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宫前篇之九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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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月隐

    那一夜正值深秋,寒露泠泠,风凄月暗。

    疏朗的殿阁人头攒动,她们面色沉重,往来奔走不绝。正中重重帷幄之后,比平地略高的寝台之上,众多侍从环绕,即将生产的女子正在消耗她生命中的最后一点气力。

    一旁的男子握着她的手,不知道如何安慰她。真是凄艳啊,在这极之苍白的美丽面容竟实在不能看出她的年纪,头发长垂如延绵荇藻,靠近额际的地方已经湿透,眼泪和汗珠在她面上和颈间汇流,白色的单衫也因汗湿而愈显单薄。她很清楚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就好像小侍从手中那摇曳明灭的烛火。连大声喊叫都没有力气,只是死死的攥着丈夫的手,她听凭自己的血液和生命一点一滴的流失。

    全力以赴,最后的努力,当一声婴儿的啼哭在这黎明前划过天际,侍从们一阵忙乱中,忽然听这女子用力问道:“时辰……”众人不解,安静下来望着她。她便拼着更用力的狠命说道:“报时辰……”。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伶俐的小侍从猛然明了,忙向帘外请阴阳生报时。

    “□□年,壬戌月,庚□日,戊寅时,生在寅时中。”丈夫在她身边轻轻的转述,面色波澜不兴,心里却不由得心惊……怎会是……

    她反复反复将这时辰轻轻的念着,面上神色忽而明朗忽而迷离。丈夫不忍,抚着她的肩头道:“先稍事休息吧,等身体大好了再卜不迟。”这女子却轻轻摇着头,少顷,轻轻向众人问道:“可是个女孩?”我记得当时她的丈夫略一迟疑,忙回身以眼神制止了怀抱着婴儿的侍从。仍回转过来,抓着她的手柔声说道:“不,是个男孩儿,很健康的男孩儿。”

    这女子诧异道:“怎会是个男子?若是女子,定当纵横天下,怎会……是个男孩?”气力不逮,喘个不停。丈夫眼光游移,抓着她的手,仍只是劝她休息。她却依然只将这生日时辰反复的沉吟。

    忽而,这女子笑了,狠命的拉住丈夫的手,甚至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身体稍稍倾起用力说道:“幸而……幸而是个男孩,若是女子,此生虽前程远大……天下无匹……然而……必然诸多痛苦相伴,一生寂寥凄凉……幸而是个男孩……幸而……”声音弱到微不可闻,头缓缓垂下的时刻,终于停止了呼吸。

    虽则静静的含着微笑离世,寝台前众人仍旧哭声不住。只有仍一直拉着她手的丈夫一直默不作声,呆呆的拉过锦被将面前人儿裹好,缓缓将她面上眼泪和汗水拭去。最后一次轻轻将这女子的额发整理顺贴,便起身走到帷幄之前,向帘外诸人说道:“速速遣人回京启奏,太常神乐氏已于方才,已于方才……”语调已经走音了。静静的闭上眼,这一刻,才任由眼泪肆虐横流。

    忽然一声尖利的啼哭,方才一直静静的这襁褓中的婴儿,或许知道了自己甫一出生便被母亲弃养,此刻大声的哭了起来,侍从怎么也不能安抚。

    这男子便缓缓走到襁褓之侧,手指轻轻抚着孩子的脸,柔声喃喃说道:“哭得我心都要碎了。母亲不在了,你这一生,为父的定当好好的保护你,别哭……我的女儿!”

    有时间可以着重聊一聊神乐家族的事儿,你们知道的,是已经“中国化”的神乐氏……o(╥﹏╥)o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