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十五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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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看诊

    原弘等人被张阿婆迎到中堂坐下,张老头去张罗茶水,张阿婆陪坐一旁。

    “张阿婆,还没跟你介绍,这位是十五公子,也是我三清门中俗家弟子,与贫道同为元字辈。”

    张阿婆连忙起身跟原弘见礼:“张氏见过十五公子,之前不知公子驾到,多有怠慢,请公子恕罪。”

    原弘连忙半侧身避开,说:“张阿婆勿用多礼,今天来是想看看你家小孙子,不知令孙的情况如何了?”

    张阿婆有些失望,原本见几人上门,以为是元阳道人来看小孙子。现在却是原弘开口相问,十五公子年纪这么小,就算学到了一些医术,懂的也只是皮毛。

    元阳道人见张阿婆迟疑,立即猜到了她的想法,咳嗽了一声,说:“张阿婆,听我元木师弟说,你当日到三清堂求诊,也是抱着尽人事听天命的想法。想来那黄皮病的厉害,你也清楚。就算是贫道,对此病症也无太好的办法。”

    张阿婆的神色更显黯然,抹了抹眼睛,低声说:“想是我那苦命的小孙子与我张家亲缘未足,我张家留不下。唉,我家二小子是不是去找三清堂麻烦了?真人不必理他,把他轰走就好!”

    “早上来闹了一场,后来被贫道劝走了。”

    元阳道人拈着胡须说:“我对黄皮病没有好的办法,但十五公子乃田夫人亲子,一身医术,尽得田夫人真传!前两天刚治好了国主的独子!张阿婆,你可知国主独子得的是什么病?”

    张阿婆惊异不已,下意识追问:“什么病?”

    元阳道人压低声音说:“肠套叠!也就是俗称的绞肠痧!此事张阿婆知道就好,不可声张。”

    元阳道人话音一落,张阿婆就呆住了,绞肠痧的厉害,民间早有传说,那是十个人发病,九个活活痛死的!

    张阿婆回过神来,猛地对着原弘跪下:“求十五公子救救我那孙子!求求您了!”

    张阿婆一边说一边就要磕头,原弘连忙避开,嘴里说:“药医不死人,阿婆请冷静一些,治疗黄皮病,本公子也无十足把握,不如先让我看看你那小孙子,我们再作计较,可好?”

    元阳道人拉了张阿婆一把,张阿婆顺势起身,抹了把眼泪,嘴里连说“老婆子糊涂了,这就带公子去看”,领着人进了西稍间。

    此时妇人坐月子讲究不见风,捂得严严实实,整个房间有一股不好闻的气味。加上现在天气尚未完全转暖,屋子里还烧了个碳盆,碳火气加上月子间的气味,差点把原弘熏了个跟头。

    张阿婆见状,连忙说:“公子,月子房污秽,要不您在外间等等,我把娃儿抱出来?”

    “不用了,就在这里看吧。天气尚凉,抱来抱去容易受凉。”

    因原弘和元阳道人一个是小孩,一个是出家人,加上张家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没有那么多讲究,张家的媳妇没有回避,在床上给两人请过安,直接请原弘去床边看诊。

    原弘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两手拢在袖中,跟孩子的妈妈拉起了家常。

    “张家嫂子,可记得娃儿是生后第几天开始黄?”

    “第四天?兴许是第三天夜里……”张家的媳妇有些不确定,救助地看向张阿婆。

    张阿婆肯定地说:“第四天早上我来看时,娃儿有一些黄。王氏第一次生育,兴许未注意,有什么问题,公子问仆妇吧!”

    “好的。”

    原弘肯定自己的手已经捂热了,示意王氏将娃娃递过来,一边解开襁褓,一边说:“吃奶吃得不好,是几时开始?”

    “黄起来第三天,吃奶就少了一些。”

    解开襁褓,原弘看到一个瘦弱的新生儿,皮肤大约是中度黄染。结合刚才问到的病史,他心里放松了一些。

    新生儿出生后出现皮肤黄染,正常情况下是一种生理现象,一般生后3-4天开始出现的,黄得不厉害的,不能称为“高胆红素血症”。只有血中胆红素超过了一定值,才会打上“新生儿高胆红素血症”这一诊断。

    新生儿高胆红素血症,最担心的是母婴血型不合引起的溶血病,之前讲过,如果是溶血病,需要静脉输注白蛋白、丙种球蛋白等,来减缓红细胞溶解,预防严重并发症“核黄疸”。

    现下的条件,就算是他来处理,也是空有一身医术,无处使劲。

    母婴血型不合引起的新生儿高胆红素血有一个特点:就是起病快,往往出生24小时后就开始出现皮肤黄染症状,现在这娃娃是第四天早上出现皮肤黄染,跟正常新生儿的生理现象接近。

    患儿可能是生下来就营养不良,加上后期没有护理好,黄疸退得较慢,加上一些别的因素,才使病情加重。

    原弘熟悉地给患儿体检,翻眼皮判断巩膜黄染程度,摸前囟、抬头试颈项是否紧张,再腹部触诊摸过肝脾,都正常。

    原弘屈指在娃娃脚底弹了一下,娃娃哭了起来,声音虽然不响亮,但还算婉转。还好,体检的情况还不坏。

    这一套动作做下来,元阳道人看得目不转精,张氏婆媳则是紧张中带着期待。

    原弘吩咐:“贴身小衣先穿回去,我再听诊一下。”

    张阿婆连忙将娃娃的里衣理好,准备将系带系紧。

    原弘阻止了她:“张阿婆,娃娃的四肢就不要捆了,时间长了会影响发育。还有,胸腹部也不要用系带,会影响娃娃呼吸。”

    张阿婆停下系带,喃喃地问:“公子,啥是发育和呼吸?”

    “哦,回头再跟你细说,我先看诊。”

    原弘用听诊器听了娃娃的心肺,听到了气管中有干罗音,不由眉头一皱。

    新生儿高胆红素血症,还并发了呼吸道感染?看王氏一直将娃娃抱在怀里,不应该着凉啊,会是什么情况?

    他伸手掰开娃娃的嘴,发现孩子的舌苔是灰黑色的!

    原弘沉声吩咐:“点盏油灯过来!再端一盆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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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