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班超出使西域
“原文”
〔汉明帝永平十六年〕固使假司马班超与从事郭恂俱使西域。超行到鄯善，鄯善王广奉超礼敬甚备，后忽更疏懈。超谓其官属曰：“宁觉广礼意薄乎？”官属曰：“胡人不能常久，无他故也。”超曰：“此必有北虏使来，狐疑未知所以故也！明者睹末萌，况已著邪！”乃召侍胡，诈之曰：“匈奴使来数日，今安在乎？”侍胡惶恐曰：“到已三日，去此三十里。”超乃闭侍胡，悉会其吏士三十六人，与其饮，酒酣，因激怒之曰：“卿曹与我俱在绝域，今虏使到裁数日，而王广礼敬即废，如令鄯善收吾属送匈奴，骸骨长为豺狼食矣，为之奈何？”官属皆曰：“今在危亡之地，死生从司马！”超曰：“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当今之计，独有因夜以火攻虏，使彼不知我多少，必大震怖，可殄尽也。灭此虏，则鄯善破胆，功成事立矣。”众曰：“当与从事议之。”超怒曰：“吉凶决于今日；从事文俗吏，闻此必恐而谋泄，死无所名，非壮士也。”众曰：“善！”
“译文”
〔汉明帝永平十六年（73年）〕窦固派遣假司马班超和从事郭恂一起出使西域。班超前行到达鄯善，鄯善国王名叫广的接待班超，礼貌极为周到，可后来忽然变得疏慢起来。班超对他的部下说：“是否觉得国王广在礼貌上不如以前了？”部下说：“胡人做事有头无尾，不见得会有什么别的缘故。”班超说：“这一定是有北虏匈奴的使者来到，使国王在依从汉还是依从匈奴的问题上犹豫不定啊！明白人要在事情还没有露头时就觉察，何况情况已摆得如此清楚！”于是把服侍他们的胡人找来，骗他说：“匈奴使者来了几天，现在他们在哪里？”这个胡人惊惶不安地说：“来到已经三天，住处离这里有三十里。”班超就把这个胡人关起来，召集自己带来的官吏士兵一共三十六人，一起喝酒，趁喝得兴头上，激怒他们说：“诸位和我都身处绝境，如今北虏使者到了才几天，国王广对我们已不再礼貌。如果让鄯善把我们抓起来送往匈奴，我们的尸骨也就只能成为豺狼的口中食了，该怎么办？”部下都说：“如今处于危亡之地，是死是活都听从司马！”班超说：“不进老虎洞，抓不到小老虎。如今的办法，只有趁夜火攻北虏，使他们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必定大为震惊恐惧，可把他们全部歼灭。歼灭了这些北虏，鄯善的胆被吓破，就可建立大功。”大家说：“该和从事郭恂商量一下。”班超发怒说：“好坏决定在今日，从事是个只懂文墨的平庸官吏，知道了必定害怕而使计谋外泄，这样我们死得就会没有名目，不象个好汉！”大家说：“对”。
“原文”
初夜，超遂将吏士往奔虏营。会天大风，超令十人持鼓藏虏舍后，约曰：“见火然，皆当鸣鼓大呼。”余人悉持兵弩，夹门而伏。超乃顺风纵火；前后鼓噪，虏众惊乱，超手格杀三人，吏兵斩其使及从士三十余级，余众百许人悉烧死。明日乃还。告郭恂，恂大惊；既而色动，超知其意，举手曰：“掾虽不行，班超何心独擅之乎！”恂乃悦。超于是召鄯善王广，以虏使首示之，一国震怖。超告以汉威德，“自今以后，勿复与北虏通！”广叩头，“愿属汉，无二心。”遂纳子为质。
“译文”
天黑下来不太久，班超就率领官吏士卒直奔虏营。正好天刮大风，班超派十个人带着鼓躲到北虏屋舍的后面，约定：“见到火烧起来，要都擂鼓呐喊。”余下的人都带着兵刀和弓弩，在门两边埋伏。班超顺风放火，前后擂鼓呐喊，北虏慌了。乱成一团，被班超亲手斩杀了三人，官吏士卒们杀死那使者和三十多个随从，余下的一百多人全部烧死。第二天返回，告诉郭恂，恂大为吃惊；接着脸色变了，班超明白他的意思，举了举手说：“你虽然没有前去，班超怎么有心独占这份功劳呢？”郭恂才高兴起来。班超于是把鄯善王广召来，把匈奴使者头给他看。整个鄯善国都感到震惊恐惧，班超宣示汉朝的国威恩德，说：“从今以后，不要再和北虏往来了！”国王广叩头，表示“情愿归属汉朝，没有二心。”他把儿子送到洛阳去作人质。
“原文”
还白窦固，固大喜，具上超功效，并求更选使使西域。帝曰：“吏如班超，何故不遣，而更选乎？今以超为军司马，令遂前功！”
“译文”
班超返回报告窦国。窦国大为高兴，把班超的功劳详细地上奏皇帝，并要求再选派使者出使西域，皇帝说：“官吏象班超这样为什么不派而还要再选呢？现在就任命班超为军司马，让他继续完成以前的功业！”
“原文”
固复使超使于阗，欲益其兵；超愿但将本所从三十六人，曰：“于阗国大而远，今将数百人，无益于强；如有不虞，多益为累耳。”
“译文”
窦固再次派遣班超出使于阗，要给他增添兵马；班超表示只带原先跟从自己的三十六人，说：“于阗国大，离开中原远，今天带上几百人，也不见得增加多少力量；如果有所不测，人多了反而会受牵累。”
“原文”
是时于阗王广德雄张南道，而匈奴遣使监护其国。超既至于阗，广德礼意甚疏。且其俗信巫，巫言：“神怒，何故欲向汉？汉使有马，急求取以祠我！”广德遣国相私来比就超请马，超密知其状，报许之，而令巫自来取马。有顷，巫至，超即斩其首；收私来比，鞭笞数百。以巫首送广德，因责让之。广德素闻超在鄯善诛灭虏使，大惶恐，即杀匈奴使者而降。超重赐其王以下，因镇抚焉。于是诸国皆遣子入侍。西域与汉绝六十五载，至是乃复通焉。
“译文”
这时的于阗国王名叫广德，称雄于南道。而匈奴则派使者驻于阗监护。班超到了于阗以后，广德在接待上很疏慢。当地风俗是相信巫术，巫师说：“神发怒了，说为什么要归向汉朝？汉朝的使者有匹弱马，快取来祭祀我！”广德派国相名叫私来比的向班超要马。班超已经探悉情况，回答可以，要求巫师亲自来取马，不一会，巫师到了，班超当即把他处斩，把私来比也抓起来。用鞭子抽打了几百下。把巫师的脑袋送给广德，并责问他。广德早就听说班超在鄯善诛灭匈奴使者，这时大为惶恐，就杀掉匈奴使者降汉。班超重重地赏赐了国王及其臣下，便安定抚慰他们。于是当地各国都派遣王子入侍朝廷。西域和汉朝隔绝了六十五年，到这时又恢复了关系。
〔汉明帝永平十六年〕固使假司马班超与从事郭恂俱使西域。超行到鄯善，鄯善王广奉超礼敬甚备，后忽更疏懈。超谓其官属曰：“宁觉广礼意薄乎？”官属曰：“胡人不能常久，无他故也。”超曰：“此必有北虏使来，狐疑未知所以故也！明者睹末萌，况已著邪！”乃召侍胡，诈之曰：“匈奴使来数日，今安在乎？”侍胡惶恐曰：“到已三日，去此三十里。”超乃闭侍胡，悉会其吏士三十六人，与其饮，酒酣，因激怒之曰：“卿曹与我俱在绝域，今虏使到裁数日，而王广礼敬即废，如令鄯善收吾属送匈奴，骸骨长为豺狼食矣，为之奈何？”官属皆曰：“今在危亡之地，死生从司马！”超曰：“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当今之计，独有因夜以火攻虏，使彼不知我多少，必大震怖，可殄尽也。灭此虏，则鄯善破胆，功成事立矣。”众曰：“当与从事议之。”超怒曰：“吉凶决于今日；从事文俗吏，闻此必恐而谋泄，死无所名，非壮士也。”众曰：“善！”
“译文”
〔汉明帝永平十六年（73年）〕窦固派遣假司马班超和从事郭恂一起出使西域。班超前行到达鄯善，鄯善国王名叫广的接待班超，礼貌极为周到，可后来忽然变得疏慢起来。班超对他的部下说：“是否觉得国王广在礼貌上不如以前了？”部下说：“胡人做事有头无尾，不见得会有什么别的缘故。”班超说：“这一定是有北虏匈奴的使者来到，使国王在依从汉还是依从匈奴的问题上犹豫不定啊！明白人要在事情还没有露头时就觉察，何况情况已摆得如此清楚！”于是把服侍他们的胡人找来，骗他说：“匈奴使者来了几天，现在他们在哪里？”这个胡人惊惶不安地说：“来到已经三天，住处离这里有三十里。”班超就把这个胡人关起来，召集自己带来的官吏士兵一共三十六人，一起喝酒，趁喝得兴头上，激怒他们说：“诸位和我都身处绝境，如今北虏使者到了才几天，国王广对我们已不再礼貌。如果让鄯善把我们抓起来送往匈奴，我们的尸骨也就只能成为豺狼的口中食了，该怎么办？”部下都说：“如今处于危亡之地，是死是活都听从司马！”班超说：“不进老虎洞，抓不到小老虎。如今的办法，只有趁夜火攻北虏，使他们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必定大为震惊恐惧，可把他们全部歼灭。歼灭了这些北虏，鄯善的胆被吓破，就可建立大功。”大家说：“该和从事郭恂商量一下。”班超发怒说：“好坏决定在今日，从事是个只懂文墨的平庸官吏，知道了必定害怕而使计谋外泄，这样我们死得就会没有名目，不象个好汉！”大家说：“对”。
“原文”
初夜，超遂将吏士往奔虏营。会天大风，超令十人持鼓藏虏舍后，约曰：“见火然，皆当鸣鼓大呼。”余人悉持兵弩，夹门而伏。超乃顺风纵火；前后鼓噪，虏众惊乱，超手格杀三人，吏兵斩其使及从士三十余级，余众百许人悉烧死。明日乃还。告郭恂，恂大惊；既而色动，超知其意，举手曰：“掾虽不行，班超何心独擅之乎！”恂乃悦。超于是召鄯善王广，以虏使首示之，一国震怖。超告以汉威德，“自今以后，勿复与北虏通！”广叩头，“愿属汉，无二心。”遂纳子为质。
“译文”
天黑下来不太久，班超就率领官吏士卒直奔虏营。正好天刮大风，班超派十个人带着鼓躲到北虏屋舍的后面，约定：“见到火烧起来，要都擂鼓呐喊。”余下的人都带着兵刀和弓弩，在门两边埋伏。班超顺风放火，前后擂鼓呐喊，北虏慌了。乱成一团，被班超亲手斩杀了三人，官吏士卒们杀死那使者和三十多个随从，余下的一百多人全部烧死。第二天返回，告诉郭恂，恂大为吃惊；接着脸色变了，班超明白他的意思，举了举手说：“你虽然没有前去，班超怎么有心独占这份功劳呢？”郭恂才高兴起来。班超于是把鄯善王广召来，把匈奴使者头给他看。整个鄯善国都感到震惊恐惧，班超宣示汉朝的国威恩德，说：“从今以后，不要再和北虏往来了！”国王广叩头，表示“情愿归属汉朝，没有二心。”他把儿子送到洛阳去作人质。
“原文”
还白窦固，固大喜，具上超功效，并求更选使使西域。帝曰：“吏如班超，何故不遣，而更选乎？今以超为军司马，令遂前功！”
“译文”
班超返回报告窦国。窦国大为高兴，把班超的功劳详细地上奏皇帝，并要求再选派使者出使西域，皇帝说：“官吏象班超这样为什么不派而还要再选呢？现在就任命班超为军司马，让他继续完成以前的功业！”
“原文”
固复使超使于阗，欲益其兵；超愿但将本所从三十六人，曰：“于阗国大而远，今将数百人，无益于强；如有不虞，多益为累耳。”
“译文”
窦固再次派遣班超出使于阗，要给他增添兵马；班超表示只带原先跟从自己的三十六人，说：“于阗国大，离开中原远，今天带上几百人，也不见得增加多少力量；如果有所不测，人多了反而会受牵累。”
“原文”
是时于阗王广德雄张南道，而匈奴遣使监护其国。超既至于阗，广德礼意甚疏。且其俗信巫，巫言：“神怒，何故欲向汉？汉使有马，急求取以祠我！”广德遣国相私来比就超请马，超密知其状，报许之，而令巫自来取马。有顷，巫至，超即斩其首；收私来比，鞭笞数百。以巫首送广德，因责让之。广德素闻超在鄯善诛灭虏使，大惶恐，即杀匈奴使者而降。超重赐其王以下，因镇抚焉。于是诸国皆遣子入侍。西域与汉绝六十五载，至是乃复通焉。
“译文”
这时的于阗国王名叫广德，称雄于南道。而匈奴则派使者驻于阗监护。班超到了于阗以后，广德在接待上很疏慢。当地风俗是相信巫术，巫师说：“神发怒了，说为什么要归向汉朝？汉朝的使者有匹弱马，快取来祭祀我！”广德派国相名叫私来比的向班超要马。班超已经探悉情况，回答可以，要求巫师亲自来取马，不一会，巫师到了，班超当即把他处斩，把私来比也抓起来。用鞭子抽打了几百下。把巫师的脑袋送给广德，并责问他。广德早就听说班超在鄯善诛灭匈奴使者，这时大为惶恐，就杀掉匈奴使者降汉。班超重重地赏赐了国王及其臣下，便安定抚慰他们。于是当地各国都派遣王子入侍朝廷。西域和汉朝隔绝了六十五年，到这时又恢复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