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人来疯

    

    大麻变成另一个玉壶坐在护城河边。

    两个玉壶相视一笑，看着河中清凌凌的水，水中倒影，还有月光，看那一湖的船来船往，一齐笑道：王宫就是好，就是好呵！

    围观的人分不清谁是玉壶，谁是大麻，很多人左转几圈，右转几圈，还是分不清，两个玉壶长得一模一样，身着紫萝轻裳，腰系碎花缠丝，金莲缓移，半遮着面，纤纤十指如葱，眼波含情带雨，粉面娇柔，挥起手中折扇，轻歌曼舞，吸引得两岸人流如织，纷纷嚷嚷。

    大麻索性吩咐众徒弟，敲锣的敲锣，打鼓的打鼓，木鱼声声碎，铙钵震林樾，丝竹轻弹，红尘飞起，引得京城内外一片声叫好声。

    蝴蝶飞来不忍离去，王上也抬了龙椅，坐在城墙上，拍手欢呼，王上自从在湖中落水后就一直感冒，感冒后就一直流鼻涕。

    所以他边拍边流下鼻涕来，被身边小太监用纸巾擦去，摔在地上。娇娜狠得咬牙切齿，骂道：妖女，扰乱王宫，长此以住，如何了得！王上见娇娜不高兴，忙停了挥动的手，拉住娇娜笑道：看你说得如此严重，不过是两个妖女，跳跳舞助助兴，有何不可！正可教化我民。

    娇娜狠道：妖女有伤风雅，你看那两个妖女，轻纱透明，玉体如隐若现，轻溥如此，还不派羽林军去捆进城来，更待何时。

    王上诡异道：我怎么看不见若隐若现呢，我看不见。

    说完睁大了眼睛，左转右转，眼珠睁得快要暴出来了，可是他看不见。便叹惜：真是没有眼缘。

    娇娜伸手蒙住王上眼睛，把他在椅子上转了一百八十度，娇笑着说：你不派羽林军也行，不过别看了，我又不是不会跳，回宫去跳给你一个人看。王上转过椅子，挥手道：别烦了，我看看怎么了，我又没做坏事。说完又掉下一条鼻涕来，像虫子，差点就摔在娇娜脸上，吓得娇娜退了几步，骂道：狗尿苔的王上，没个人样，怎么老是流鼻涕，真不知是怎么教育的。

    小太监用纸巾又把王上的鼻涕擦掉，摔出城外，打在一个围观的贫民身上，那贫民扬起头来，骂道：哪个死娃娃，有本事你再摔，再摔再摔大爷爬上城来，杀你个片甲不留！

    两个玉壶这一跳呵，风含情水含笑，小船轻轻摇，杨柳轻轻拂，玉影慢慢碎，京城内外莺歌燕舞，莺歌呵又燕舞，京城内外万人空巷，万头攒动，车如流水马如龙，多少王孙公子，轻溥浪荡儿，王公大臣，全都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绿板红牙，参差不齐，芊芊荨草，如影随行，无休无止。

    那些和尚见两个玉壶引得人群把护城河岸围得水泄不通，更是来了精神，像一群人来疯，有的把两只脚抬起来，拍打着巨鼓，有的肚皮摔到空中，左晃右摆，引得人们争看他们的癫狂。一时间所有人忘形于山水之间，陷入混乱。就连略带着悲伤的黑狗也兀自坐在河畔，流着口水，点头哈腰，默默地看着他们。

    这一场狂欢，更是引发了大麻跟玉壶的兴致，两人分开，便不自觉地斗起法来。

    大麻变作一杯清茶，飘到玉壶唇边，轻声道：娘子，你累了！

    玉壶轻抿一口，将杯子缓缓放下。

    大麻又变作一个小孩儿，蹲在地上，用树枝写字，玉壶晃眼变作一个妇女，与他配做一对母子，相亲相爱。大麻用手指轻弹妇女脸庞，笑道：变成什么都如此美丽。

    玉壶听大麻夸她，更来了兴致，摇头变一只小小鸟儿，身着七彩羽毛，轻轻飞起。大麻变成另一只鸟儿，跟在后面，引得人群又爆来排山倒海的掌声和笑声。

    娇娜骂道：借这无聊的变化调情，真不要脸。

    说完啐了一口，不想那一口呵，啐到天上去了。

    啐到天上去了，正正打在云游四方的月娘脚上。

    月娘本来早不愿管人间这一堆闲事，不想被这一啐，低头一看，也来了兴致，按落云头，挤进人群，坐在地上，端起一杯清茶，慢慢品味。她心想：其实还是凡尘好呵，人世如此风流快活，跟天上相比真是各有千秋，难怪天上的仙女们纷纷思凡，就连这玉壶都得了灵性偷下界来，不愿回头。

    月娘想到玉壶难免伤心，那把她把玩了千千万万年的玉壶----竟然厌倦了月宫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