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一面之缘（二）
二
不久之后，卢象升便率领着天雄军回到了京师，而没过几日，孙传庭的陕西军也押解着高迎祥凯旋归来。一时间京城内外旌旗飘扬，礼炮齐放，朝野上下笼罩在一片胜利的喜悦之中。
“两位爱卿一解京师于危难之中，一平社稷多年之患，皆是劳苦功高，不负众望，大明有如此英猛虎将，朕心甚慰。”
武英殿大殿中，崇祯端坐于上，朗声说道。座下站着二人，一人面白清瘦，举止文雅，这人自是五省总督卢象升。而另一人年约四十左右，身量八尺有余，面皮黝黑，虎背熊腰，留着一口络腮胡子，看起来十分威猛。此人便是巡抚山西，生擒了高迎祥的右佥都御史孙传庭。崇祯看着这二人，眼中含着些许笑意，顿了顿道：
“此番两位爱卿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擢升孙传庭为右副都御史，享正三品禄；五省总督卢象升兼理宣大总督之职，享正一品禄，总领西北与中原战事。”
“谢皇上隆恩！”卢孙二人同声应道。崇祯点点头，又嘉奖几句，便令二人退下了。
八月，暑气未退。武英殿院中的灌木仍是葱葱茏茏，绿意不减。卢孙二人向皇上行礼告退后，出了正殿，绕过灌木丛，一齐往偏门而去。武英殿不比乾清宫，偏门甚是窄小，二人并行难以通过。只见卢孙二人来到偏门前时，竟是不约而同的侧起身子，让在门旁，等对方先行。
“卢大人请。”
“孙大人先请。”
孙传庭一愣，瞪起眼睛，摆摆手说道：“哎～卢大人官位在下官之上，如何可让卢大人让路。还是卢大人先请。”
卢象升却未移动脚步，双手一拱，微微笑道：“孙大人客气了，卢某与孙大人各司其职，同为大明效力，哪有高下之分？孙大人较卢某年长许多，今次又为朝廷解除了头痛多年的心腹大患，卢某又怎可仗着官位礼仪这些虚文，自傲不敬。”
孙传庭闻言，伸手一捋满腮的胡子，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满面红光：“孙某本也不爱理那些虚文，怎奈他人大多执着于此，孙某也不得不在意些了。”说着，又是神色一正，“此番与卢大人虽是初次得见，但卢大人功绩与为人，孙某早有耳闻，心中甚是敬佩。虽说同是报效朝廷，但孙某这一战之利，又怎可比卢大人多年来的赫赫战功？不过既是无谓虚文，在这偏门里让来让去的也没什么好看，孙某就恭敬不如从命，先行一步了。”
说完，孙传庭便豪气的一拱手，上前一步，跨出了门槛，卢象升随即也跨出了偏门，二人一路朗声谈笑着，离开了武英殿。
三
“大人，您回来了。”
傍晚，京城外天雄军驻扎的营地中，卢象升还未下马，便有一个年轻的男子从门边忙不迭跑上前，为卢象升牵起了缰绳。这男子年纪大约二十上下，个子不高，相貌也平平，但却眼神灵动，动作轻巧，透着一副聪慧模样。只见他拉着缰绳，为卢象升稳住了马，卢象升一跨下马，他便将马缰交与养马的兵士，随卢象升一同向中军帐走去。
“陆凯，你在门口等着我是有事？”卢象升一边走，一边问道。
“也无事。”这个名叫杨陆凯的侍从咪咪笑着答道，“大人桌上的卷宗小人都整理好了，无甚事做，见大人迟迟不归，便到营门口等着大人回来。”
“无事便念念书写写字，今后也好多些出息。”卢象升嘴角一挑，打趣道，“跟着我这么多年，只会了些舞枪弄棒，斗大的字，可识了几筐？”
杨陆凯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小人比不得大人文武双全，小人看见那弯弯曲曲的字，脑仁就疼得要命。”说着，又调皮的笑笑，撇开话题转而问道：“大人今日觐见皇上，皇上一定好好的夸奖了大人一番吧？”
卢象升微微一笑，摆了摆手。
“皇上可有给大人什么官爵奖赏？”杨陆凯说着，为卢象升掀起中军帐的门帘。
“我已然是五省总督，上面哪还有官爵可给。”卢象升进到帐中，将马鞭挂在柱上，双手从腰间解开了朝服，“此番皇上命我兼任宣大总督，总领西北中原的战事，已然是皇恩浩荡了。”
“这哪里算是奖赏，大人治理中原五省已然够忙的了，再加个宣大，这如何吃得消。”杨陆凯微一皱眉，接过卢象升退下的朝服，叠好放在木头衣架上。
“食人之禄，忠人之事，何况是为国尽忠，本就是分内之事，又岂有嫌忙之理。”卢象升将朝冠退下，正色道。
杨陆凯吐吐舌头，又道：“那皇上可有说给咱们天雄军加饷？”
卢象升闻言，眼皮一低，摇了摇头。
“没有加饷？”杨陆凯睁大眼睛，“那咱们军中将士……”
“哎～莫要抱怨。”卢象升挥挥手打断杨陆凯的话，坐去了桌案后，“早听闻国库空虚，这连年征战的，军饷本就难发，不加也无妨。”
杨陆凯好似想说什么，眼睛转了转，又生把话吞了下去，从旁边小柜中取出茶具上为卢象升斟上茶，端到桌案上稳稳放好。
“前日大人说有话要进谏圣上，可都说了？”
“今日与孙大人同去，不得机会，且待下次罢。”卢象升从一摞卷宗中拿出一本账本一样的书册翻了翻，道：“你去告知军中，即日便启程前往大同。此番勤王，全军将士人人有功，待抵达大同安顿好后，必将论功行赏，好好犒劳大家的辛苦，让将士们放心。”
“大家自然放心。”杨陆凯眼眉一弯，又重新展起笑颜，“大人说的话几时食言过，有大人这话在，大家赶起路来必定精神百倍，小人这就去传令。”说着，对卢象升一行礼，便一溜小跑出了中军帐。
不久之后，卢象升便率领着天雄军回到了京师，而没过几日，孙传庭的陕西军也押解着高迎祥凯旋归来。一时间京城内外旌旗飘扬，礼炮齐放，朝野上下笼罩在一片胜利的喜悦之中。
“两位爱卿一解京师于危难之中，一平社稷多年之患，皆是劳苦功高，不负众望，大明有如此英猛虎将，朕心甚慰。”
武英殿大殿中，崇祯端坐于上，朗声说道。座下站着二人，一人面白清瘦，举止文雅，这人自是五省总督卢象升。而另一人年约四十左右，身量八尺有余，面皮黝黑，虎背熊腰，留着一口络腮胡子，看起来十分威猛。此人便是巡抚山西，生擒了高迎祥的右佥都御史孙传庭。崇祯看着这二人，眼中含着些许笑意，顿了顿道：
“此番两位爱卿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擢升孙传庭为右副都御史，享正三品禄；五省总督卢象升兼理宣大总督之职，享正一品禄，总领西北与中原战事。”
“谢皇上隆恩！”卢孙二人同声应道。崇祯点点头，又嘉奖几句，便令二人退下了。
八月，暑气未退。武英殿院中的灌木仍是葱葱茏茏，绿意不减。卢孙二人向皇上行礼告退后，出了正殿，绕过灌木丛，一齐往偏门而去。武英殿不比乾清宫，偏门甚是窄小，二人并行难以通过。只见卢孙二人来到偏门前时，竟是不约而同的侧起身子，让在门旁，等对方先行。
“卢大人请。”
“孙大人先请。”
孙传庭一愣，瞪起眼睛，摆摆手说道：“哎～卢大人官位在下官之上，如何可让卢大人让路。还是卢大人先请。”
卢象升却未移动脚步，双手一拱，微微笑道：“孙大人客气了，卢某与孙大人各司其职，同为大明效力，哪有高下之分？孙大人较卢某年长许多，今次又为朝廷解除了头痛多年的心腹大患，卢某又怎可仗着官位礼仪这些虚文，自傲不敬。”
孙传庭闻言，伸手一捋满腮的胡子，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满面红光：“孙某本也不爱理那些虚文，怎奈他人大多执着于此，孙某也不得不在意些了。”说着，又是神色一正，“此番与卢大人虽是初次得见，但卢大人功绩与为人，孙某早有耳闻，心中甚是敬佩。虽说同是报效朝廷，但孙某这一战之利，又怎可比卢大人多年来的赫赫战功？不过既是无谓虚文，在这偏门里让来让去的也没什么好看，孙某就恭敬不如从命，先行一步了。”
说完，孙传庭便豪气的一拱手，上前一步，跨出了门槛，卢象升随即也跨出了偏门，二人一路朗声谈笑着，离开了武英殿。
三
“大人，您回来了。”
傍晚，京城外天雄军驻扎的营地中，卢象升还未下马，便有一个年轻的男子从门边忙不迭跑上前，为卢象升牵起了缰绳。这男子年纪大约二十上下，个子不高，相貌也平平，但却眼神灵动，动作轻巧，透着一副聪慧模样。只见他拉着缰绳，为卢象升稳住了马，卢象升一跨下马，他便将马缰交与养马的兵士，随卢象升一同向中军帐走去。
“陆凯，你在门口等着我是有事？”卢象升一边走，一边问道。
“也无事。”这个名叫杨陆凯的侍从咪咪笑着答道，“大人桌上的卷宗小人都整理好了，无甚事做，见大人迟迟不归，便到营门口等着大人回来。”
“无事便念念书写写字，今后也好多些出息。”卢象升嘴角一挑，打趣道，“跟着我这么多年，只会了些舞枪弄棒，斗大的字，可识了几筐？”
杨陆凯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小人比不得大人文武双全，小人看见那弯弯曲曲的字，脑仁就疼得要命。”说着，又调皮的笑笑，撇开话题转而问道：“大人今日觐见皇上，皇上一定好好的夸奖了大人一番吧？”
卢象升微微一笑，摆了摆手。
“皇上可有给大人什么官爵奖赏？”杨陆凯说着，为卢象升掀起中军帐的门帘。
“我已然是五省总督，上面哪还有官爵可给。”卢象升进到帐中，将马鞭挂在柱上，双手从腰间解开了朝服，“此番皇上命我兼任宣大总督，总领西北中原的战事，已然是皇恩浩荡了。”
“这哪里算是奖赏，大人治理中原五省已然够忙的了，再加个宣大，这如何吃得消。”杨陆凯微一皱眉，接过卢象升退下的朝服，叠好放在木头衣架上。
“食人之禄，忠人之事，何况是为国尽忠，本就是分内之事，又岂有嫌忙之理。”卢象升将朝冠退下，正色道。
杨陆凯吐吐舌头，又道：“那皇上可有说给咱们天雄军加饷？”
卢象升闻言，眼皮一低，摇了摇头。
“没有加饷？”杨陆凯睁大眼睛，“那咱们军中将士……”
“哎～莫要抱怨。”卢象升挥挥手打断杨陆凯的话，坐去了桌案后，“早听闻国库空虚，这连年征战的，军饷本就难发，不加也无妨。”
杨陆凯好似想说什么，眼睛转了转，又生把话吞了下去，从旁边小柜中取出茶具上为卢象升斟上茶，端到桌案上稳稳放好。
“前日大人说有话要进谏圣上，可都说了？”
“今日与孙大人同去，不得机会，且待下次罢。”卢象升从一摞卷宗中拿出一本账本一样的书册翻了翻，道：“你去告知军中，即日便启程前往大同。此番勤王，全军将士人人有功，待抵达大同安顿好后，必将论功行赏，好好犒劳大家的辛苦，让将士们放心。”
“大家自然放心。”杨陆凯眼眉一弯，又重新展起笑颜，“大人说的话几时食言过，有大人这话在，大家赶起路来必定精神百倍，小人这就去传令。”说着，对卢象升一行礼，便一溜小跑出了中军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