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梦为网:帝姬别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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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遗言

    



    无忧听着室内传来的伤心欲绝的哭声。心里也是感伤的。生、老、病、死虽说是人生常态,但谁又真的能超然物外呢。



    锦竹有些不安的想回房间去,审问那个刺客去。时间拖得越久,出问题的可能性就越大。



    无忧倒是无所谓,刺杀未遂,能审问出什么来,再说了,一个丫头自己都有可能是死士棋子,能知道些什么。但无忧还是让锦竹回房间看看去。



    无忧注意到,那位平伯尽管也在哭天抢地的痛哭,但他的视线,一直在看陈县令手指指着的方向。哼!忠仆?



    “小姐,小姐,夫人醒了。她要见您”一位小丫头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说。



    陈之桐一激灵,对呀,差点把阿娘给忘了。她胡乱的擦了擦眼泪,稍稍收拾了一下散乱的头发,急匆匆的就要跟着这小丫头离去。



    无忧注意到,这小丫头进门的时候,虽然嘴里喊得特别大声,显得特别着急,但其实眼睛是斜着看向平伯的。



    平伯看似哭得肝肠寸断,但身体在悄悄的向某个方向不动声色的在移动。陈小姐起身准备离开时,他肩膀微微一松,仿佛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韩小姐,麻烦您了,我娘醒了,麻烦您去看看我娘。”陈之桐在奔出里屋的时候,看到站在门边的无忧,急忙施礼,说道。



    “之桐,我以朋友的身份,劝你一句,不知恰不恰当?”无忧面朝里屋,眼睛湛然的注视了一眼床上至今尚未瞑目的李县令一眼,缓缓的说道。



    陈小姐明显愣了一下,但她出于对无忧的崇拜,而且听到无忧的那一句,以朋友的身份,让她很是受宠若惊:“韩小姐,您说,我相信您,真的!”



    “陈夫人既然醒了过来,那么证明她在好转,她那里倒不是最重要的。现在,你父亲拼尽了全力给你留下的遗言,才是最重要的!”无忧直视着陈之桐,极冷静的说道。



    “遗······对!”陈之桐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无忧的话音刚落,她就反应了过来。转身向父亲临终前,拼命指着的那个方向奔去。



    “小姐,夫人那里······”那个小丫头有些着急的叫了一声,甚至准备抬手拉住陈小姐。



    无忧一转身,死死的盯住那小丫头,转头冲着平伯的方向,冷冷的轻笑了一下。吓得那小丫头煞白了一张脸。



    陈之桐奔向放着迷醉膏的那个抽屉,把装迷醉膏的小盒子拿出来。然后再仔细向里瞧,看看里头还有什么东西。



    这个抽屉极小,拿出了盒子以后,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陈之桐不死心,又用手轻轻敲击桌面,希望有夹层之类。可听着闷闷的声音,任谁都知道,这桌子是实心的,什么都没有。



    桌子后面,就是墙壁了。



    陈之桐把眼睛放到了迷醉膏的盒子上。她一把抱起了盒子,轻轻敲击,再轻轻晃动了一下,脸上露出了微笑。她抱起了盒子奔到了无忧的身边。



    “无忧。我能叫你无忧吗?”陈之桐脱口而出,没有再喊无忧为韩小姐,或者韩神医,而直呼她的名字。叫出来后,又觉得自己唐突了。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嗯,我一直把你当朋友的,咱们之间,别客气了!”无忧微笑着看着她。



    “这个盒子,你发现了吗,外面的空间比里面的大一些,这个盒子,有夹层。”说着,打开了盒子的盖子,向无忧展示着盒子里面的内容。



    无忧看了一眼,里面仍然放着一个小罐子,三把精致的大小不一的勺子,一小摞箔纸。一个打火石。盒子四面塞着精致的绸缎把这些东西紧紧的卡在里面,哪怕外面晃动颠簸,也不会撞碎里面的东西。



    里面的空间的确比外面看到的小得多。很可能,这个盒子里就藏着某样东西。



    “小姐!咱们才是一家人!”平伯看到陈之桐如此依赖无忧,有些恼羞成怒了。



    “平伯,您是陈府大管家,有一事,我想向您讨个说法。”无忧看着这个“忠仆”冷冷的道。此时无忧冲平伯抬起下巴,身体侧对着他,嘴角微微下拉,眼光冷淡而锐利地从眼角处斜盯着他。这是一个十足的居高临下,蔑视嘲弄的神态。



    果然,无忧的这个表情,深深地激怒了平伯。只见他气得身体微微颤抖,满面通红,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只是一个大管家,一个家奴而已。



    “请问神医,有何见教!”平伯强忍着怒气,问道。



    “昨夜里,我睡觉的屋子里,桌子上摆了一盆盛开的郁金香,屋角摆了四盆醉月季,窗台上还有两盆蔓陀罗。请问,这三种花香都有毒的花,同时摆在我房间里,是有意还是无意?”



    “你!你!我们好心拿最好的东西招待你,你竟敢怀疑我们存心不良,什么有毒?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花香毒死人的事,照你这么说,那这天下的所有郁金香,醉月季岂不都不应该被培育出来。”平伯仿佛被无忧气着了。须发喷张的冲无忧怒吼道。



    “哼!你别忘记我一声小神医不是被白叫的。有谁会把这些花养在自己睡觉的屋子里的?”无忧可不会被他那样子吓着。



    “对呀,对呀,这几种花儿,都不能养在内室,这几种花的花香确实,邪性!”陈老太爷这时居然喃喃的插了一句嘴。



    无忧有些哭笑不得,这所谓陈老太爷,地地道道的乡下一老农,这补刀补得够狠!



    “好吧,算那花儿是无意的好了。那半夜酉时,你府里一位武功高强的婢女,拿着迷香,身怀利器,潜入我屋里来,可也是无意?你可别告诉我说,她半夜走错了房喔!”无忧依然极尽讽刺之能事,嘴角含着讽刺的笑容,冷冷地,用下巴看着她说。



    “你,你,胡说!若武功高强,若身怀利器,你?你还毫发无伤的站在这里?”



    “哼!你可是听说过,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那些个魑魅魍魉的小手段,在我小神医眼里,根本就不入流,也就某些自以为是的蠢材才干得出来!”



    “你!你!······”平伯居然气得一头栽倒在地。



    陈之桐这时候,已经被惊得目瞪口呆了,她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平伯,脸上却露出解恨的表情。并没有上前搀扶的意思。她有些急张的对无忧说:“无忧,我,我,你,你昨天夜里,真的遇到刺客,真的是我们府上的丫头?”



    “嗯,之桐,你把这个盒子抱着,上你母亲那去吧,你要小心!你们府上,不大太平,还有,你母亲和你父亲的······病,也很有些蹊跷!”



    “你怀疑,平伯?”



    “不,他也不过一小喽罗而已,看他的表情,他还不知道昨天夜里我遇刺的事儿。”无忧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平伯说:“我只是看不惯他一奴仆,却在你们府上作威作福,摆出一副长辈谱儿来,我刚才故意试试他而已。那些花,看他脸上的表情,一定是他安排到我屋里的。但是刺客的事儿,他可能还真的不清楚。”



    “嗯,我信你,无忧。那天发生在定国公府上的事儿,我仔细的向阿婵打听了。你看人神色,便能猜人心声的事儿,我是相信的!”



    “那,你快去找你阿娘吧,你阿娘应该有话要跟你说,带上那个盒子!我帮你稳住平伯。”无忧匆匆的对陈之桐说。



    “嗯,大恩不言谢!”陈之桐倒也不墨迹,转身飞快的向她母亲的院子跑去。



    锦竹此时,回到了无忧的身边,贴着她的耳边,悄声说:“人,不见了!”



    “嗯。意料之中!”



    “大闺女儿呀,哦,不,神医,神医小姐呀,这都是咋的啦,阿平,他怎么倒地上了?病了?您给看看呀。”那位陈老太爷,扎着手,不知道怎么才能扶起阿平来。



    “爷爷,您歇歇脚儿,平伯一会儿就会好的,您甭管他了。”无忧上前搀扶着陈老太爷,让她坐到看不到陈县令那死不瞑目的眼睛。



    无忧走到陈县令的身前,叹息着,对着他念了一篇道门的往生咒。然后,轻轻的对他说:“陈县令,您走好吧,您的心愿,我尽力扶持之桐帮您完成!”



    说完,她用手轻轻的抚下了陈县令的眼睛。这次,陈县令终于安详的闭上了眼睛,不再那么狰狞可怕。



    陈老太爷愣了会儿神,又捶着椅背,哭了起来:“一鸣呀,你回来呀,你告诉爹呀,到底怎么了啊,咱们自家的花,那性子你都是知道的呀,一鸣呀,你让爹怎么活呀······”



    年迈的老太爷哭得捶胸顿足,痛不欲生。看得无忧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爷爷,院子里的罂粟花,是哪儿来的呀?那果子有毒的事儿,您是知道的吗?”无忧不擅长劝解人。只好找一些话题,想岔开老太爷的注意力,不要让他体力不支。毕竟悲伤也是一件很费体力的活儿。



    “花儿哪儿来的?不记得了呀,十多年前吧,我们家种下了这罂粟花,起先,只是花好看。我们种着给人赏玩的。谁知道,有不懂事的小娃娃嘴馋偷偷吃这果子,结果被毒死了。我们家就不再种了。可没想到呀,说是这果子怎么炼制一下,不但没毒,还是一味大补药。我们这不,也大批量的种上了。官家每年要来我们家收一些花、果,并且不让我们卖给平民百姓,就这样子,我们一农家,本就只种些菜、种些花的就成了皇商了。自从一鸣考上了进士,当了官老爷以后,我就让人老太爷老太爷的叫着,唉,报应来了呀,我早就说过,这花是要不得的呀,我儿子就死在这花下了啊······”



    无忧听着这老头儿,问一答百,有些无语了,唉,如此单纯的人家,太容易被操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