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肖头领
押送刑徒的差事既无聊又疲惫，一路上文启没少遭罪，满嘴直起泡。
他彻底厌倦了村长这差事，不想再为这个黑暗的朝廷出一点力。
有一天，他们一行人踏上一段漫长的山路，走了大半天也没出山。
天气闷热难耐，路面也不平坦，连马都气喘吁吁，更不用说这些被押送的刑徒。
他们穿草鞋的脚早已磨得不成样子，新伤盖旧伤，化脓感染，甚至散发出阵阵臭味。
队伍带着镣铐，用铁链穿成一串，他们迈着沉重的脚步，每走一步都疼得龇牙咧嘴，身上那些铁东西碰出叮叮当当的沉闷响声，远远看去，好像跟牲口没什么区别。
人群里有个叫小黑的少年，脚上新磨的泡又破了，新出的血沿着之前的血痂流满脚面，文启看着都觉得疼，更不用说他自己。
走着走着，小黑又不小心踩到尖锐的枯枝，刺穿草鞋，直接给脚上扎个窟窿。
他这下终于扛不住了，一声尖叫坐在地上，抱着脚直打滚。
裘军官走过来，照着小黑屁股就抡上一脚。
“瞎叫什么呢，赶紧给我起来！”
“裘大人，我实在疼得受不了了，裘大人万岁，让我休息一会吧。”小黑嘴唇直颤抖。
其他人也趁机发言，纷纷央求裘军官恩准他们休息。
“万岁是瞎叫的吗！休息个屁！”裘军官大吼一声，瞪眼向人群横扫一圈。
其他人咬紧牙，默不作声，回到队伍中。
“大人，我实在走不动了，求大人开恩。”小黑还是爬不起来。
“少废话，赶紧起来！”裘军官直接踩到他的伤脚上。
小黑那脚本来就伤得惨不忍睹，哪架得住这么踩，发出更大的叫声。
其他人都知道裘军官是个心狠手辣的东西，毫无同情心，小黑再不起来，裘军官可能直接上来抽鞭子。
旁边两个人赶紧过来，一左一右搀住小黑的胳膊，给他带回队伍里，架着他勉强走路。
裘军官怒哼一声，回到自己的马上，带着队伍继续启程。
文启为人仗义，也很有同情心，眼看这些人这么惨，感觉很心疼，于是赶上前面的裘军官，想替犯人们说说情。
“裘大人，这些人也够可怜的，脚都磨成那样了，要不就让他们休息一会吧。”
“文村长，你可真会当好人哈，你可怜他们，谁可怜我们呀。这些人必须准时送到目的地，要是耽误行程，你我失职也是犯法，到时候跟他们也是一个下场，何苦呢。”
“可是……”
“可是什么呀，赶路要紧，别啰嗦了。”
文启被抢白一通，心里很不爽，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军官很可恶，那些犯人更不用说。
队伍缓慢行进，翻过一座山峰。
裘军官坚持要赶时间，说是到达下一个城镇才能休整，他好歹骑着马，也感觉不到刑徒们的痛苦。
越来越多的人脚上旧伤被磨破，连脚印里都带着点点血迹。
岁数最大的王老汉再也忍不住，直接摔倒。
裘军官见状上来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嘴里骂个不停。
小黑腿脚疼得要命，憋了一肚子火，这下终于忍无可忍，怒气爆发。
“姓裘的，你还是人吗！人家岁数这么大了，你也下死手。这一路上我们受了你多少气，挨了你多少打，我们一个个脚伤成这样，休息一会儿过分么！就算我们是狗，你在也不至于这样吧！”
小黑指着裘军官，发泄一通。
“我懆你爹的！你他玛活腻了吧！”
裘军官气得双眼通红，拔刀冲了上去。
这时又一个人从人群出来，从后面拿铁链绕住了裘军官的脖子。
这人名叫小勇，年纪轻轻，比小黑大不了几岁。
在这些人里小勇体格最高大，尽管忍饥挨饿，还是比别人魁梧很多。
裘军官无法脱身，想拿手里的刀往后捅。
小黑急忙冲上去，抱住他胳膊，想给刀夺过来，但是他岁数还小，力气没那么大，裘军官又是武官出身，会些功夫。
小黑刀没夺过来，身上还被划出几道伤口。
一怒之下，他直接上嘴，狠狠咬住裘军官的手腕，硬是撕掉一块皮肉下来。
裘军官疼得大叫一声，手中的刀掉在地上，小黑也被他扔出老远。
裘军官被咬这一口，鲜血直流，又疼又气，变得像疯狗一样抓狂，跟小勇扭打一团，一同倒在地上。
小勇平时不声不响，这时候却不含糊，两人滚来滚去，打得脸上全是血。
小黑捡起地上的刀，冲上去帮忙，趁着裘军官骑在上面，照着他脖子就一阵乱砍。
鲜血喷射而出，周围的人身上脸上甩满血点。
文启在旁边完全看傻了，一抹脸，手掌上全是血。
裘军官软绵绵倒下去，脖子还在往外涌血，在地上汇成一汪血泊。
小勇从血泊中站起来，也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愣愣的看着文启。
文启被他看得发慌，心想狗急跳墙这话真是没错，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能干出来，这帮家伙把军官都弄死了，已经是亡命徒，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他越想越害怕，只觉得裤裆一颤，快要吓尿。
气氛突然冷场，文启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喘气声。
这时王老汉早已站起来，全然顾不上浑身的疼痛，傻呆呆看完裘军官被干掉的全过程。
老人家回回神，一看气氛这么紧张，自己岁数又最大，应该出面说两句话，平复一下大伙的心情。
“肖大人，我们实在忍无可忍。这段时间你一直很照顾我们，我们也记在心里。我们现在把这混蛋弄死了，给您也添了大麻烦，真是不好意思。”王老汉走到文启身边。
文启一看，这帮人还没到丧心病狂的程度，自己心里也有底了。
这段时间文启一直没太为难他们，也算好人有好报，到头来他们把裘军官弄死了，对他倒是挺客气。
“不好意思又有什么用，你们把军官都杀了，我也没法交差了。你们走吧，爱往哪逃往哪逃。”
文启说话也有底气了，潇洒地掏出镣铐的钥匙扔在地上，转身就往回走。
“肖大人，你……你这样回去，没法交差，我们也过意不去。”
“人都死了，说这个还有什么用。”文启指指地上的裘军官，“钥匙已经给你们了，你们跑吧。”
“可是……肖大人你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我严重失职，回去也得被治罪，只能亡命天涯了。”
“既然这样，我们以后想跟着肖大人一起混。”
“跟我混？老人家可别逗我了，我现在连小小的村长都当不成了，自己还不知道去哪混呢。”
文启说完继续走，脑袋里一片茫然。
没走几步，那些刑徒都追了上来，围在他面前，整齐地跪了下去，包括年龄最大的王老汉。
“哎呦，老人家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吧。”文启附身给他扶起。
“肖大人……不，肖头领，我们真的很敬佩你的为人，刚才实在忍无可忍，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冲动，还连累了你。现在我们都是亡命徒，也没其他方法补偿，以后我们这条命就是你的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后面的人也七嘴八舌的说起来，大概意思跟王老汉说的一样，都铁了心要跟着文启混，推选他当头领。
文启一看，自己还没同意呢，这都管他叫上头领了，实在是无奈。
“哎，什么头领不头领的，你们脚都伤成这样了，先想办法下山弄点新鞋吧。”
众人一听，都开心地站起来，个个喜笑颜开，好像重获自由一样。
文启心里一片茫然，突然感慨人生无常，出发前哪想到事情会到这一步。
好兄弟何谐在外面惹了事，目前还没有音讯，现在他自己又莫名其妙被推选成头领。
(本章完)
他彻底厌倦了村长这差事，不想再为这个黑暗的朝廷出一点力。
有一天，他们一行人踏上一段漫长的山路，走了大半天也没出山。
天气闷热难耐，路面也不平坦，连马都气喘吁吁，更不用说这些被押送的刑徒。
他们穿草鞋的脚早已磨得不成样子，新伤盖旧伤，化脓感染，甚至散发出阵阵臭味。
队伍带着镣铐，用铁链穿成一串，他们迈着沉重的脚步，每走一步都疼得龇牙咧嘴，身上那些铁东西碰出叮叮当当的沉闷响声，远远看去，好像跟牲口没什么区别。
人群里有个叫小黑的少年，脚上新磨的泡又破了，新出的血沿着之前的血痂流满脚面，文启看着都觉得疼，更不用说他自己。
走着走着，小黑又不小心踩到尖锐的枯枝，刺穿草鞋，直接给脚上扎个窟窿。
他这下终于扛不住了，一声尖叫坐在地上，抱着脚直打滚。
裘军官走过来，照着小黑屁股就抡上一脚。
“瞎叫什么呢，赶紧给我起来！”
“裘大人，我实在疼得受不了了，裘大人万岁，让我休息一会吧。”小黑嘴唇直颤抖。
其他人也趁机发言，纷纷央求裘军官恩准他们休息。
“万岁是瞎叫的吗！休息个屁！”裘军官大吼一声，瞪眼向人群横扫一圈。
其他人咬紧牙，默不作声，回到队伍中。
“大人，我实在走不动了，求大人开恩。”小黑还是爬不起来。
“少废话，赶紧起来！”裘军官直接踩到他的伤脚上。
小黑那脚本来就伤得惨不忍睹，哪架得住这么踩，发出更大的叫声。
其他人都知道裘军官是个心狠手辣的东西，毫无同情心，小黑再不起来，裘军官可能直接上来抽鞭子。
旁边两个人赶紧过来，一左一右搀住小黑的胳膊，给他带回队伍里，架着他勉强走路。
裘军官怒哼一声，回到自己的马上，带着队伍继续启程。
文启为人仗义，也很有同情心，眼看这些人这么惨，感觉很心疼，于是赶上前面的裘军官，想替犯人们说说情。
“裘大人，这些人也够可怜的，脚都磨成那样了，要不就让他们休息一会吧。”
“文村长，你可真会当好人哈，你可怜他们，谁可怜我们呀。这些人必须准时送到目的地，要是耽误行程，你我失职也是犯法，到时候跟他们也是一个下场，何苦呢。”
“可是……”
“可是什么呀，赶路要紧，别啰嗦了。”
文启被抢白一通，心里很不爽，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军官很可恶，那些犯人更不用说。
队伍缓慢行进，翻过一座山峰。
裘军官坚持要赶时间，说是到达下一个城镇才能休整，他好歹骑着马，也感觉不到刑徒们的痛苦。
越来越多的人脚上旧伤被磨破，连脚印里都带着点点血迹。
岁数最大的王老汉再也忍不住，直接摔倒。
裘军官见状上来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嘴里骂个不停。
小黑腿脚疼得要命，憋了一肚子火，这下终于忍无可忍，怒气爆发。
“姓裘的，你还是人吗！人家岁数这么大了，你也下死手。这一路上我们受了你多少气，挨了你多少打，我们一个个脚伤成这样，休息一会儿过分么！就算我们是狗，你在也不至于这样吧！”
小黑指着裘军官，发泄一通。
“我懆你爹的！你他玛活腻了吧！”
裘军官气得双眼通红，拔刀冲了上去。
这时又一个人从人群出来，从后面拿铁链绕住了裘军官的脖子。
这人名叫小勇，年纪轻轻，比小黑大不了几岁。
在这些人里小勇体格最高大，尽管忍饥挨饿，还是比别人魁梧很多。
裘军官无法脱身，想拿手里的刀往后捅。
小黑急忙冲上去，抱住他胳膊，想给刀夺过来，但是他岁数还小，力气没那么大，裘军官又是武官出身，会些功夫。
小黑刀没夺过来，身上还被划出几道伤口。
一怒之下，他直接上嘴，狠狠咬住裘军官的手腕，硬是撕掉一块皮肉下来。
裘军官疼得大叫一声，手中的刀掉在地上，小黑也被他扔出老远。
裘军官被咬这一口，鲜血直流，又疼又气，变得像疯狗一样抓狂，跟小勇扭打一团，一同倒在地上。
小勇平时不声不响，这时候却不含糊，两人滚来滚去，打得脸上全是血。
小黑捡起地上的刀，冲上去帮忙，趁着裘军官骑在上面，照着他脖子就一阵乱砍。
鲜血喷射而出，周围的人身上脸上甩满血点。
文启在旁边完全看傻了，一抹脸，手掌上全是血。
裘军官软绵绵倒下去，脖子还在往外涌血，在地上汇成一汪血泊。
小勇从血泊中站起来，也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愣愣的看着文启。
文启被他看得发慌，心想狗急跳墙这话真是没错，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能干出来，这帮家伙把军官都弄死了，已经是亡命徒，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他越想越害怕，只觉得裤裆一颤，快要吓尿。
气氛突然冷场，文启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喘气声。
这时王老汉早已站起来，全然顾不上浑身的疼痛，傻呆呆看完裘军官被干掉的全过程。
老人家回回神，一看气氛这么紧张，自己岁数又最大，应该出面说两句话，平复一下大伙的心情。
“肖大人，我们实在忍无可忍。这段时间你一直很照顾我们，我们也记在心里。我们现在把这混蛋弄死了，给您也添了大麻烦，真是不好意思。”王老汉走到文启身边。
文启一看，这帮人还没到丧心病狂的程度，自己心里也有底了。
这段时间文启一直没太为难他们，也算好人有好报，到头来他们把裘军官弄死了，对他倒是挺客气。
“不好意思又有什么用，你们把军官都杀了，我也没法交差了。你们走吧，爱往哪逃往哪逃。”
文启说话也有底气了，潇洒地掏出镣铐的钥匙扔在地上，转身就往回走。
“肖大人，你……你这样回去，没法交差，我们也过意不去。”
“人都死了，说这个还有什么用。”文启指指地上的裘军官，“钥匙已经给你们了，你们跑吧。”
“可是……肖大人你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我严重失职，回去也得被治罪，只能亡命天涯了。”
“既然这样，我们以后想跟着肖大人一起混。”
“跟我混？老人家可别逗我了，我现在连小小的村长都当不成了，自己还不知道去哪混呢。”
文启说完继续走，脑袋里一片茫然。
没走几步，那些刑徒都追了上来，围在他面前，整齐地跪了下去，包括年龄最大的王老汉。
“哎呦，老人家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吧。”文启附身给他扶起。
“肖大人……不，肖头领，我们真的很敬佩你的为人，刚才实在忍无可忍，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冲动，还连累了你。现在我们都是亡命徒，也没其他方法补偿，以后我们这条命就是你的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后面的人也七嘴八舌的说起来，大概意思跟王老汉说的一样，都铁了心要跟着文启混，推选他当头领。
文启一看，自己还没同意呢，这都管他叫上头领了，实在是无奈。
“哎，什么头领不头领的，你们脚都伤成这样了，先想办法下山弄点新鞋吧。”
众人一听，都开心地站起来，个个喜笑颜开，好像重获自由一样。
文启心里一片茫然，突然感慨人生无常，出发前哪想到事情会到这一步。
好兄弟何谐在外面惹了事，目前还没有音讯，现在他自己又莫名其妙被推选成头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