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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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休憩

    “皇矣上帝,临下有赫。益观四方,求民之莫。维此二国,其政不获。维彼四国,爰究爰度。上帝耆之,憎其式廓。乃眷西顾,此维与宅。

    作之屏之,其菑其翳。修之平之,其灌其栵。启之辟之,其柽其椐。攘之剔之,其檿其柘。帝迁明德,串夷载路。天立厥配,受命既固。

    帝省其山,柞棫斯拔,松柏斯兑。帝作邦作对,自大伯王季。维此王季,因心则友。则友其兄,则笃其庆,载锡之光。受禄无丧,奄有四方。

    维此王季,帝度其心。貊其德音,其德克明。克明克类,克长克君。王此大邦,克顺克比。比于文王,其德靡悔。既受帝祉,施于孙子。

    帝谓文王:无然畔援,无然歆羡,诞先登于岸。密人不恭,敢距大邦,侵阮徂共。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按徂旅。以笃于周祜,以对于天下。

    依其在京,侵自阮疆。陟我高冈,无矢我陵。我陵我阿,无饮我泉,我泉我池。度其鲜原,居岐之阳,在渭之将。万邦之方,下民之王。

    帝谓文王:予怀明德,不大声以色,不长夏以革。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帝谓文王:訽尔仇方,同尔弟兄。以尔钩援,与尔临冲,以伐崇墉。

    临冲闲闲,崇墉言言。执讯连连,攸馘安安。是类是禡,是致是附,四方以无侮。临冲茀茀,崇墉仡仡。是伐是肆,是绝是忽。四方以无拂。”

    “公主,从一大早就在吟诗,快喝口茶润润喉吧。”穆姜端着一个雕漆填金牡丹花式的小茶盘,里面放着一个青花粉彩带托盖碗,递予竟陵公主。

    竟陵公主搁下手中的书卷,揭开盖碗轻轻抿了一口,脸上露出微微笑容:“这君山银针倒也罢了,只是茶汤……”说着抬眼看着穆姜。

    穆姜面上一红,知道瞒不过竟陵公主,悻悻地道:“婢子哪里舍得把那些雪水全部给右贤王妃煎茶喝,怎么样也要留下一些给公主的。”

    竟陵公主一笑,将茶碗往面前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上一放,随手又拿起书卷,吟读起来。

    穆姜忙着把盖碗收起,见竟陵公主手伸向案几上的竹雕海棠笔筒,知她要写批注,便把她平日常用的紫豪笔取出,又见案几上一溜整齐摆放着几盒好印章,红彤彤的玛瑙石,清浅碧绿的孔雀石,澄澈剔透的水晶石,流光溢彩的虎睛石,纹理均匀的鸡血石,色色精细雅致,案几边上一盆墨兰,淡雅高洁。

    “公主,”竟陵公主闻声抬头,见已经收拾完毕的穆姜还站在自己跟前,偷眼看了看左右两边的侍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竟陵公主心下明白,挥手令所有人退下,方轻声问道:“朝堂上有什么消息?”

    穆姜一五一十地禀报着,竟陵公主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听完后静默不语,许久许久才深深叹了口气。

    “想不到单钦若竟勾结了东越朝廷,大开边境大门,使东越十万井沄驻军和二十万黑骑军长驱直入,欲直捣我大溱长都,这等引狼入室之举,真真该死。”

    “可不是,”穆姜也附和道,“听达奚世荣说,陛下在堂上就大发雷霆之怒,痛骂单钦若该死,吓得众臣也大气也不敢出,直叫陛下息怒。”

    “后来呢?”竟陵公主截住穆姜的话头问道。

    “右贤王当堂请缨,要求陛下委派他率军平叛,陛下答应了。”说到这,又像想起了什么,好笑地告诉竟陵公主,“公主不知道,陛下应允后,有右贤王的人出列反对,却被右贤王几句话给顶了回去,场面不知道有多尴尬好笑。”

    竟陵公主点头不语,看来她与右贤王妃定下的协议已被右贤王认可,显而易见,右贤王并未将这个协议大肆宣扬,连以他马首是瞻的人都不知情,以致在朝堂上当众出丑。不过这也正中竟陵下怀,毕竟这种事情传扬出去,对双方都没好处,看来右贤王还算聪明,相信自即日起,右贤王的人都会明白他的立场,再也不会与翙儿作对。

    “长姐好兴致,还在读书。”

    竟陵公主和穆姜转头一看,见一身素服的宇文翙正踏进暖阁来,慌忙站起行下礼去。

    宇文翙走到花梨案几前坐下,拿过竟陵公主先前吟读的书卷,看了片刻后笑道:“这篇大雅·皇矣还是小时长姐教我念的呢,我调皮不肯读,费了那许多工夫才背下来。”

    竟陵公主见他虽是在笑,神色间却有掩藏不住的疲倦与忧愁,忙使眼色令穆姜退下,又对他说:“这里是暖阁,陛下还是到正殿拢翠阁吧,那里宽敞些。”

    “不用了,”宇文翙摇摇头,“我以前来长姐这儿,都是在这暖阁里玩耍,如今虽说当了皇帝,还像以前那般吧,再说长姐这里就是暖阁也比别人的正殿宽阔呢。”说着转头望向窗户,又说道:“这雨过天晴软烟罗窗纱旧了,颜色也不鲜亮了,长姐让人给换了吧。”

    竟陵公主不以为意地笑说:“能用就成了,哪里就这样矜贵了呢?”宇文翙不答言,只是怔怔地望着窗下那盆垂丝海棠,虽然不在花季,但是却结了满株珊瑚豆子一般的红果实,垂累可爱。竟陵公主见状,轻柔地对宇文翙说:“翙儿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在长姐这休憩片刻?”

    宇文翙闻言回头,见竟陵公主双目中透出慈爱温柔,了然而又痛心,仿佛是母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陷入困境却又无力相助只能看着孩子一步一步走出,不由心下一暖,对她说道:“长姐可知当前情状,二十万东越军进犯我大溱,前锋距长都还有一日行程,更可恨的是今晨我接获皇甫恪的飞鸽传书,上说单钦若还私下知会了酋兹,酋兹二十五万兵马犯边。”

    “酋兹军也出动了?”竟陵公主惊讶道,方才穆姜还没对她禀报完宇文翙就进来了,是以还不知道这个消息,“那上谷那边,皇甫元帅如何应对?”

    “皇甫元帅只留下了三万人马坚守,其余七万人已星夜兼程,赶赴长都支援。”宇文翙沉痛的语气中透着深深的担忧,“北府军虽说是精锐之师,可以三万人抵挡二十五万人,悬殊太过,一旦上谷守不住,酋兹也攻到长都,三方联手,我们几乎没有胜算。”

    这道理竟陵公主何尝不明白,只是眼下的局势已经坏到如此,只能咬牙挺住,破釜沉舟之下只怕还有活路,败局还可扳回。一旦此刻泄气认输,只怕还没跟对方对阵,就已一败涂地。

    竟陵公主突然想起一事:“酋兹犯边的事,你告诉众大臣了吗?”

    “还没,”宇文翙摇头道,“我只收到飞鸽传书,还没收到上谷发来的塘报。我想等塘报来了再做打算。”

    “没什么可打算的,”竟陵公主决绝地说,“陛下若还想守稳这长都,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封塘报公然出现在长都,消息能封锁多久是多久,否则朝堂上那些刚刚倒向我们的人势必会立刻离我们而去。皇甫元帅派出七成人马来支援长都,其中也有不想让人得知上谷的情状以致动摇长都军心的目的,按制边关遇险,他只发塘报即可,可是他却赶在塘报抵达长都前,令皇甫恪用飞奴通报,显然是想让陛下提前做好准备,不致事到临头手忙脚乱。”

    宇文翙愣了片霎,忽然如醍醐灌顶般清醒过来,“还是长姐想得周到,我立刻派人去截住塘兵,把塘报取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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