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凰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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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怀疑

    听到熟悉的声音,君凰这才松了一口气,额头上已经有了一些冷汗,这时泡在已经冷掉的水里,还在止不住的发抖。



    她拿过一旁的衣服披上,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这才缓缓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见得逆光而立的南浔,问道:“这么晚了来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南浔在心中暗叹,果不其然,君凰果然还是问了,也是,自己深夜造访总归还是要有一个理由还能让人信服。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今日忘了问你,你想要如何处理婉儿这件事情。”



    再次听闻婉儿,君凰就觉得有些颓废,她实在是不想再提及婉儿,可是却又没有办法避免,今晚吃饭的时候南古月也有意无意的试探,自己避过去了,没曾想南浔为了询问这个问题竟翻墙进来。



    南浔看着君凰,她这个时候长发还未干,发梢还在往下面滴水,这会儿裹着衣袍倒是有几分女子的柔和,未施脂粉的脸上带着淡然。



    “我已经明确的说过了,婉儿公主我怎么可能会娶,就算是我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君凰皱着眉头有些不耐地说道。



    “话虽这样说,可是婉儿是怎样的心性我最是清楚,她不是那种轻易放弃的人,若是没有一个可以让她放弃的理由,恐怕她还会缠着你三年五载。”南浔叹了一口气,认真的说道。



    闻言君凰垂下了眸子,看着地面发呆,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即使如此,那么我索性告诉她我是女子好了。”



    听到君凰这样说,南浔不由皱眉,走过去让君凰看着自己,“你这是胡闹,你可知婉儿和祁宸是兄妹?他们关系好得很,若是她知道了一定会告诉祁宸,到时候你怎么办?难道还要昭告天下你是已亡西阙的公主君凰吗?”



    他咬牙切齿声音清冽,一双鹰眼带着温色,捏着君凰的手也没个轻重,拿惯了刀剑的手又怎知女儿许柔情呢?



    君凰因疼痛而皱着眉,脸色越发的苍白起来,映着暖色的烛火道显得有些似仙人,下一刻便会消失一般,惊得南浔赶紧松了手。



    “南浔,其实你不用担心的,婉儿公主心中如何想我不知道,可是祁宸这边已经没有问题了,我已经跟他们说了自己有孝在身,三年之内不会婚娶。”君凰有些无力地说道,挣脱开南浔的手,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那便是这样吧,婉儿那里我也会去说道说道。”南浔并未察觉君凰的不对劲,轻声说道。



    君凰望着地面,只觉得悲从中出,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家仇国恨,却不想它不过是在自己心里发酵而已,不日便能成为参天大树。



    她缓缓闭眸,清泪从眼角滑落,滴落在了地上,“滴答”一声好似雷霆万钧,南浔本就是习武之人,耳力比一般人都要好的多,这声清脆他当下便听见了,低头一看便见得君凰泪流满面。



    心中积累的苦楚这会儿仿佛接踵而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泪水便更加的汹涌,南浔从未见过女子哭过,一时有点儿不知所措,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才好。



    他以前以为像君凰这样的人,应该是没有眼泪的,如今却知她的淡然不过是伪装,她不过也是一个女子,一个失了家人的女子。



    “别哭,别难过。”过了半晌,南浔才缓缓开口生涩的安慰道,伸手握住了君凰的素指,蹲下身来看着君凰。



    君凰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兀自落泪,这会儿外面的侍卫也在方才听到了声响闯了进来,敲门问道:“先生,是有什么问题吗?”



    这一声突兀,将君凰从悲痛之中拉了回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南浔,南浔冲她点了点头后径直走到未关上的窗前,跃身跳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这边君凰也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拢了拢衣袍站起身来过去开了门,君凰本就生的漂亮,府上的人都听闻过,可有的人毕竟是没有见过她的,如今一脸便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了,加之这会儿君凰长发未束,衣袍凌乱,更是显得有些惹人。



    “无事,方才在下不过是想念已亡家人,忍不住悲戚罢了。”她嗓音沙哑地开口说道。



    为首的侍卫闻言抬起头来看了看她的眼睛,果真泛红,他越过君凰往里面张望,君凰也落落大方的仍由他们看。



    那人抱拳说道:“是属下们唐突了。”



    “无碍。”君凰微笑着说道,笑容竟比得上天空中的皓月,让人恍惚。



    “即是如此,天色已晚,先生还是早些歇息吧,属下们就不打扰了。”说完便带着一干人等浩然远去,君凰亦收回了视线打算关门时却看到了倚在旁边的卫浅。



    卫浅一身白衣孑然站在回廊下,看看君凰又看看那些走远的侍卫,君凰似乎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样,轻轻地笑了笑,“没什么大事,他们不过是担忧府上的安全罢了。”说完便关了门。



    走到窗前,南浔早已离去,那后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还没有败的海棠花兀自美丽,月色清冷淡然,阵阵夜风撩起了她的长发,寒风猎猎闭眼寒冷。



    祁宸刚醒来便听见了管家和夜里巡逻的侍卫说着什么,他披上衣袍直接推开门走了出去。



    管家朝他拱了拱手,转身吩咐婢女去弄来洗脸水,祁宸看着侍卫之首,皱了皱眉,“这么早跑到这里来闹什么闹,到底还懂不懂规矩了?”



    侍卫闻声腾地一下跪在了地上,膝盖撞击青石板发出的声响听着都让人觉得疼,可是他愣是眉头都不皱一下。



    “属下也是有要事禀报,如果冒犯还望殿下恕罪。”侍卫说道。



    祁宸眉头更是紧锁,看了看身后禁闭的房门,担心会吵到还未醒来的南古月,便让侍卫站起身来跟自己出去,待走到院子外面的凉亭后,祁宸负手而立,看着景色等待着侍卫开口。



    侍卫靠近祁宸,低声的说道:“昨日属下如同往常一样例行巡逻,没曾想走到了风先生所住的偏院,听到了里面的声响。属下知道风先生乃是殿下的心腹之人,生怕他出事便过去查看,只见风先生眼眶泛红,看样子是哭过了,询问得知风先生思念亡父亡女,所以才哭了,但是属下确实是听到了她屋里传来了响动,去了却并未发现有旁人在。”



    祁宸闻言目光深邃,他狭长的眸子眯起,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吩咐侍卫去偏院将君凰请过来,侍卫领命便去了偏院,独留祁宸一个人立在凉亭里深思。



    侍卫来到偏院的时候第一个遇到的人不是君凰,倒是昨夜就看他不爽的卫浅,不等侍卫开口,卫浅就一拳打在了侍卫的眼睛上,侍卫吃痛叫出了声来,捂着眼睛往后退了几步。



    嘴上骂骂咧咧,看清打自己的人是卫浅后,侍卫便不敢再多说什么了,王府之中谁人不知道卫浅是祁宸的心腹,前段时间给了风白玉,那可是一个有一定能力的女人,没人敢惹她。



    他有些委屈,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卫浅了。



    卫浅冷冷的看着侍卫,冷冷的说道:“当真是给殿下丢人现眼,你是不知道府上的规矩了不成?没有一点儿尊卑,看来是王府留不住你了?”



    “属下该死,忘了分寸。”侍卫恭恭敬敬地说道。



    卫浅一点儿打算放他进去的一起都没有,侍卫也自知理亏,一直也没说自己找君凰有事,就这样跟卫浅僵持着,这时身后却传来了君凰的声音。



    原来是一大早君凰就出了门,去王府花园里走了走,这会儿回来便看到了两人笔直站着一句话也不说。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君凰开口问道。



    侍卫听见了君凰的声音如同看见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直接转过身来看着君凰,就差眼泛泪光。



    他赶紧开口回答道:“殿下找先生有事,特地让属下过来请先生过去。”



    君凰挑了挑眉,心中不由生出几分的不安来,总感觉祁宸找自己绝对没什么好事,但是自己如今寄人篱下,也不可能驳了祁宸的面子,遂点了点头,回头看了卫浅一眼,一句话都没说却又好似说尽了千言万语,他转身跟着侍卫离去了。



    来到了祁宸这里他已经梳洗完毕了,墨发以白玉冠束起,身上穿着紫色锦缎衣袍,手里拿着一把泛黄的折扇,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



    君凰款款走过去,蓝色的衣袍衣摆拂过门槛,扬起尘土,阳光倾洒满园静谧,树上似有鸟啼悦耳,不知哪个院子里面的伶人已经早起开嗓练习新曲儿。



    听到脚步声,祁宸回过头来看着她,勾了勾嘴角让她过去,君凰心中惶惶却面不改色,踱步过去拱了拱手:“殿下今日怎生这般的有雅兴,竟起了个大早赏园?”



    祁宸摆了摆手,“哪里,不过是院子里有人吵闹,起来听了通报便睡不着了。”说完他抬眸看着君凰,眼神甚是犀利,似要将君凰看透不可。



    君凰亦看着祁宸,脸上仅仅带着淡淡的笑意,她转而看了看祁宸这边的景色,语气淡然的问道:“哪里来的下人这般的不守规矩?看来殿下应该好好的清理一下府上不懂规矩的下人了,留着只会徒增烦恼罢了,毫无建树。”



    “风弟所言有理,明个儿本王便吩咐下去。”祁宸跟君凰打着太极,一双眼睛都看着君凰,君凰淡然得很,丝毫不将祁宸的打量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