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恶到头终有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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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官

    “怎么说?”,徐忧民手摁桌面,看样子像要跳起来。



    “是这么回事……”,于是褚遇就把五百两银子的事儿重复了一遍,“我看那印戳日期写的是昨天,而昨天正是高福才自杀的日子”。



    徐忧民深吸了一口气,“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出五百两银子买高福才自杀?”。



    “不错”,褚遇拧起淡淡的眉毛,“我顶替了原本是高福才的文记之位,他恼火,沮丧,甚至有轻生的念头,这都有可能,不过,我总认为轻生,他只是会想想,绝不会真做。



    虽然他穷,但他却有一个温馨,温暖的家,而如今出现了这五百两银子,情形就大不一样了,五百两银子,一个普通家庭十多年的收入。



    如果是正常的开支,花销,完全可以给桑大姐养老送终,完全可以帮助高蕴高天嫁人娶妻”,说到最后,褚遇哭了。



    徐忧民拍拍他的肩膀,“这或许是五百两银子的出处最合理的解释了,五百两银子买一辈子,老百姓的命,何时变得这么不值钱了?”。



    哈哈哈!褚遇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亏徐爹自诩是上古第一人,清廉爱民,却不清楚律法是保护有钱,有权人的,有钱人可以杀人如麻,可以丧尽天良,他们不怕犯法,因为法和钱是相通的”。



    “你在胡说些什么?”,徐忧民皱眉道。



    想起高家的一幕,褚遇就情不能自控,“我没胡说,你们这些当官的只顾高座庙堂,看着下属们送来的一本本国泰民安的假账,就以为天下人个个都行有车,食有肉,怕湿了鞋,赃了脚,从不走访民间,亲自体验。



    难得破例一次,也是让人牵着鼻子,哪里生活好去哪里,真正需要你们的穷乡僻壤,那里的老百姓便是盼瞎眼睛也盼不到你们的影子”。



    “闭嘴,越说越离谱”,徐忧民一巴掌拍得桌子直摇晃。



    “我偏不闭嘴,你们只往上看,看到个别有钱人寝卧高棚,出行车马,便扯着嗓门高喊国家强盛了,子民富裕了,却哪里知道我上古王朝最底层的人是怎样生活的?”。



    “好了褚遇,徐爹请你不要再讲了”,徐忧民又拍拍桌子道。



    褚遇借题发挥,义愤填膺到了极点,哪里还停的住,“什么好了?什么不要再讲了?你们在老百姓面前除了这幅嘴脸,请问还会什么表情?”。



    “放肆”,徐忧民板起脸。



    “哼哼哼,徐爹,我今天是放肆了,我今天就要告诉你们,上古王朝给予当官者一身皮不是让他们狐假虎威,以权谋私,不是叫他们像您一样板起面孔,端上架子去吓唬老百姓,震慑老百姓的”。



    “你……”,徐忧民上了一半的火,骤然缓了下去,“遇儿哪!遇儿,你怎么和你爹一个德行?你不知道十指有长短,人有良莠不齐吗?再说高福才之事,也是个别现象”。



    “个别现象?难道徐爹不晓得以小见大,以片取广的道理吗?从高福才自杀足可以洞悉上古王朝如今的国情,朝堂执印者有良莠不齐,我不敢辩解。



    再说,我们老百姓也不敢奢求他们多么的公正执法,我们只愿他们别权钱交易,别帮着钱来欺负我们就够了”。



    “您……您怎么不说话了徐爹?”见徐忧民一言不发地望着他,褚遇又道。



    徐忧民轻笑了一声,“等你呀!等你发泄完”。



    “我……我说完了”。



    “说完了?说完了才想起我是徐爹,才想起用‘您’来称呼我是吗?”。



    褚遇摸摸鼻子,“有感而发,徐爹您也别见怪”。



    “怎么敢呢?说说吧!说说到底是谁用五百两银子买了高福才的命,又是谁在御前告的状?”。



    “从动机上来说,想巴结平王爷的人都有告状的可能,但要归根到个人,我认为吏部尚书宋大人的嫌疑最大”。



    徐忧民没有吃惊,反而淡淡的说道,“有什么根据吗?”。



    “有……吏部尚书宋大人是专门主管人事的,他最是清楚我顶替高福才一事,而他又是平王爷的首席幕僚,而,平王爷要对付淮阴王,首先要对付徐爹您。



    皇上在根本不会知道,也没有理由知道的情况下,却知道了内情,我断定,唯一的可能就是宋大人在御前告了密,宰辅大人,用人唯亲,以权谋私事小,但出了人命事情就大了,当着律法的面,皇上不可能,不做一些严肃处理”。



    “推测的极符合情理”,徐忧民把眼光飘向窗外,眼里透着无限的迷茫,“因为扳倒徐宰辅后,陆锷相应就好对付的多了,可,事实上我是全力支持平王爷的”。



    “可事实上谁信呢?除了你我?”。



    “看来淮阴王陆锷若不死,平王爷是很难安枕,更不会善罢甘休了”,徐忧民垂下眼皮,长叹了一声。



    “那是当然,不管淮阴王是否有意,有能力跟平王争夺江山”。



    褚遇忽然觉得,接桑大姐母子三人回统领府,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大的错误决定,因为经过一通细微分析,他发现皇宫真的很黑暗,黑暗得竟然连智慧与高权并驱的徐忧民也不能拨云见日,他一刻也不想在中枢院待下去了。



    “那好,你先回去吧!”,徐忧民起身逐客,“明天也不用再来中枢院当差了”。



    “徐爹,您这什么意思?”,褚遇急了,虽然他并不怎么想干中枢院文记,但为了桑大姐一家子,他还是得暂时保住这份差事去取悦父母,“这叫卸磨杀褚遇吗?”。



    “不是,真的不是”,徐忧民慈爱地望着他,“我就怕你有危险”。



    危险,褚遇当然怕,可是……于是他把答应接桑大姐回统领府的事儿说给了徐忧民听。



    “这个……”,徐忧民道,“改日,我跟你爹娘再细说吧,如若不然,把她们母子三人接到我府里也可以,大不了,你北辰哥身上的担子再加重一些”。



    这个,应该是褚遇最巴望不得的,可他能说好吗?能做己所不欲,施于他人之事吗?况且徐忧民说的话,也没多少底气,并且还话中有话,扯到了朝天司尉徐北辰身上。



    “徐爹,您这话什么意思?怎么还有北辰哥的事儿?”。



    “没什么意思,总之你以后不来中枢院就对了”,徐忧民话里话外都透着烦躁。



    褚遇眯起眼,围着徐忧民转了一圈儿,忽然道……



    “喔!我晓得了,徐爹是根据高福才一事,判断出,李时苑大婚很可能是个幌子。



    你为了不血染宫廷,还是打算牺牲淮阴王,不,甚至不惜搭上自己,去成全平王爷,同时,您为了让我远离黑暗漩涡,免受波及,所以……”



    能把徐忧民的心事,洞穿到如此地步,褚遇的脑子……还行,“不过,宋大人告密高福才自杀一事于天庭,只是我们的推理猜测,并无半点佐证,徐爹大可不必如此惊恐不安”。



    脑子疼就不说了,而且眼睛也模糊不清的厉害,整天像吹入了沙粒一样,徐忧民拿手揉了揉,“还要什么作证啊?那银子不就是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