上，晚辈冯智得知老寿星素来喜爱楹联，今日乃是老寿星福寿，小生斗胆，想亲书寿联一幅，以表小生幕孺之情！”
宋家人籍老寿星之寿诞庆典为待字阁中的女媛宋绯红甄选良配之事，众人早有耳闻；一见冯智发难，大家自然明白真正的肉戏来了！
厅中诸人顿时大声叫起好来，也明白了冯智此举的真正用意；而这一幕却又惹得宋家人心生不快，对这冯智的无礼之处更是多有怨言；同样的，冯家本族人面上的颜色也不大好看，他们本来打算，待贺寿庆典礼毕之后，众人落席，酒过三巡，意气正浓时再由事先请来的几位在本郡年老德勋的中人知客的口中提出两家人结亲的喜事；一来喜上加喜，二来给足宋家人脸面，三来有人起头，底下看戏者自然跟风起哄，籍此可让宋家人抹不开脸面不得不答应此事。又可保此事万无一失！
却不想冯智年轻气盛，竟然提出比对楹联，文比逼婚，这般的下下之策！只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冯家人虽然无奈失策，但又想着自己这边有冯媛助臂，想来此举胜负早已成为定数，冯智此举也无大碍！而且，文比之下赢得亲事，又能让冯家出尽风头，如此想来，也算美谈一幢！
“既如此，冯家后生就请快快写来，也让老身好生瞻仰一番！”宋家老太太似乎来了兴致，忙命下人送来文案书墨，又拾掇众人腾挪出空档好让冯智施展才学。
早有下人铺好宣纸侯好笔墨，冯智对老太太一行礼。颇为深情地望了宋绯红一眼，又眼角一挑对张文若暗自鄙夷了一番，略微沉吟，做足派头，才提起狼毫刷刷写道：“从古称稀尊上寿，自今以始乐余年。”
这一联暗含古稀之寿，极为应题，老太太看得点头道：“冯家后生果然好才学，老身不甚感激！”
而这一联一经抛出，便为冯智赚足风头，此时，堂中诸人都是挑起大拇指恭维盛赞起来；宋未央等人却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间，一时间都把目光聚集到一处，很是期待地盯着张文若。
而张文若却是憨憨一笑，打定主意要来一出装傻充愣，浑作不解！
见到这一幕，宋绯红不禁气得咬紧银牙，在心底对某人暗哼一声，又见宋老太太就在身侧，不由得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只见她附到老太太耳边耳语一阵，便把老太太逗得合不拢嘴，笑道：“诸位，老身虽是一介女流，却也是个好联之人，而今冯家后生美玉在前，那老身再抛一阙顽石，与诸位奉上一联，还请厅中各位诗友共赏吧！”
老寿星出对联，这可是个讨好又讨喜的差事，而且此联一出，又有暗喻，众人暗自猜测，定然是宋家人看不惯冯家专美于前，这才发出比对的信号，想让大家一起参与其中，以此籍众人之力与冯智相抗衡！
也就是说，宋家人对于冯智以文比求婚之事不大赞同；亦或着是说，宋老太太是想籍此向众人发出信号，任何人都可以参与文比之中，而获胜者便是她老人家意属的孙女婿！
鼓乐声中，宋绯红一袭水袖红衫，面带桃红，扶着一个红光满面、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缓缓走来，张文若、宋未央等人不禁互相对视一眼，正欲离席上前伺候，却见到冯智此人再也顾不得与众人纠缠就提起衣袂下摆，两步并起，快步跑下楼去，上前迎奉，而其口中还朗声喊道：“老太翁安详，晚辈冯智给您老人家问安了！”
老寿星登席落座，本该是一幕肃穆庄重的章程，被与主家非亲非故的冯智兀然发声打乱，于众位观礼者而言，无疑是平地一声炸雷，众人之间不禁一片哗然！
而张文若等人见状，却是一阵无语，都在心中暗骂道，无耻小人！
“观海兄，文若兄，咱们也快些过去吧！总不好让这无耻小人专美于前吧！”宋未央嘴角暗挑，面有愤愤，也不管李观海、张文若是否答应，就一左一右地拖住二人往宋家老夫人那边席上奔去，嘴里也是朗声喊道：“恭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孙儿未央携二位贤兄向您贺寿来了！”
这一声刚出，声响便是激荡庭院，大厅之中又是一片哗然！
宋绯红扶着老太太在堂前大椅上坐下，就接连听到两阵颇为冒昧的声响，惹得席间众位宾客一时之间手忙脚乱，然而老太太却是经过大风大浪，仍旧不慌不忙，不改颜色地朝众人含笑点头道：“谢谢诸位百忙之中还能分身莅临寒舍，老妇人何德何能！…诸位，快快安坐！”
诸人落定还未说话，觉得大受冷落的冯智就又忍不住冒头起哄了。“老太翁在上，晚辈冯智给您见礼了！恭祝老太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或许他觉得嘴里说些吉祥话还不足以显得心诚，竟然遂即挑起衣摆当场跪拜叩首！
而他刚一跪下，席间的众位宾客之间又是一片哗然！一个个的望着冯智跪在当堂任意施举，环顾无语。
要知道，古时祝寿多有讲究，老寿星落堂训话，秉持礼节，孝子贤孙须得恭敬聆听，小心受戒，然后其本家亲近血裔跪拜完了，才轮到来宾上前贺寿。而冯智妄欲出头，贸然闹得这一出，却有些喧宾夺主的味道，这让宋家人的脸面顿时有些不大好看。
当然了，冯智出身名门，又是卖相不俗之青年俊彦，若是放在平时放在寻常人家的寿辰之礼上耍出这么一处，主人之家或许见他年岁不长，不通礼数，亦或是顾忌其冯家脸面，许会直当这是无伤大雅的小小风波，一笑而过也就罢了！
然而宋家老太翁过得可是七十大寿，这在古代可是难得的福寿，拍马屁的家伙都数不过来。这拜寿也是俺咋跑官职大小，身份地位来论字排号的。而这冯智非官非爵，不过一介白丁，平时仗着其祖父冯镐的余荫恩泽在市井之间作威作福也就算了；却不料今日这般肃穆之处也敢强插一脚，一时间堂内观礼诸多豪杰多有不快！
而宋家在义阳城又是百年老字号的豪强人家，虽说族中不曾出过如冯镐之流的封疆大吏，一朝大元，但是其族中子弟亦是多有出仕朝堂为官，宋氏风光也是一时无限；并且冯家、宋家虽是同属本地豪族，但是两族之间的明争暗斗从未停过；籍此再反观冯智如今耍的这一出无礼闹剧，就有一种示威、挑衅之类的不寻常味道了！
不过，好在今日是个吉祥欢庆的日子，宋家人虽然心中暗恼，但也不想在人前惹事，别再使得自家老太翁心生不快，也就强忍了冯智此举的无礼之处，而宋老太翁也是个心思缜密，城府莫测的老人，对于这些波折，也只是眉梢暗挑，稍有气郁也就以一笑了之！
然而此事虽了，但是同在堂上观礼的冯家人的脸色却有些不大好看…一时间，观礼堂上竟是氛围诡橘，风云顿起。
大厅之上，就以张文若无官无职，又无族中长辈荫佑，自然也就排在人后观礼。除却冯智这场小小风波，宋家本族之人便开始按照辈分大小，族中惯例，相继越出人前与老寿星贺寿问安。
而后才是外来宾客上前侯礼的时间，直到李观海拜寿完毕，厅中再无他人，才轮到张文若走到老寿星面前，恭恭敬敬地叩首唱道：“晚辈张文若恭祝老寿星福寿安康，源远流长！”别人拜寿都是在原地起拜，这小子却是跑上前去磕头，不用说了，这一幕自然也是李观海、宋未央一干损友出的馊点子。
老太太一笑道：“张家后生太客气了，你能过来，老身就已经很是欢喜了，倒也毋须行如此大的礼！”又对在她身畔伺候的宋绯红说道：“绯鸿，这是你那早故师长子厚（张文若父亲的表字，前文有提过。）的独子，早先也是时常出入咱家，与你幼弟未央、未秦等人一向亲厚，你们先前或许也是见过的，他今日能来咱家与老身拜寿，也是难得的缘分。你便过去代祖母将他扶起来吧！”
宋绯红自然答应，袅袅地上前欲要扶起张文若；而这一幕却又惹恼了一旁观礼，后知后觉的冯智。
“多谢老太翁体恤晚辈！”张文若起身后，又朝宋老太太躬身称谢，便要回到一旁观礼，却见到宋绯红朝自己挤眉弄眼，暗使眼色，张文若自然了悟，又朝她微微点头，示意其莫要慌张。
冯智就在一旁，二人之间的细微动作，自然一目了然。见心上人朝他人暗抛媚眼，卖弄风情，妒火中烧的他再也忍受不住了，这拜寿一礼刚过，他就急不可耐地率先发难。
“老太翁在上，晚辈冯智得知老寿星素来喜爱楹联，今日乃是老寿星福寿，小生斗胆，想亲书寿联一幅，以表小生幕孺之情！”
宋家人籍老寿星之寿诞庆典为待字阁中的女媛宋绯红甄选良配之事，众人早有耳闻；一见冯智发难，大家自然明白真正的肉戏来了！
厅中诸人顿时大声叫起好来，也明白了冯智此举的真正用意；而这一幕却又惹得宋家人心生不快，对这冯智的无礼之处更是多有怨言；同样的，冯家本族人面上的颜色也不大好看，他们本来打算，待贺寿庆典礼毕之后，众人落席，酒过三巡，意气正浓时再由事先请来的几位在本郡年老德勋的中人知客的口中提出两家人结亲的喜事；一来喜上加喜，二来给足宋家人脸面，三来有人起头，底下看戏者自然跟风起哄，籍此可让宋家人抹不开脸面不得不答应此事。又可保此事万无一失！
却不想冯智年轻气盛，竟然提出比对楹联，文比逼婚，这般的下下之策！只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冯家人虽然无奈失策，但又想着自己这边有冯媛助臂，想来此举胜负早已成为定数，冯智此举也无大碍！而且，文比之下赢得亲事，又能让冯家出尽风头，如此想来，也算美谈一幢！
“既如此，冯家后生就请快快写来，也让老身好生瞻仰一番！”宋家老太太似乎来了兴致，忙命下人送来文案书墨，又拾掇众人腾挪出空档好让冯智施展才学。
早有下人铺好宣纸侯好笔墨，冯智对老太太一行礼。颇为深情地望了宋绯红一眼，又眼角一挑对张文若暗自鄙夷了一番，略微沉吟，做足派头，才提起狼毫刷刷写道：“从古称稀尊上寿，自今以始乐余年。”
这一联暗含古稀之寿，极为应题，老太太看得点头道：“冯家后生果然好才学，老身不甚感激！”
而这一联一经抛出，便为冯智赚足风头，此时，堂中诸人都是挑起大拇指恭维盛赞起来；宋未央等人却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间，一时间都把目光聚集到一处，很是期待地盯着张文若。
而张文若却是憨憨一笑，打定主意要来一出装傻充愣，浑作不解！
见到这一幕，宋绯红不禁气得咬紧银牙，在心底对某人暗哼一声，又见宋老太太就在身侧，不由得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只见她附到老太太耳边耳语一阵，便把老太太逗得合不拢嘴，笑道：“诸位，老身虽是一介女流，却也是个好联之人，而今冯家后生美玉在前，那老身再抛一阙顽石，与诸位奉上一联，还请厅中各位诗友共赏吧！”
老寿星出对联，这可是个讨好又讨喜的差事，而且此联一出，又有暗喻，众人暗自猜测，定然是宋家人看不惯冯家专美于前，这才发出比对的信号，想让大家一起参与其中，以此籍众人之力与冯智相抗衡！
也就是说，宋家人对于冯智以文比求婚之事不大赞同；亦或着是说，宋老太太是想籍此向众人发出信号，任何人都可以参与文比之中，而获胜者便是她老人家意属的孙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