砺剑铸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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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卫风酒肆

    再次到渡口当值已是五日之后,冈成渡驻军按律,五日一轮,值渡一日,值营一日,五歇三,倒也不算艰苦。

    日出东方,鸡鸣报晓,凉风习习。苏礼麾下所辖士卒再次在营地集合,用过早膳,开始点卯。

    “大人!”彭铁豹快步走了过来,讪讪的汇报道:“我麾下一名什长未到...”

    苏礼听后眉毛一挑,白了一他眼,以目前的形式,军纪不是特别严明,隔三差五也会有人告假迟到,现在并非战时,执行起来也不是特别严格,往往是惩戒一番便不了了之。

    任何一支军队都不会因为个别情况而耽误任务,轮值可不能出差错,要不然轻则杖击,重则革职,可不是闹着玩的。苏礼派出两名士卒前去寻找那名什长,便率领队伍,前去渡口。

    交割完毕之后,渡口开渡,千帆竞发,那个时代黄河可不是现在的地上河,河道宽阔是可以航运的,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直至中午,那名什长才被找到。不过,确是被抬过来的,只见担架上躺着一个汉子,脸上挂着彩,右腿上绑着竹条,身周弥漫着一股药味。

    看他这样子,估计没个百八十天好不了,苏礼问道:“怎么伤的?”

    那什长一听,略带哭腔,轻咳一声凄声答道:“大人,前日小人在卫风酒肆饮酒,不料出门忘带银钱,我本想回家取来,那店家却说我故意赖酒钱,不由分说便指使人打断我的腿,还请大人赎罪,呜呜...”

    什长自知,按照自己的情况,属于饮酒误事,点卯不到,那可是严惩不贷的,连连求饶。

    苏礼听后,甚是恼火,恼火这酒肆太过霸道,带兵的人都是护短的。而且感觉这卫风酒肆听着很是熟悉,猛的想起,抬头看去,这卫风酒肆可不就在这条街的斜对面,走过去连百步都不到。

    苏礼拍桌而起,身后的椅子都倒在了地上,把那名什长吓得在担架上直哆嗦,苏礼怒声说道:“欺人太甚,竟敢打老子的兵!彭铁豹,带着你的人把卫风酒肆给我围了!”

    说罢,披上铠甲。彭铁柱听后领命而去,李敬义一看,暗道一声坏事,赶紧上前劝阻,说:“大人,这纵兵扰民可是重罪!”

    “那也不能让这等恶商作威作福,以前没碰上到罢了,现如今伤了弟兄们,就是不行。”苏礼沉吟片刻,神情悠然的说道:“我怀疑有要犯藏匿在卫风酒肆,众兄弟与我前去搜查。”

    要知道冈成渡可是南下必经之路,少不了在案要犯往来,光墙上贴着的重犯通缉令就有好几排,冈成驻军职责就是守渡辑贼,何愁找不到借口。

    彭铁豹动作也是犀利,一转弯就把卫风酒肆给围了,卫风酒肆店面不小,也养着几个打手,如今一看全副武装的士兵,自然不敢上前。苏礼打马而上,既然要找事,就得把姿态做全了。

    酒肆掌柜一看,紧忙出门询问,恰巧赶上苏礼从兵卒中策马走出,他混迹这么多年,当然认得出主从,拱手询问道:“不知将军何故来此?”

    “哼!”苏礼冷哼一声:“不敢,本军侯听闻你这酒肆隐藏朝廷钦犯,特来擒拿。”

    那掌柜听闻只是一个小小的军侯,便有了底气:“军侯大人莫要胡说,我家东家是濮阳杜氏,乃是往来顺国的合法商家,可是在官府有备案的,况且张校尉可与小店作证。”

    苏礼一听这厮直接搬出自己靠山,驱马上前,喝道:“速速让开,本军侯奉命镇守冈成渡,稽查不法,再横加阻拦,治你包庇之罪。”

    掌柜一看对方硬闯当下大急:“军侯若是搜拿不出嫌犯可知是何后果?”

    苏礼冷笑,幽声说道:“搜出便是你窝藏要犯,搜不出便是你妨碍执法,让钦犯逃脱。”

    话说到这个份上,傻子都听得出,苏礼是故意找茬。掌柜也明白问题所在,说道:“可是小店有得罪军侯大人之处,还请明示,况且,小店中都是些良善人家...”

    “大胆!”还未等他说完,苏礼勒马爆喝一声,只把他吓得眼前一黑,就听苏礼吩咐左右:“你等且记下,卫风酒肆掌柜说朝廷钦犯都是良善人家。”

    掌柜一听哑火了,苏礼自然不会理他,直接下令搜查。士卒们可不管那么多,所过之处鸡飞蛋打,挨个堂中搜查食客。

    不一会,彭铁豹竟然押着个人五花大绑的出来:“大人,这厮想从后窗逃跑,被弟兄们擒下了,想来是个逆贼。”

    那人刚要辩解,彭铁豹一个大巴掌扇了过去,只把他扇的眼冒金星,也不敢在言语。

    苏礼凑上一看,乐了,估计是个不长眼的地痞流氓,搂草打兔子,活该他倒霉,正愁没借口,自己送上门来了。

    “带下去,送与县衙发落。”苏礼一挥手,笑眯眯的看着掌柜:“掌柜的,不知你作何解释。”

    “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是非忠奸,自有官府判定,我可无权做主。好在本军侯与人为善,今日事念你无知,不再为难你。”

    掌柜暗道,还与人为善。自己欲哭无泪,酒肆里被弄得一塌糊涂。

    只听苏礼画风一转:“这公事算是了个,可还有一件私事与你,来啊,抬上来!”

    一听这话音,掌柜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待见到被抬上来的那什长,一切都明白了。

    苏礼毫无表情的说道“掌柜,我这兄弟欠你多少酒钱。”

    掌柜自然不敢回答。

    苏礼又问什长,得知欠了八十文钱,命人取来百文钱,甩在掌柜的怀里。说道:“欠你酒钱连本带利还给你,可你打断我兄弟腿怎么说?”

    掌柜谄媚道:“是小人不张眼,不长眼,小人愿意赔偿,愿意赔偿。”

    “赔多少?”

    掌柜一咬牙:“小人愿赔偿百贯。”随后,让账房取出整整一百贯钱,放在两个箩筐里叫人抬出来。

    苏礼看了看,又看向掌柜:“不错,算你识相,本来我想打断你两条腿的,看在你这么识相的份上,打断你一条腿就好了。”

    说罢,一挥手,让士卒抓住它,那掌柜吓蒙了,连声大叫:“大人不可,大人不可,我家东家不会放过你的......”

    士卒了不管他,两人按住他,又有一人抬起他的腿,一名见状的士卒从屋中抄起一条木板凳,照着掌柜膝盖,猛的砸了下去,只咔嚓一声,掌柜发出一声惨叫,晕了过去,腿已经完全变形了,膝盖骨碎成一团,肯定是接不上了。

    在场的众人吓得不行,尤其是那几个打手,直接跪在地上求饶,一个个磕头作揖。

    苏礼看在眼里,厉声问道:“那天谁动的手?”

    几人目光齐齐看向其中一个打手,那打手直接吓瘫了,连连求饶。

    “你们几个,打断他一条腿,就放过你们。”几个打手对视一眼,按住同伴,寻出一条木棍,照那打手劈去,咔嚓一声,骨断筋折。

    苏礼见后,一挥手:“上!”十数名士卒赤手上前,拳打脚踢,把那几人打的半死才收手。

    苏礼一直在马上未下来,马鞭一扬:“这次给你们一个记性,下次长点眼。”又命令彭铁豹把一筐铜钱分给在场的士卒,剩下的交给那倒霉的什长,命令几个士卒把他送回家中养伤,告诉他伤好归营后自领三十军棍。

    一切结束,于是收兵,至于那个倒霉的地痞,找了个拐角就把他放了,给了他两吊钱,连刚才挨的一顿揍都给忘了。

    这次苏礼给什长出气,让麾下的士卒很是敬佩,尤其是彭铁豹那一屯,每人还分到几百钱的酒钱,士兵都拥护爱戴这样的统领。也是从这一刻开始,士卒们认可了新任的军侯。

    至于这件事的后果,苏礼本来以为会挺严重的,事实证明他想多了,本来当天那掌柜便叫人给张校尉送去书信,让他严惩苏礼,张校尉直接把人打发走了,过了几天才派亲兵象征性得去问了一下。

    张校尉亲兵来问讯此事,苏礼如实汇报,又请他喝了一顿好酒,临走还送了他不少银钱,那亲兵受宠若惊,回去之后,一顿添油加醋,大骂酒肆嚣张跋扈。张校尉听后也未回应,就这样不了了之,连派人训斥都没有。

    张校尉能怎么样,他已经四十多了,这辈子基本晋升不了了,收了银钱也被老婆收缴,自然没有必要去惹阳平的大族,他只想安安心心的,不想管这些琐事。没有必要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

    这也是许多顺国军官的现状,没有战事,一生别想拜将封侯,那是贵族的专利,张校尉当了十多年校尉,蹉跎半生也不过如此。

    而苏礼得到了卫风酒肆给张校尉的书信之后,直接撕碎,暗道,卫风酒肆,濮阳杜氏,竟然然如此不识趣,就别怪我割你的肉。既然他们想没完没了,他也乐意奉陪,要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一个商贾之家在这个年代还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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