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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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别有隐情(二)

    “其他事情暂且不提,咱家且问你一句,小柳儿,你曾说过,那燕不平在凌晨时分曾苦求李姓郎中为其左臂伤口染上鸩毒,这又是何解?”

    就在席间气氛渐渐凝滞,孙公公便又忍不住抛出一件众人无解之难题;直让张文若,柳青黛的面色顿时难看,无从是从!

    “回禀公公,卑职先前曾经陈表,燕不平早前曾经口服鸩毒妄图自杀,后被李大夫施以灌水催吐之法勉强救回,但是其腹中余毒尚存无法根解,其人经过一夜苦熬,最终抵不过肺腑毒发所致痛楚,眼见无有生机,而燕不平本人亦早有求死之心,心灰意冷之下便对李大夫千求万告,请其为己左臂上毒!”

    “不,不应该!若是燕不平一心求死,他该乞求李姓郎中为他直接服下鸩毒,而非令其左臂上毒,再苦熬良久才能得以解脱!…小柳儿,你于此间定有隐情欺瞒与我!”孙公公冷冷一笑,便如是说道。

    而柳青黛面色不该,神色不变,堪堪答道:“公公有所不知,燕不平之所以会如此相求,一是为了趁毒来了结残命;而是为了拖延残命直至张公子醒来与其一晤!倒不是什么难解之事!”

    “哼,强词夺理!….鸩毒之烈,犹胜砒()霜,可谓之入之肺腑,药石无灵,神仙难救;他若左臂伤口沾染此毒,岂能有命等到张公子与他相会?”

    柳青黛仍旧一副淡然模样,平静语道:“李大夫年逾六旬,久经医患,怎能不知鸩毒药性?他为燕不平左臂伤口上之鸩毒药量,并未冒失,更恰到好处,在令其毒发身亡之前还有以毒止痛之奇效!…公公也是久经兵戈之人,想必也是知晓,有些毒药能令人肝肠寸断,痛不欲生;但若是用量得当,亦会另有奇效!比如砒()霜,取量少服,不仅无毒,更有美白功效;又如马钱子,雷公藤之类,再能令人因此而亡之时,又有活络经脉,消肿止痛亦或是治疗皮癣之奇效;而鸩毒亦不例外,它在让人药石无解,中之必死之前,若是取量得当同样也有以毒止血,镇痛愈伤的奇效!”

    “狡辩,端是狡辩入簧!”孙公公顿时大怒,手指柳青黛气急而叱:“你…你到底是何居心,竟然为一不逾假年的垂老老朽接连忤逆咱家,你当真是以为张公子在此,就能护住你这个贱人吗!”如此诛心之语,刚一脱口,柳青黛面上当即闪过一丝怨毒,好在张文若见势不妙将她护在身后,这才没有让孙公公见到一切。

    “孙公公息怒,孙公公息怒!…”孙公公盛怒难消,张文若好话说尽,又过许久,才让孙公公勉强消停。

    (此间波折虽然激烈,但与正文无关紧要,却也暂且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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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柳青黛描述的这些事情,错乱连篇,漏洞百出,令人不禁心生疑窦;但是柳青黛本人却未打算辩解。

    面对孙公公的不断质问,她只是咬准此事与李大夫无关;至于被问到原因所在…她却低头不语,从不辩解,但她却又在暗中与张文若交换眼神,好似乞求援助;便又让张文若心生疑云的同时更坐实了先前所想。

    或许柳青黛并不如她江湖匪号五毒姹女那般冷酷绝情,至少她在编撰谎言掩饰己身而又牵连李大夫无辜受累之时,尚且良心未泯还能替他求情!

    张文若心思一动便将柳青黛心中所想猜了个七七八八;于是,为解佳人难堪,同时帮助无辜受累的李大夫脱清罪责,张文若便出言调停,替柳青黛向孙公公求情道:“孙公公何必纠结一介乡野老叟苦苦不放,柳姑娘也再三申辩,此人于此案本就是无关紧要,之所以名列罪榜乃是无辜受累;公公与柳姑娘共事经年,理应知晓柳姑娘的为人,若不是铁证如山,查证属实,忠心如她又怎敢接连顶撞忤逆公公旨命,定然此间另有隐情使得柳姑娘不便与我二人详述,才会让她现在这般进退维谷,左右为难!…还请公公看在小生微薄颜面,且揭过此岔,权且放过李大夫这个乡野老叟,令他在这荒野草莽之间且寄命异样天年吧!”

    张文若说完这些,便向孙公公恭恭敬敬地长揖一礼;而柳青黛看得此处,心中不住暗喜,心想张文若此人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却是个知情识趣的妙人儿,亦是感激不尽;而这些内情,身为局外人的孙公公却不知情,他望着仍旧施礼不起的张文若,只觉得头大如斗,无可是从;

    “这…张公子还请先行起身,这件事情牵连甚广,却不知咱家一介阉人可以擅自做主的!…公子权且起身,咱们从长计议!”孙公公虽然万般不耐,但是一想到京城之内的那位杀伐果决,而又极其护短的老祖宗与眼前这人非同寻常的关系,他又不得不顾忌万分;心中纵使再是不愿,面上也得维持一团和气。

    “非是小生拿乔,实乃此事与我甚有干系,却让小生不得不厚颜腆面乞求孙公公赏个薄面,权且放过李大夫一马!”张文若虽然勉强起身,但是一脸恳求,半分尴尬,几缕讪然直让孙公公一时间摸不清思绪。

    “那姓李的乡野郎中,只与公子萍水相逢,却为何你二人接连为其求情,莫非此间真有什么诡秘隐情吗?”孙公公面色一怔,不禁问道。

    “咳咳,哪有什么诡秘隐情,小生不过是受人恩遇,如今鼎立相助罢了!”张文若讪讪一笑,才又说道:“公公有所不知,小生昨日跌落吴家寨人所设之土坑陷阱时,曾不慎扭折左腿,若非李大夫施力相助,恐怕今日…小生已然命丧黄泉了!”

    “呃,这怎么会如此严重?….公子不过仅是扭伤左腿,岂能会有性命之忧?”孙公公语气一噎,无语问道。

    “公公有所不知,小生今日徒步返回义阳时,路上几经凶险,死象还生;若非李大夫早前与我治过腿疾,这一路上长途跋涉,小生哪有余力走得回来!…虽说李大夫给我正骨拿筋只是无心插柳,但他毕竟是真的救我于水火之中,也算得上是活命再造之恩!小生虽然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亦是知晓忠义之事!…救命之恩大于天,如今李大夫因为上不确切的罪责眼见就要深陷囫囵,小生即便再不济,也得舍命为其求情,誓死以全忠义!”

    “这….倒也不能让张公子言出舍命求情这么严重!”见张文若一脸诚恳地盯着自己,孙公公嘬着大牙花子无语叹道:“既然张公子言称蒙人恩遇,誓死也要为其辩情,咱家作为公子友人,也不好轻易弗意!….唔,这样吧!李大夫之事咱们暂且按住不表,待我手下暗哨查证属实后,咱们见到证据再行定论,在此之前,咱家可以与公子承诺,绝对不会派人骚扰这姓李的郎中平淡生活,亦不会令人强征此人下狱取证!”

    “既是如此,小生便要多谢公公美意成全!”张文若面色一喜,赶紧拜服称谢。

    而孙公公却在摆手虚扶其起身收礼的同时,不禁又问道:“张公子为这姓李的郎中陈情争辩,是出于报恩之心,咱家尚且可以理解;可是小柳儿与其无亲无故,又无往来恩义之说,却要为何连番忤逆咱家,为其酌情?真叫咱家百思不得其解!”

    柳青黛顿时被问到了,只见她神情怯懦,语有奄奄,眼见事情就要败露,却不料张文若又从中回旋道:“公公明鉴;得知小生为全恩义才为其求情;而柳姑娘出身江湖豪杰,又属朝廷密探,本就是忠义爽烈的性情中人,或许,她会为李大夫上表陈情,许是明知其为人清白,见不惯其人无辜受累,这才一再忤逆公公恩命吧!”

    “可是…张公子方才不是说过,小柳儿与那李姓郎中之间或有一丝隐情不为外人道知吗?”孙公公又问道。

    “咳咳,这只是小生凭空猜测,并无确凿证据,公公莫要为此事纠结!”张文若讪讪一笑,便左右而言其他地解释道:“或许他们二人本无干系,小生方才说的那些….或许只是莫须有的证论罢了,当不得真,当不得真!…对了,孙公公既然知晓李仲此人的真实身份,又得晓此间许多秘密,却不知接下来公公意欲如何?”

    “等!且等等再说!”孙公公神情冷峻,语气淡然,颇有一副智珠在握的决断。

    “公公之意,可是要等东厂暗卫取证完毕后在行缉拿之事?”

    “也是,也不是!”孙公公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

    “恕小生驽钝,不得其意,还请公公明示!”

    “嘿嘿…”孙公公桀桀一笑,才道:“也不怕告知公子,咱家确实在等手下的奴才查取罪证;但更重要的却是再等这群白莲乱党自己露出更大的马脚!”

    “更大的马脚?”张文若忍不住与一旁的柳青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不解。

    “不错,咱家正是在等这群白莲乱党狗急跳墙!”孙公公扶案而笑,语出生厉,“公子或许不知,就在昨夜三更时分,法华寺戒律堂的首座玄悲大师被人当夜杀害,而法华寺一众护院僧侣却整夜熟睡,茫然不知!嘿嘿,玄悲可是个厉害人物,他身份特殊,武艺高绝,能图谋暗害他者,必然谋划已久,所图甚重!…而在昨天,东厂暗卫与我告知,远在义阳城内的白莲乱党薛万仞整日待受城内不曾外出;而尽在咫尺的吴家寨内也从未有人深夜出村;如此一来,在这义阳城内定然藏匿着第三方势力,或是白莲,或是其他,但终归来历诡秘,图谋不轨二又无迹可寻,让咱家如鲠在喉;而在今日,公子临近城门又遭北地悍匪陆羽以及倭人接连伏击,这才偶然露出一丝马脚…却仍是让人无法相通其间联系所在!…咱家无法,也只好派出暗卫悄悄查探取证试图获取贼人确凿讯息!但是在此之前,白莲教众之李仲、薛万仞却是再好不过的鱼饵了;咱家所等之唯一便是鱼儿自己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