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心痛
屋里一时静了下来,从前边清晰地传来伙计和顾客的说话声和隔壁母鸡下蛋后的高歌声;不知是哪家的小孩象被谁掐了一下似地发出一连串尖利地嘶哭;远处,传来磨刀匠走街串巷的的吆喝:“磨剪刀来~戗~菜~刀~”……
“咦?你怎么不问?”魏晋文终于憋不住了,抬起头来惊奇地问道(前世缘今生定5章节)。
“嗯?我问什么?”鲁荣明故意装傻,但他眼里一闪而逝的痛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思。
“哦,既然你不想知道,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看我还是走吧。”魏晋文早已不是当年那样傻傻笨笨的了,鲁荣明眼里瞬间闪过的痛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心里自是了然,就摆出一副要走的样子。
“好啦好啦,怕了你啦。嗯,你知道她的情况?”鲁荣明站起身拦住了魏晋文。魏晋文这才重新坐下,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塞到了鲁荣明手里:“这是张丹桂让我带给你的。她家里给她找了个上海人,明年年底,她就要嫁到上海去了。你家去张家提亲被拒的事她也知道,但她也没有办法。所以,她让我把这给你带来,她说,以后,和你恐怕见不到面了……”
鲁荣明一见到魏晋升文塞过来的东西,心脏就几乎停止了跳动,那是一只香包,一只和上次她送给他的香包一模一样的香包,不同的是,上次那只经过岁月的浸洗后已经有些褪色暗淡,而这只却鲜艳亮丽。
我就知道,她心里是有我的。鲁荣明惨笑了一下。但是,知道她心里有我又能改变什么?既然什么也不能改变,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原来以为小胖子是路过顺便来看他的,但现在看来,这小子是特意给他送香包来的。
鲁荣明很想仔仔细细地问清楚张丹桂的情况,但是,最后出口的却是一句完全不搭边的话:“你到她家去啦?”
“没有(前世缘今生定第五章心痛内容)。”魏晋文摇了摇头,“张家门槛那么高,我怎么跨得进?她娘在我们店里订做了几样首饰,那天她跟着她娘一起来店里看样品时,乘她娘不注意偷偷把这香包塞给我的,还让我转达刚才那几句话。看在同桌六年的份上,我当然要帮忙了对不对?”魏晋文说完冲鲁荣明笑嘻嘻地眨了眨眼,但他看到鲁荣明阴沉的脸色时,知道此时开这种玩笑似乎不太合适,马上收起了嘻笑,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啦?还放不下她?”
“放不下又能怎么办?她已名花有主,我也已对了亲,现在,一切都已成定局,我还能怎么办?”鲁荣明惨然说道,眼里泛起了隐隐的雾气。
“啊,你也对好亲啦?是哪家的千金?我认得么?”魏晋文瞪大眼睛叫道,这副神态和小时候说鲁荣明欠他一只粽子的样子一模一样。
“她是钱家墩的人,赵家镇北去有五六里路,你怎么可能认识?”鲁荣明摇了摇头说。
“哦,长得怎么样?漂亮么?“魏晋文盯着同桌一脸的好奇。
“乡里人一个,一天到晚只晓得在地里干活的,会好看吗?“鲁荣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她念过书?识得字?”魏晋文不识相的毛病又来了,盯着鲁荣明继续追问。
“应该不识字。”提起这点,鲁荣明神情黯然地摇了摇头。说实在的,对钱余妹除了知道她是钱家墩人之外他一点儿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对亲那天去钱家墩吃饭,基本上是摸黑去摸黑回来,根本辩不清方向,如果不是王媒婆领路,估计他找不到那里也回不了家。
“啊?讨个不识字的娘子你也不在乎吗?”魏晋文瞪着鲁荣明,不解地问。有点搞不懂这个同桌的心思,读了六年私塾,好歹也算是个知识分子,现在又是民国新时代了,总得找个识字的,这样,两人聊起天来才会有共同语言吧?
“不是我要讨娘子,而是我爷娘想要讨媳妇,我有什么办法?”鲁荣明无奈而凄楚地笑了笑(前世缘今生定5章节)。他不是没有抗争过,但是张家没有给他机会,而父母又逼得紧,所以,他只能屈服。
“诶,鲁荣明,你现在怎么这样啦?是你讨娘子又不是你爷娘,难道你讨进门的娘子是和你爷娘过一辈子的?不管人长得漂亮不漂亮,总要合你意的吧?现在你听爷娘的话讨了一个他们称心的你却是不合意的,等到你爷娘百年后你怎么办?是休了她另娶还是就这样委委屈屈地过一世啊?你这叫孝吗?你这是愚孝!知道吗?”魏晋文站起身来,冲着鲁荣明劈头盖脸一通骂,唾沫星子溅了鲁荣明一脸,但鲁荣明却没有抬手去擦一下,只是呆呆地看着小胖子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的脸,那些话象劈雷一样一下下击在他心上,将他的心几乎击碎,他不由得紧紧捂住了胸,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看到鲁荣明面色苍白神色痛苦,魏晋文不禁慌了,刚才只顾着酣畅淋漓地发表着高论,根本没有顾及到他的感受,现在看到他痛苦的样子,又不禁后悔起来:“鲁荣明,你怎么样了?呃,对不起,我刚才都是胡说的,你别在意哦。”
鲁荣明苦笑了一下:“我没事。小胖子,想不到四年不见,你的见解和见识都大有长进啊,有些观念,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连想都不敢想呢。”
“嘿嘿,我家的金店里时常有外地客人来订货,他们时常会谈一些外地的见闻和见识,所以我也就现学现卖,贩到你这里来啦……呃,你真的没事吗?你的脸好难看哦……”魏晋文不放心地看着鲁荣明说。
“我真的没事……”鲁荣明安慰地向小胖子笑了笑,接着幽幽地说:“如果张家能给我一个机会,张丹桂能给我一个机会,我肯定会有抗争的勇气,结局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可如今,一切都迟了……”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未了几乎低不可闻,近乎于喃喃自语。
魏晋文只是同情地看着他,没有作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劝解这位陷于痛苦中不能自拔的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