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逐朝
字体: 16 + -

第2章 钱无量

    薛山柏打量着手中的玉佩,桌上放着整理好的包袱,随身物品都在其中。下人们则在清理屋内,确认没有东西落下,屋外院亭门口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了,一匹枣红色的大马踢着马蹄,喘着气,热气在空中结成白色水雾,漫漫飘散,马夫怕了拍马背安慰有些焦躁的马,对着屋内问到:“大人好了没?”

    “快了。”回话的是薛山柏的侍童,他抱着几个包袱走了出来,“公子还在里面收拾一些贴身物品。”说罢将包袱放入车中,那是路上的一些干粮。

    “哦。”马夫应了一声,扯了扯腰带,将衣服裹紧了点,初冬的清晨还是有点冷,出门时身上加了一件粗布大衣但任然显得有点单薄。

    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和车轮声,两匹墨色的大马拉着辆点缀有些华丽的车厢朝这奔来。

    “公子,钱公子来了。”侍童话音刚落钱公子已经走进客厅了。

    他穿着青紫色绸缎袖衣,外面裹着狐裘披风,略显的有些凌乱:“薛兄。”他朝后院张望。

    薛山柏收起手中的玉佩,放入怀中,提着包袱推开房门,朝客厅走去,看到钱无量后轻轻一笑:“难得无量弟起的如此早,”

    “薛兄见笑了,”钱无量看到一身淡灰色素衣的薛山柏朝自己走来,略松了口气,“不过还好赶上了。”

    “看来还是瞒不住,本来想晚点告知你的。”

    侍童快步迎了上去,接过他手上的包袱,下人也为钱公子端上了一杯热水。

    “马上要走了,也没时间沏一杯热茶,只有温水了。”

    “不打紧,不过你真的急着走吗?”钱公子抿了一口水,润了润喉咙,他早上被下人叫醒,得知薛山柏要离开皇城,一路赶来,嗓子有点渴了。下人等候一旁,接过空茶杯留下两人离去。

    “皇城的事情也算办完了,我也应该回去了,在皇城这几日打扰了。”

    “薛兄折煞我了,如果这点小事都帮不了,那怎么对的起薛兄送我的这份大礼?”

    “你喜欢那曲子就好。”两人边走边聊,来到门前。

    “记得我们上次一别就是五年,这次薛兄这一走又不知要多少年才能再见。”钱无量叹气。

    “哈哈,有缘当然会相见,”薛山柏豪爽的笑了“无量弟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

    多愁善感么,“也罢,就当我最近听戏上瘾了。”钱无量轻轻一笑。

    “不过,有件事我还要请你帮个忙。”薛山柏的语气平静了下来“或许皇城之中也只有你能帮这个忙了。”

    “但说无妨!”

    “我这次离开皇城,我也不知道自己何时会再回来,”薛山柏直视着他。“所以我想请你帮我照顾个人。”

    “谁?”钱无量有些惊讶,皇城之中还有人能让他如此挂念,莫非是在皇城相中了哪位女子,如今不得不离开皇城,两人分隔两地,又怕他人捷足而等,所以托我帮忙看着,顺便遣走哪些惹是生非之人,果然自古英雄爱美女,我定不辱使命……

    “当朝御史大夫,怀英!”薛山柏一字一顿

    唉?他怀疑自己听错了,看向薛山柏,相识这么久,很少见玩世不恭的他如此认真,他感觉有点担忧,虽然性格如此,但他不认为世上有第二个人能在才华上超越眼前这个人,就算有也少之又少。

    薛山柏从怀中取出那块玉佩,轻轻抚摸:“这是当年他的贴身信物,必要时你可出示这块玉佩,说出我的名字,他一定会相信你,如果你有求于他,也可照做。”

    他小心的接过玉佩,上面还残留这一丝温度,放在手中打量,整块玉料通体碧绿,上面雕琢着精美的花纹,虽然不能和自己平日里把玩的玉器相提并论但也价值不菲。疑惑的看着手中的玉佩:”为什么要我照看怀大夫?”

    …………

    马车行驶在东市的街道上,由于是清晨,路上行人不是很多,有些挑着扁担,里面摆放着新鲜的蔬菜,这准备送往集市,骡子拉着一车的货物,商人在一旁催赶,更多的人是想乘着清晨去采购所需的用品,街道旁的一些店铺也刚刚开张,小二揉着惺忪的眼皮拉开店门,准备迎客。

    马踢敲打地面、和车轴滚动声成了一路上的焦点,车厢的木架上着深红的漆,上面雕刻精美的花纹,映衬着镶有金丝的紫色帘布,那车头挂有“钱”字的字牌更是引来两侧路人惊叹声。

    钱无量是钱家的大公子,他的父亲钱如海是钱家的家主,钱姓是朝中一个特殊的存在,它并不是大姓世家,但在皇城却有着不俗的身份,官僚不论品阶高地,或多或少都和钱家有些关联,那些巴结钱家的人看重的不是他们在朝中的权势,而是他们在商会的地位。

    钱家世代经商,虽然也有人会走上仕途,但那也是为了铺平整个家族的经商之路。钱家上一代家主钱宗安更是对当今的皇上有雪中送炭之恩。当年太子之争时,四皇子举兵出征,但未经世事,靠着自己的年少勇猛和将士的高涨士气,率领大军北上讨伐篡位的二皇子,虽然连胜多场大战,但因为孤军深入,加上士兵疲乏,粮草不济,被困离皇城二百里之外的桐山关,钱家举全族之力,广招豪杰、征收粮草,千钧一发时出兵救出了被困的四皇子,后随大军一起攻占了皇城。钱宗安被封万户,赏万金,但是他没有接受,为国效力,诛灭逆党本来就是臣子的职责,哪里敢以此借口来接受封赏,之后弃政从商,但从此官商两界没有一人敢和钱家相争。

    作为钱家的大公子,商会的下一代掌舵者,他被父亲寄予厚望,但他根本就不想参与打理家族事务,他只是爱听戏。他要父亲为他建了一座酒楼,本以为这是他是想要走上经商之路的第一步,酒楼建成后他父亲去查看,结果却看到自己的儿子一身酒气穿着花旦服饰,面绘丹红的在台上唱戏,并当着他的面在纸上题下了“醉春楼“三个大字,父亲勃然大怒,愤愤离去,从此之后父子两人在未见面。

    钱无量从不打理酒楼,终日听戏,他请来各地名角在酒楼专门设立的戏台唱戏,兴趣高涨是自己也会上台唱一两曲,久而久之醉春楼名满皇城,被赞天下一绝,慕名而来的人络绎不绝,更有人为了听一曲钱公子亲自唱的戏曲,不惜花重金求见,因此他在这醉春楼也算过的的安稳惬意,直到遇见一个人——薛山柏。

    钱无量坐在车中,手中还握着那枚玉佩,思绪连连,皇城不久会陷入一场巨大的纷争,怎么会,不管怎么看都是痴人的胡言乱语,但他了解这个人,当年也是如此,所以他相信了,恐惧向他袭来,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人们却一无所知。思绪有点杂乱,马车的颠簸虽然轻微,但还是令他感到不适,拉开窗边垂帘透了透气,窗外街景映入眼中,阳光倾斜的穿透清晨的薄雾打在街边建筑青色的屋瓦上,雕刻有图腾的红柱不久前刚上了一边漆,反射的光被拉成一条条直线打在屋檐的阴影中,往来的行人虽然衣着朴素但却体面,不太喧闹的街道却也有蓬勃的生机,一切安详的让人不忍打破这种气氛。

    “一场颠覆么?”他不竟握紧了几分手中的玉佩,仿佛那是根救命稻草,能将他拉出深渊,“改道,去钱府!”

    (本章完)