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押送
何谐走投无路，最终落草为寇。
他运气还不错，一上来就被推选成头领。
不过对他来说，从一个良民转型当土匪还真有点难适应，尽管他们几个只劫财不害命，他还是有点下不了手。
早在何谐回村之前，文启已经知道他在外面惹了事。
作为村长，他在体制里是最底层的小官，在村里又是人人敬重的大人物，基本上大事小事都归他管。
文启觉得自己越来越忙，上级乱七八糟的事都找他。
他一方面想护着乡里乡亲，一方面又要服从命令，夹在官民之间，有时候两头不是人，心里对村长这小官也越加厌倦。
过去混个小官当，为了多少享受点特权，免除一些徭役之苦，眼下黑鸟国更暴虐无道，民不聊生，各地动荡不安，这点小官已经捞不到什么好处。
何谐回村前不久，文启又接到上级命令，要出差去一趟远门，和一个军官搭档，两个人押送二十多个刑徒，前往吕仁宏伟的陵墓。
吕仁已经是先帝，但这二十几个人还要继续为先帝干苦力。
吕仁腐烂的尸体装进华丽的棺椁，躺在宏伟的地宫。
地宫已经建完，但整个工程还遥遥无期。
按照吕仁生前的意思，地宫相当于地下皇宫，还要围绕皇宫修一座地下城市。
城中不仅有数以百万的兵马俑，还有纵横交错的地下河渠，以水银灌注其中，通往地宫深处。吕仁的棺椁可以在水银河中漂流，像他生前一样，巡游自己繁华的皇城。
为了防止盗墓，陵墓里设置重重机关，工匠们干完活，监工的官兵奉命直接把出口封死，给工匠们活埋在里面，以防泄密。
黑鸟国的法律一天比一天严苛繁密，轻罪重罚，一不小心都可能犯罪，被发配当刑徒，相当于免费的劳力。
法律不再是维护公正的规则，而是压榨弱者的工具。
朝廷以法律的名义设立重重约束，再把所谓的罪犯发配各地，或是干苦力或是守边疆。
他们别想得到任何好处，按照朝廷的说法，这叫罪有应得。
押送这些免费苦力也成了难题，黑鸟国越是穷兵黩武，各地越是动荡不安，正规军除了用来驻守边疆，就是镇压所谓的各种叛乱，轮到押送这种事几乎抽不出人来，只能东拼西凑，从别的地方调人，到头来连文启这样的小村长都得上。
文启很头疼，村长干得越来越没劲，还要揽这些乱七八糟的活，美其名曰为国效力，可是这个国家除了剥削压迫，又为这些底层百姓效过什么力呢。
出发前，文启到了县城，和县衙里几位朋友喝酒。
肖革、曹沾、夏侯清他们也和文启一样，厌倦了自己的差事。
朝廷越是昏庸，他们这些底层小官就越是难干。
感慨之余，他们也有点庆幸，好歹算体制内的人，再小的官也能吃点俸禄，还有闲钱喝酒，至于最底层的百姓，吃上饱饭都成了奢望。
想到逃亡在外的何谐，文启不禁为这位好兄弟担心。他已经看过何谐的通缉令，知道他干活期间打伤了监工，正在逃亡。
逃亡意味着目前还联系不上。
何谐目前逃到什么地方，情况怎么样，文启也没办法知道，只能默默为好兄弟祝福。
文启和肖革等人一向投缘，无话不谈，喝酒的时候更是聊得海阔天空。
喝完酒，文启和三位好友道别，摇摇晃晃走在路上，准备去看他的老相好。
他们已经有段时间没见面。
醉花楼的生意比以前冷清好多，连文启这样的常客都不常来，更不用说其他人。
老妈子对他还是那么热情，直接领他去楼上，直奔花魁的闺房。
花魁焦如玉还是老样子，见到文启先撒娇耍脾气，假装不愿理他，必须让他好好哄一阵才开心。
红颜一笑，接下来就是纵情云雨。
云雨过后，文启抱着焦如玉柔美的身体，闻着她发间的馨香，突然感觉她以往瘦了好多。
“我的美人，你好像瘦了。”文启掐掐她的细腰。
“废话，你看现在都什么世道了，到处都是难民，像我们这下九流，日子能好过到哪去。”
“哎，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呀。”
“你？得了吧，你好歹是个村长，还能吃朝廷的俸禄呢。”
“哎，别提了。现在俸禄越来越少，工作越来越多，连押送犯人这样的事都派我们去，我最近这两天就要走了，押送犯人去吕仁的陵墓，一个来回可能要好几个月呢。”
“你这死鬼，这么说我又好几个月见不到你了。”
“有什么办法，谁让我干着这份活呢，必须服从上级命令。其实也没什么可抱怨，正像你说的，我好歹能吃点俸禄，不至于饿肚子，那些平民百姓可就遭殃了。我们村有几个妇女，丈夫在外面服役，生死未卜，她们自己过得很艰难，瘦得皮包骨，还得给小孩喂奶。那孩子瘦的，脖子比手指头粗不了多少，脑袋直晃荡，支起头都费劲。别人看着都觉得心酸。”
“哎，别说这些了，越说心情越压抑。”
“是啊，真压抑。”
文启和这位小相好聊了不少，渐渐有了困意，相拥睡着。
第二天文启离开的时候，焦如玉很不舍，一直给他送到楼下，也不顾老妈子给她们立的那些规矩。
道别的时候，她不禁掉了几滴眼泪。文启为她轻轻擦干，心里还挺感动，俗话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没想到这位小情人对自己还真是有情有义。
到了规定日期，文启正式接受任务，和搭档的裘军官一起押送这批刑徒，前往吕仁宏伟的陵墓。
陵墓选址离都城孔雀城不远，而皮皮虾村离那里却远隔千山万水，这注定是一趟漫长的苦差事。
那二十多个刑徒年龄各异，有少年也有老人，但他们的神色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个个面黄肌瘦，没精打采，看着根本不像凶神恶煞的罪犯，倒像奄奄一息的难民。
押送犯人注定很辛苦，文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到了真正启程的时候，还是比他想象的更遭罪。
两个人押送二十多个人，就算赶牲口走那么远都很麻烦，何况一群大活人。
文启和那裘军官是当差的，可以骑马，到了一定行程，还可以在驿站换马。
那些被押送的刑徒可没这待遇，全都靠步行，一个个穿着粗衣服破草鞋，脚磨得流血起泡，化脓感染，文启看着都觉得惨。
文启很可怜这些刑徒，平常也不太为难他们。
他心里也明白，这些人谈不上犯多大罪，朝廷的法律越来越苛刻没人性，无非是以法律的名义强迫人们劳动。
搭档的裘军官不像他那么有同情心，一副铁面无私的姿态。平常对这些人呼来喝去，破口大骂，赶上火气上来，拳打脚踢也是正常。
文启有时候觉得他太过分，又拿他没什么办法，毕竟自己只是个被抽调过来配合工作的，人家军爷才是主要负责人，一路上大事小事都得听他的。
(本章完)
他运气还不错，一上来就被推选成头领。
不过对他来说，从一个良民转型当土匪还真有点难适应，尽管他们几个只劫财不害命，他还是有点下不了手。
早在何谐回村之前，文启已经知道他在外面惹了事。
作为村长，他在体制里是最底层的小官，在村里又是人人敬重的大人物，基本上大事小事都归他管。
文启觉得自己越来越忙，上级乱七八糟的事都找他。
他一方面想护着乡里乡亲，一方面又要服从命令，夹在官民之间，有时候两头不是人，心里对村长这小官也越加厌倦。
过去混个小官当，为了多少享受点特权，免除一些徭役之苦，眼下黑鸟国更暴虐无道，民不聊生，各地动荡不安，这点小官已经捞不到什么好处。
何谐回村前不久，文启又接到上级命令，要出差去一趟远门，和一个军官搭档，两个人押送二十多个刑徒，前往吕仁宏伟的陵墓。
吕仁已经是先帝，但这二十几个人还要继续为先帝干苦力。
吕仁腐烂的尸体装进华丽的棺椁，躺在宏伟的地宫。
地宫已经建完，但整个工程还遥遥无期。
按照吕仁生前的意思，地宫相当于地下皇宫，还要围绕皇宫修一座地下城市。
城中不仅有数以百万的兵马俑，还有纵横交错的地下河渠，以水银灌注其中，通往地宫深处。吕仁的棺椁可以在水银河中漂流，像他生前一样，巡游自己繁华的皇城。
为了防止盗墓，陵墓里设置重重机关，工匠们干完活，监工的官兵奉命直接把出口封死，给工匠们活埋在里面，以防泄密。
黑鸟国的法律一天比一天严苛繁密，轻罪重罚，一不小心都可能犯罪，被发配当刑徒，相当于免费的劳力。
法律不再是维护公正的规则，而是压榨弱者的工具。
朝廷以法律的名义设立重重约束，再把所谓的罪犯发配各地，或是干苦力或是守边疆。
他们别想得到任何好处，按照朝廷的说法，这叫罪有应得。
押送这些免费苦力也成了难题，黑鸟国越是穷兵黩武，各地越是动荡不安，正规军除了用来驻守边疆，就是镇压所谓的各种叛乱，轮到押送这种事几乎抽不出人来，只能东拼西凑，从别的地方调人，到头来连文启这样的小村长都得上。
文启很头疼，村长干得越来越没劲，还要揽这些乱七八糟的活，美其名曰为国效力，可是这个国家除了剥削压迫，又为这些底层百姓效过什么力呢。
出发前，文启到了县城，和县衙里几位朋友喝酒。
肖革、曹沾、夏侯清他们也和文启一样，厌倦了自己的差事。
朝廷越是昏庸，他们这些底层小官就越是难干。
感慨之余，他们也有点庆幸，好歹算体制内的人，再小的官也能吃点俸禄，还有闲钱喝酒，至于最底层的百姓，吃上饱饭都成了奢望。
想到逃亡在外的何谐，文启不禁为这位好兄弟担心。他已经看过何谐的通缉令，知道他干活期间打伤了监工，正在逃亡。
逃亡意味着目前还联系不上。
何谐目前逃到什么地方，情况怎么样，文启也没办法知道，只能默默为好兄弟祝福。
文启和肖革等人一向投缘，无话不谈，喝酒的时候更是聊得海阔天空。
喝完酒，文启和三位好友道别，摇摇晃晃走在路上，准备去看他的老相好。
他们已经有段时间没见面。
醉花楼的生意比以前冷清好多，连文启这样的常客都不常来，更不用说其他人。
老妈子对他还是那么热情，直接领他去楼上，直奔花魁的闺房。
花魁焦如玉还是老样子，见到文启先撒娇耍脾气，假装不愿理他，必须让他好好哄一阵才开心。
红颜一笑，接下来就是纵情云雨。
云雨过后，文启抱着焦如玉柔美的身体，闻着她发间的馨香，突然感觉她以往瘦了好多。
“我的美人，你好像瘦了。”文启掐掐她的细腰。
“废话，你看现在都什么世道了，到处都是难民，像我们这下九流，日子能好过到哪去。”
“哎，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呀。”
“你？得了吧，你好歹是个村长，还能吃朝廷的俸禄呢。”
“哎，别提了。现在俸禄越来越少，工作越来越多，连押送犯人这样的事都派我们去，我最近这两天就要走了，押送犯人去吕仁的陵墓，一个来回可能要好几个月呢。”
“你这死鬼，这么说我又好几个月见不到你了。”
“有什么办法，谁让我干着这份活呢，必须服从上级命令。其实也没什么可抱怨，正像你说的，我好歹能吃点俸禄，不至于饿肚子，那些平民百姓可就遭殃了。我们村有几个妇女，丈夫在外面服役，生死未卜，她们自己过得很艰难，瘦得皮包骨，还得给小孩喂奶。那孩子瘦的，脖子比手指头粗不了多少，脑袋直晃荡，支起头都费劲。别人看着都觉得心酸。”
“哎，别说这些了，越说心情越压抑。”
“是啊，真压抑。”
文启和这位小相好聊了不少，渐渐有了困意，相拥睡着。
第二天文启离开的时候，焦如玉很不舍，一直给他送到楼下，也不顾老妈子给她们立的那些规矩。
道别的时候，她不禁掉了几滴眼泪。文启为她轻轻擦干，心里还挺感动，俗话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没想到这位小情人对自己还真是有情有义。
到了规定日期，文启正式接受任务，和搭档的裘军官一起押送这批刑徒，前往吕仁宏伟的陵墓。
陵墓选址离都城孔雀城不远，而皮皮虾村离那里却远隔千山万水，这注定是一趟漫长的苦差事。
那二十多个刑徒年龄各异，有少年也有老人，但他们的神色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个个面黄肌瘦，没精打采，看着根本不像凶神恶煞的罪犯，倒像奄奄一息的难民。
押送犯人注定很辛苦，文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到了真正启程的时候，还是比他想象的更遭罪。
两个人押送二十多个人，就算赶牲口走那么远都很麻烦，何况一群大活人。
文启和那裘军官是当差的，可以骑马，到了一定行程，还可以在驿站换马。
那些被押送的刑徒可没这待遇，全都靠步行，一个个穿着粗衣服破草鞋，脚磨得流血起泡，化脓感染，文启看着都觉得惨。
文启很可怜这些刑徒，平常也不太为难他们。
他心里也明白，这些人谈不上犯多大罪，朝廷的法律越来越苛刻没人性，无非是以法律的名义强迫人们劳动。
搭档的裘军官不像他那么有同情心，一副铁面无私的姿态。平常对这些人呼来喝去，破口大骂，赶上火气上来，拳打脚踢也是正常。
文启有时候觉得他太过分，又拿他没什么办法，毕竟自己只是个被抽调过来配合工作的，人家军爷才是主要负责人，一路上大事小事都得听他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