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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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修蛇

    薛丁山正欲率军撤退,计文子冷笑一声,捏一记九字真言诀,右掌拍在石壁,将阴阳之气注入修蛇石雕。只见蛇身石块逐渐掉落,一条活生生的修蛇出现在了眼前。伴着一声震天嘶吼,修蛇自石壁迅速爬下,蛇尾盘在地上,立起头部,张开血口,吐出三尺长信,与众人对峙。众人将兵刃横在身前,立住门户,警惕着修蛇的动静。修蛇曲颈向后蓄力,一记俯冲,砸向众人,地宫一阵晃动,众人立即后跃躲开。薛丁山舞动方天画戟,踏着石柱,跃上修蛇的后背,双手举戟猛刺。蛇鳞宛如坚甲,戟尖竟只能没入寸许。修蛇随即一阵翻滚,将薛丁山震落。不等众人反应,修蛇迅疾在地宫来回游走,将石柱全部撞毁。韩擒虎为躲避落石,摔倒在地,修蛇趁机张开巨口,咬向韩擒虎。魏征立即调运两股阴阳之气,分别锁住修蛇的上下颚,修蛇一时间难以合嘴。韩擒虎惊魂甫定,不料修蛇吐出长信,卷了过来。花木兰趁势冲来,挥剑疾斩,只见黑血四射,蛇信落在了地上。修蛇惨叫一声,甩动长尾,向魏征砸了过去。薛丁山立即跳到魏征跟前,奋力将方天画戟插在地上,企图挡住蛇尾。岂料蛇身有二尺余厚,如一根参天巨木倒下,将方天画戟砸飞,戟后的薛丁山及魏二人也挨了重重一击,滚到十尺之外。

    计文子看准时机,念诵法诀,调运阴阳之气,锁住了薛丁山的手脚,如同一根绳索捆在身上。修蛇得以挣脱束缚,趁机以蛇头猛冲薛丁山。魏征汇集气海全部阴阳之气,射向蛇颈,如一根石柱顶在修蛇下颚。修蛇一击不中,立即回缩身躯,一声嘶叫,再次冲了过来。修蛇不断冲击,魏征逐渐难以支撑。薛丁山站稳身形,攥紧拳头,双臂向内发力,怒吼着想要挣开计文子的束缚。只听得一阵气流激荡,计文子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薛丁山终于摆脱了束缚。与此同时,魏征单膝跪地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鲜血,修蛇同样冲垮了魏征的防御。它张开血口,袭向薛丁山。薛丁山不再闪避,探出双手,紧紧抓住修蛇上颚的两颗尖牙。随即一个转身,跃入修蛇口中,双臂勾住尖牙,以双肩顶住修蛇的咬合。薛丁山对韩擒虎大吼一声,韩擒虎手执铁锤同样跳入蛇口,奋力砸向牙根,牙根处顿时血流如注,黑血如墨汁倾泻而出。不等修蛇反应,韩擒虎又是一锤,轰的一声,左侧尖牙崩断。修蛇凄声惨叫,不住地扭动蛇头,将薛韩二人砸向石壁,随后在殿中左右猛窜,四处抽打,众将只得仓皇躲避。

    修蛇难以降伏,薛韩魏三人受伤不轻,镇北台也正告急,众人深知不可在此久耗。高士元与花木兰对视一眼,花木兰正要对薛丁山说话,高士元拉住了她。高士元对薛丁山说:“薛将军,镇北台现在急需增援,不可再同计文子纠缠,你带着其他人先走,我留下来断后。”这同样是花木兰想说的,她看着高士元,眼中闪过一丝担忧。韩擒虎抢着说:“但奇鸧还在他手中。”薛丁山说:“若是镇北台沦陷,奇鸧恐怕便要降世,如此就算夺回石胞,也无济于事。”薛丁山低头思索片刻,接着对高士元说:“高将军,修蛇非同小可,留下来恐怕凶多吉少。”高士元看着薛丁山的眼睛,说:“我早已是该死之人,只求能诛灭九夷,告慰薛仁贵将军在天之灵。”薛丁山看着高士元,不再说话,于他而言,这是最好的结局。韩擒虎有些心急,正要劝阻高士元,但被魏征拦下。他心中不解,薛魏二人只得架着他转身出了门洞。

    三人走到空地,却不见花木兰跟来,回过头,发现她仍在地宫。韩擒虎向花木兰招手,示意她出来,薛丁山伸手拦住他,说:“现在一刻也耽误不得,先回镇北台,再同两位将军汇合。”三人回到山坳,带着剩下的士兵,匆匆赶回镇北台。

    地宫内,修蛇终于消停下来。高士元与花木兰商议一番,同时袭向计文子。计文子命修蛇挡住二人,但二人并不与修蛇纠缠,灵巧地躲过它的攻击,再次靠近计文子的身前。计文子有伤在身,同时应付两人,渐渐有些左支右绌。修蛇虽然凶狠,但陷入无处发力的窘境,难以保计文子周全。计文子终于看出花高二人的策略,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命修蛇只攻击花木兰一人,自己也伺机反击花木兰。花木兰虽能避开计文子的攻击,但要同时应付修蛇,已有些力不从心。高士元立即加快攻势,对计文子步步紧逼,凤羽刃的刀锋缠绕在他周围,他再难以威胁到花木兰分毫。高士元毫不心软,一招之内,迅疾刺出三刀,计文子避无可避,左臂挨了一刀。高士元再次闪至身前,以凤羽刃挑向他的腋下。计文子大吃一惊,却来不及反应,被削断右臂。石胞滚落一旁,高士元迅速收招,转身捡起石胞。计文子滚向远处,忍痛暗念法诀,以阴阳之气锁住花木兰的双脚,修蛇飞速袭来,撞向她的腹部。“轰”的一声,高士元滚落两丈之外,内脏受损,口中鲜血汹涌而出。千钧一发之际,高士元替她挡下了这致命一击。高士元还未起身,修蛇巨尾便压在了他的身上,令他动弹不得。

    花木兰拾起石胞,对计文子怒目而视。计文子捏住伤口,得意地说:“把石胞给我,我饶他不死。”花木兰并不理会,以五指钳住石胞,萤石顿时裂开几道缝隙。花木兰冷酷地说:“若是奇鸧魂飞魄散,你们所有的心血都将功亏一篑。”计文子被说中软肋,却故作镇定,从容道:“你不敢。”花木兰严肃道:“你大可一试。”随即催动指力,缝隙向内生长几分,距奇鸧不到半寸。计文子面色凝重,瞥一眼修蛇,高士元顿时一声惨叫,想要奋力推开蛇尾,却又无能为力。花木兰与计文子互相试探着对方的底线,花木兰神情严峻,看见高士元已奄奄一息,只好让步,说道:“石胞可以给你,你先让他稍稍喘息一会。”修蛇抬起了蛇尾,花木兰走到高士元身边,计文子也走了过来,伸手示意她将石胞给他。花木兰警惕着他的举动,缓缓将石胞放到他手上。花木兰抓着石胞,与计文子对视一眼,计文子一笑,表示不必担心。花木兰刚一放手,便察觉到身后蛇尾又落了下来,迅疾一掌拍飞石胞,随即拔出白虹剑刺向计文子的胸口。待她转身想要抱起高士元,蛇尾已抽打下来,高士元喷出一口鲜血,气息开始变得紊乱。计文子身受重伤,倒在了高士元的身边。高士元强忍伤痛,左手抓着计文子的脸,右手拿着凤羽刃,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割断了他的咽喉。“叮”的一声,凤羽刃从高士元手中掉落,他终于耗尽了最后的气息。

    计文子死后,修蛇随之后轰然倒地。花木兰抱着高士元的尸体,眼泪一滴接一滴坠落。

    此刻的镇北台,九夷军擒住了副将白恒,吕伋站在他跟前,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地宫内,石胞突然碎裂,射出一道赤色光柱,穿过土层,直冲天宇。顷刻后,奇鸧振翅腾空,破土而出,绽放万道光芒。一声鸟鸣响彻塞北,奇鸧终于降世。

    当奇鸧飞过镇北台,九夷军与华夏军停止了交战,众兵皆抬头望着她的身影,仿佛在等待新的纪元开启。吕伋见已得手,便率领九夷部众回撤,镇北台终于归于平静。

    薛丁山回到镇北台后,没有歇息,径直去了碑苑,他想去告诉父亲大仇已报。薛仁贵的墓碑前,香灰纸烬层层堆叠,显然是有人祭拜的痕迹,想来那人该是高士元。花木兰独自回了花府,府上又变得和从前一样冷清了,庭院内草木依旧,便好像高士元从来没有存在过。她去高士元的房间拿了琵琶,坐在庭中的石凳上缓缓弹奏《木兰曲》,石几上铺着一块丝帕,帕上绣着怀春的少女和少女的闺名——仪,这正是她从不敢向高士元曾表明心意的原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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