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54.付之东流

颜汐醒的时候，四周一片纯白，席端尧紧握住她双手，看起来，似乎已经陪在她身边很久了。|

“——颜汐，你醒了？”他关切询问。

颜汐张了张口，最终，却只能化成一声简单的叹息。

“孩子幸好没事！颜汐，你就不能多关心一下自己？”

“…我爸呢？他…醒了没有？”

“还在重症监护病房，情况还算暂时稳定。”

“我想去看看他。”

“颜汐…”

“我自己去…”

男子唯有屈服。

“我抱你去。”

重症监护病房外，隔着透明的玻璃窗，颜汐看到一脸病态的父亲睡在雪白床单上，四周是一些颜汐叫不出的医疗器材，从心电感应图中那起伏的波纹上颜汐才敢确定，此刻，父亲是有生命的。

望着她一脸绝望而担忧的模样，男子眉头皱得更紧。

“颜汐…”

“你先不要说话！”此时，再多安慰的言语都是苍白，就这样静静让她多望父亲两眼。

很长一段时间，当颜汐感觉自己双眼酸涩的时候，才让男子抱着她回去。

爸，女儿就在站在这么近的距离里等着你醒来，为什么…您还是不醒？

将颜汐抱回病房的席端尧看起来脸上的疲惫之意丝毫不比颜汐少，可他依旧强忍着，朝颜汐挤出一抹淡淡笑意，“饿了么？想吃什么…？”

“不饿。|”颜汐声音冷冽。

“你现在还怀着孩子！”

“可我爸还在那儿生死不明，你让我现在怎么能吃得下？！”

“颜汐…”男子沉沉叹了口气，“你爸…他不会有事的…”

“如果不是你，事情又怎么会到现在这个地步？别告诉我你这是在爱我！这样的爱，太沉重，我背负不起…”

席端尧最终还是给颜汐买来了红豆燕麦粥，半是哄半是求，颜汐才吃了下去。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她也是这么难伺候的主。

担心她的身体，一直陪在她身边，直到夜晚，她熟睡之后，他才离开病房，去医院外空旷的花园中，吸了支烟。

灰白的烟雾一层层缭绕开，猩红的烟头闪着明灭的火光。

正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

本能的感应到一股非比寻常的气氛。蓦然回头，果然不出所料，来人，正是一身优雅装扮的白子衿。

她含笑着走来，眼底、却多了几分冰冷。

“阿尧…”

白子衿显然有备而来，挑准了时机，“在这儿等了你很久了，终于等到你出来了…”

男子眯了眯深邃的双眸，眉宇一敛，“你来做什么？”

“呵…你猜不出我的来意？”白子衿唇边上扬，原本精致的妆容此刻看来却徒然多了几分诡谲的色彩。

“颜汐她睡下了？是不是情绪依旧不好？对你…不冷不热？”

男子浑身上下那股冷冽肃杀的气场正在不断散发，他那望瓷蓝中微澜的波光闪烁着幽暗的幻灭。

“想说什么？”他又吸了一口烟，吞吐出的烟雾几缕铺洒到白子衿耳畔。

“呵…现在你也终于体会到那种被爱的人冷眼相对的滋味了吧？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过的就是这种日子！”

“说重点！”男子已而非常不耐烦。

“我知道…我是说到你痛处了…”白子衿娇笑，忽然伸手，一把夺取男子指尖那支未他正在吸的烟，送到自己口中，狠狠抿了一口。

像声重重叹息，“我学会吸烟的年纪，小得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阿尧…这些都是摆你所赐。爱上你之后，我便一直有苦恼，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份苦恼也随之滋长，终于有一天，我需要像你一样，需要借助烟草来平息心中的苦恼…呵…真是傻啊…席端尧，现在你也多少尝到那些滋味了，是不是？！”

这场爱情中，她爱得惨，却也伤得惨。

她是一个为爱情肯放弃所有的人，所以这最后一次，她必须放手而搏。

“子衿，我想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不爱你，从前的一切，不过都是跟你做戏而已，我从未爱过你，我这一辈子只爱过颜汐一个人，而且，今后，也只会爱她一个人。”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他不必再一次提醒她另一个女人在他心中的重要，她在他心中的可有可无。

“可是…你以为你现在这样对我说，可我这样一个答案，我就能甘心？我就可以善罢甘休了么？？”

“告诉你，我不会！绝不！”

“你这又是何苦？”男子弯一弯唇，他目光浅浅对上她怒叱的双眸，竟流露出一丝柔软。

“连我自己都没办法控制的事，你确信、你有那样的能力可以改变？”

爱上颜汐，他根本就没有预料过。

什么事，他都可以掌控在手中，唯独，自己的心，永远不会听理智的控制，永远，是他自己控制不了的。

白子衿勾起一抹苦笑，她懂他话里的意思。

“你不能控制自己爱上颜汐，而我、也无法控制自己依旧爱你…说到底，我们都一样！”

“从前那些演戏，都是我父亲威胁你的，是不是？用颜汐威胁你的？”

男子并不回话，微微垂眸，额前的碎发挡住他那双瓷蓝瞳仁中一闪而逝的一缕水光。

“真是可笑，我连爱情都要靠另一个女人，才能得到你的一丝施舍…真够讽刺的！”白子衿自嘲，“我爸已经将一切都告诉我了…席端尧啊席端尧，我一直想不到什么会是你最大的软肋，现在，我终于知道了。你这样一个目空一切的男人，也会有如此害怕的事…”

男子眉心徒然跳了跳，垂在两侧的双手徒然握紧，“这些事给我好好咽在肚子里，不准告诉颜汐！”

“你自己也终于承认了不是？”白子衿空洞的目光在转瞬间忽然迸发出一道冷冽而狠绝的波光，“要是我将那些全部告诉颜汐，你猜她会怎样？恩？会不会立刻疯掉？！”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席端尧，走到今天这一步，分明都是你逼我的！我爸早知道你在身后悄悄进行的那些动作，他早就防了一手，你想为颜汐创造的那个王国…三年的努力…恐怕很快就要付之东流了！”

“那些我都不在乎！”

“我当然知道，那些不过是先表面的东西，你最在乎的…自然还是沐颜汐。所以…我现在就照着我父亲的套路过来威胁你…如何？”

“阿尧…”白子衿眼中忽然露出一抹祈求的目光，“我是真的爱你真的爱你啊！我可以不在乎颜汐她怀了你的孩子，我甚至不介意她将孩子生下来，只要你陪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我们可以将那孩子要过来，我绝对是视如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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